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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七零八碎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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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睡梦中的秦墨被叫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赵清雪扭扭捏捏的站在自己床前,眼神四处乱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清早的作什么妖?”

秦墨嘟囔着,又翻了个身,“我什么都没穿,你别掀我被子。”

“公子,我有急事。”

赵清雪支支吾吾说道。  “茅房在外边。”

秦墨蒙着被子,“我这是北房,不是茅房。”

“为什么岫岫不理我了?”

赵清雪语气着急,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  “什么秀秀?”

秦墨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来,一脸懵逼,“我们府上哪里来的秀秀?”

“林出岫!”

赵清雪哀怨道,“她怎么不理我,是不是公子你说了我什么坏话?”

“......”秦墨无语,“我能说你什么坏话。”

“岫岫她只听公子你的话,不是公子是谁?”

赵清雪赌气直接不走了,坐在了秦墨床头摇晃被子。  “公子,我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秦墨裹紧了被子,“我这边缺人使唤,你要是闲就一人当两人用。”

“缺人?”

赵清雪又恢复了正经模样,“难怪岫岫不理我,公子你是不是和岫岫说过类似的话?”

“嗯。”

秦墨在被子里闷闷的应了一声。  “岫岫是个死脑筋,公子你随口说人手不够,她就一晚上没睡。”

赵清雪皱着眉说道,“大清早的我看书房那还亮着灯。”

闻言,秦墨瞬间清醒了,在床上翻过身去问道。  “真的?”

“嗯。”

赵清雪说完,又很快将头低下,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公子,其实我是来认错的。”

“认什么错?”

秦墨懵了。  “我骗了公子。”

赵清雪站了起来,整个人低头小声的说道,“我和兄长是滁州赵氏人,后来爹爹南下寻医才来到南京城。”

滁州是朱元璋最早的地盘,同样隶属于南直隶,离凤阳不远。从那边出来和明太祖一起打天下的兄贵,明初也被成称为淮西党。  只是经过朱元璋的暴力打压后,淮西党很快也退出了历史舞台。现在朝堂之上的矛盾主要还是内外相之争,宦官力量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秦墨默默听着,并没有插话。  “爹爹早年一直给南京指挥使汤大人做事,后来病逝,我和兄长就搬到了南城。后来的事情,公子都知道了。”

“南京指挥使汤绍宗?那个信国公汤和的五代玄孙?”

秦墨愣住了,“你爹是......锦衣卫?”

“算是吧。”

赵清雪抿了抿唇,犹豫道,“我爹擅长配一些毒粉,兄长年少有疾,无法传承爹爹的本事。”

“后来,后来我就学了一点。”

咕咚一声,秦墨咽了一口唾沫,学会了亿点?好家伙,精通毒药,难怪学医学得那么快。  当时秦墨还以为赵清雪祖上可能是什么野生大夫,想了想也没多问。  “你学了多少?”

秦墨问道。  “真的是一点点。”

赵清雪慌忙解释道,“爹爹弥留之际想让我有一手安身立命的本事,教得匆忙,我又未曾使过,所以......”  “只知道怎么配,不知其毒理。不过后来公子交给我那些药理,我倒是发现毒理与药理似乎相通。”

现在的秦墨人是懵的,脑袋是大的。但真相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唯一让他在意的点是汤绍宗。  算了,不多想了,反正也回不去南直隶。  回过神来的秦墨看着站在床前低头忏悔的赵清雪,忽的笑着说道。  “知道了,下去吧。”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赵清雪也来不及多想匆匆退了出去,该说的都说了,她也不好意思追问了。  几天的时间在赵清雪忐忑不安中度过,结果却发现她坦白那些话似乎对秦墨没有任何影响。  每天的日子如往常一般,不是秦墨在使唤她干活就是拉她接着上课。  殿试前的这十天过得极为琐碎寻常,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至于人手还是不够,秦墨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  至于通宵工作的林出岫在被秦墨抓了个正着之后,一通解释后也明白了秦墨只是随口一句的抱怨。  习惯了碎碎念的秦墨依旧是每天都会到林出岫的书房里坐一会,然后回房倒头大睡,至于殿试是完全不打算准备。  光荣时刻留给别人,秦墨只打算默默坐在后面看戏。  弘治朝长远不了,皇帝已经病入膏肓。成化朝虽说也是荒淫无度,但起码给弘治朝留下了底子。  可现在大明的矛盾在弘治朝不仅没有得到解决,甚至还一度加剧。与其说朱祐樘是明君,不如说是士大夫眼中的好上司。  一个听话,不爱管事,还对你贼体贴的领导,难道还不够好吗?要啥自行车啊,有这样的好领导就偷着乐吧。  弘治初年时,朱祐樘的一系列举措都在平反,在内阁等智囊团的助力下启用了诸多文官。  那几年是被称为中兴,群臣干劲十足,都觉得遇到明主了。在成化朝郁郁不得志的官员一个个恨不得每天零零七,争着干一番事业出来。  而秦墨知道自己穿的不是时候,弘治十四年,很多事情已经积重难返。  弘治皇帝早已不是那个刚从后宫庇佑走出来的皇子,他的亲人、朋友、大多都化为了一捧黄土。  他童年的不幸,担惊受怕,零碎的父爱,缺位的母爱,其实早就将结局注定。  即便老师的谆谆教诲教会了他宽容,父亲的错误警醒他要做一个明主。但那些无数个担惊受怕的夜晚,身心俱疲的瞬间,都让朱祐樘无法正视这个摇摇晃晃的人间,亲情是他心里唯一的残疾。  在他坐在皇位的那一刻起,所有情感都慢慢冷去,这也导致了他畸形的爱。明明说着不恨明宪宗,却事事以他为反例。  除了在对待宗室上两人严苛态度一致外,几乎很难在两父子身上找到共同点。或许,兢兢业业是朱祐樘最后的信念。  无论如何用心的消磨时间,殿试还是如期而至,三月十五殿试开始。  一个大早,秦墨在赵清雪大呼小叫中穿上了统一要求的崭新的圆领襕衫,秦墨打着哈欠上了马车,摇摇晃晃的往皇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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