马车走远,秦墨再也绷不住了,倒吸一口冷气解开衣服看了一眼。 “青了。”
“嘶!”
靠在马车车厢上,秦墨吐出了一口浊气,忽然咧着嘴笑了,低声自言自语道。 “真是个老狐狸,救命之恩,哪能被你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一个小小的推官的命,哪里值这个价。”
马蹄声远去,向着南城方向而去。 “奶奶,事情就是这样。”
王显祖跪坐在堂下,将今天所看到的来龙去脉细细的讲给了老太君听。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老太君点了点头道。 “奶奶,那推官实在是可恶,您看要不要告知祖父?”
王显祖试探着问道。 “不用,这事情不用你操心了,去给你祖父念经祈福吧。”
老太君半睁着眼说道,话里没有什么情绪。 “是,奶奶。”
王显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退下了。 这南京城虽然被叫做养老之地,但也并非是一片祥和。府衙里欺压百姓的衙役也不少,百姓也只能忍气吞声。 衙役尚且如此,这府衙大堂之上坐着的老爷们自然也不会是吃素的。 若是惹不到自然是一派和气,若是真触及了他们的利益又没有势力,他们有无数种办法能让人无声无息的死在大牢里。 正如今天,秦墨本该要折在班房里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个书生竟然武德充沛,一挑十几个青皮还能站着说话。 王显祖都不敢去看那躺在地上的青皮,除了几个胆小的没事之外,那重伤的几个基本上救治不及时多半就凉了。 狠人啊,直接下杀手,主要是还不用担责。 越是念经,王显祖越是觉得心惊肉跳。今日之事实在过于凶险,站在秦墨身旁他都害怕秦墨把自己活撕了。 更是一句话就把一个堂堂的从六品推官的命运给钉死了,实在是恐怖。 回到了秦府,秦墨刚下马车就见赵清雪红着眼眶站在门口。赵二牛站在一旁憨憨笑着,二青仍旧是那副沉默的模样。 显然是王家的小厮前来报过平安,三人特意守在门前等秦墨回家。 此时的秦墨模样有些狼狈,即使洗漱过脸上仍旧能看到明显的伤痕,活脱脱就是被人揍了一顿。 秦墨自己心里也有些无奈,没人愿意挨打。但奈何肉身之躯,又不是铠甲勇士。 何况那时候若非秦墨气势上占了上风,凭借兵部尚书的名头吓住了一部分人,这才免得被更多人的群殴。 但那些青皮也不是傻子,就算喊什么都只是缓兵之计,反应过来还是免不了被群殴。 那时的秦墨已经选择了最优解,最后能站着纯属是上辈子十年一日练武留下的充沛武德了。 “公子。”
赵清雪刚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公子。”
赵二牛憨憨的打着招呼。 “老师。”
二青闷闷喊了一句。 几人早就从小厮口中得知了秦墨的大概遭遇,知道了自家公子将班房里打出了几残几重伤的彪悍战绩。 饶是如此,看见秦墨一脸的伤,赵清雪还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没事,去给我拿换洗的衣服。”
秦墨吩咐道,“别哭了,擦破点皮而已。”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吧。”
好不容易支开了赵清雪,秦墨倒吸了一口冷气,站在原地面露痛苦之色。 “二青,快,扶我一把。”
赵二牛太高,虎背熊腰也不好搀扶秦墨。 一夜无话。 翌日,一觉醒来的秦墨接着睡,一连休息了三天,身上的伤这才好了个利索。 期间王家老爷来过一次,王显祖几乎是每天来一次。每次来的时候都带着管家与小厮,大包小包的往秦府塞东西。 由于秦墨本人比较穷,原身之前穷困时将府内的值钱物件都发卖了。 这导致府内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几乎是空空如也。 王显祖这厮倒是脸皮厚,天天带着大车小车上门,硬生生将秦府缺的物件都补上了。 甚至纠缠了秦墨许久,在外院硬生生求来了一间属于他的房间。 说是在家住着天天挨打,以后没事可以往秦府躲清静,也不至于被自家老父亲责骂。 院子里的大青树底下,秦墨与王显祖一同睡在摇椅上乘凉,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放着洗净的水果与热茶。 几个请来的工人正在太阳底下热火朝天的挖坑,秦墨打算将那片池塘扩大,建一个更大的曲水养鱼池。 “秦公子,你是不知道,我父亲只要一听我和小国公他们出去玩定要发脾气。”
王显祖絮絮叨叨的说着。 “可是我一说要来你这,你猜怎么着,破天荒的夸我了。”
王显祖坐了起来,口中啧啧称奇。 “我都不敢相信,我爹那样的人竟然还会夸我。”
躺椅上,秦墨眉毛扬了扬,不置可否的笑了。 王家想与他交好,这正合秦墨的意思。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微弱,王家看好他,他也需要王家作为盟友。 王继一生行事正直刚烈,老太君持家极严,以至于王家子孙虽没有什么太大的出息,但人品都不错。 虽说王显祖纨绔一些,但心性不坏,人也还算聪明。 “秦公子,你不想知道那陈景禄的下场吗?”
王显祖问道。 “不想。”
秦墨打了个哈欠说道,“他什么下场都和我没有关系。”
“也是,反正那老家伙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王显祖摇头晃脑的说道,随后似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秦公子,你班房的事迹已经传出去了,昨天小公爷还特意来找我套近乎呢。说是想要见你,让我引荐引荐。”
“秦公子,你说要不要回绝?”
“见我?为什么?”
秦墨有些诧异的看着王显祖。 “想要带出去威风威风呗。”
王显祖嗤之以鼻,重新躺回躺椅上,不屑的说道。“那群人就那样,只能仗着权势欺压欺压青皮。”
王显祖似乎忘记了,不久前他也曾是那群人其中的一员,并以应天大侠自称。 “庸俗!”
王显祖唾了一口,满脸嘚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