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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顾云霁和程炎,陈河也是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笑意:“顾云霁,程炎,你们也在?”
陈河学富五车,却无意仕途,年轻时一直躲在乡野做归隐志士,后来被徐承裕聘到鹿溪书院去当了教学先生,总算是找到了可为之倾尽一生的事业,后半生便以教书育人为己任,一颗心都扑在了学生身上。 如今鹿溪书院闭院,陈河虽然闲下来了,但整个人都是空落落的,分外不自在。恰逢此时顾家学塾招夫子,他的一个好友是顾家老太爷曾经的同僚,便顺着这层关系临时来这教几个月的书,就当打发时间了。 来之前,陈河还担心顾家学塾不比鹿溪书院,学生悟力、心性都存在差异,这些世家子弟可能跟不上他的教学节奏。 如今见到了顾云霁和程炎这两个曾经的学生,那就说明至少有人能理解他的思路,和他在课堂上进行一定的互动,不会让他鸡同鸭讲,陈河顿时就放心多了。 而顾云霁和程炎这边,则有些哭笑不得。 还以为顾家请来了哪位德高望重的当世大儒,原来竟然是陈河么? 不过也难怪,作为闻名天下的优秀学府,鹿溪书院人才辈出,从中随便提一个教学先生出来,都是受一方敬仰的存在,陈河又确实学识渊博,一般情况下很难请到,顾家自然就将他奉为座上宾了。 说来有趣,顾云霁和程炎与陈河做了两年半的师生,直到鹿溪书院闭院,这才各自分散离去。谁能想到兜兜转转的,三人又在顾家学塾聚首,再续师生缘分。 从起初的错愕之中回过神来之后,顾云霁和程炎走上前去,齐齐朝陈河行了一礼:“学生顾云霁、程炎,见过陈先生。”
“松江顾氏……顾云霁……”陈河沉吟了一会儿,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是松江顾氏的嫡系子弟?”
“正是如此,顾正德是我祖父。”
顾云霁微微一笑,“本来以为离开书院之后见陈先生的机会就少了,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您,咱们果然是有缘分。”
“那岂不是正好?我在这里做先生,你和程炎在这里当学生,咱们还和从前在书院里一样!”
陈河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笑得十分开怀,“这样一来,我就能亲眼看见你们参加乡试、考中举人,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看着三人谈笑风生,十分熟稔亲近的样子,其余世家子弟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傻眼。 薛跃察言观色,半晌才敢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陈先生,你们……认识?”
陈河瞥了他一眼,点头承认:“嗯,他们是鹿溪书院的学生,我是鹿溪书院的先生,自然是认识的。”
众人闻言暗暗心惊,顾云霁在鹿溪书院读书他们是知道的,对此并不意外,但程炎居然也是鹿溪书院的学生吗?他一个寒门子弟,肯定收不到书院的入学帖子,难不成他自己投文章考进去的? 想要通过投文章考进鹿溪书院,简直是难如登天,这一点众所周知。想到这里,众人心中惊疑不定,不禁对程炎刮目相看。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后悔之前对程炎太过轻蔑,可能会让对方记恨自己。 众人心思各异之时,一道张扬的声音高调地插了进来:“陈先生!久闻陈先生博学多才,品行高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令学生钦佩不已。”
在周围人的默默注视中,顾明安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到陈河面前,自以为风度翩翩地朝他略低了低头,从容不迫地说道:“学生顾明安,是前太师顾正德之孙,松江府同知顾开礼次子,当朝刑部尚书顾远晖堂侄,平阳郡王女婿、现户科给事中顾明宣胞弟。”
“陈先生如今既来到了我顾家学塾教书,那便是我顾明安的老师,今后还要仰仗先生多多费心教导,待到他日学生登科,必不忘先生传道授业之大恩。”
说着,顾明安理正衣冠,向陈河深深一拜,动作庄重且正式。
听着顾明安自我介绍时那一连串的补充说明,顾云霁嘴角一抽,心中无语至极。 顾明安却不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任何不妥之处,他很享受此刻被众人关注的感觉。 之前他正因为程炎的恳切感谢而下不来台,刚好此时陈河到了,顺利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顾明安才松了口气,就见程炎二人与这位著名大儒相谈甚欢,占据了所有的风头,他顿时就不爽了。 于是,他高调地出声,高调地走上前来,高调地和陈河寒暄,成功博得了众人眼球,给陈河留下了深刻的第一印象。 当然,至于是好印象还是坏印象,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顾明安这有些做作的表演,陈河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应声:“嗯,知道了。快些回到座位上去吧,我要开始上课了。”话毕,陈河便转身朝讲台走去。 “陈先生等等!”
见陈河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格外看重自己,顾明安心中一急,当即扯住了陈河的衣袖。
陈河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从他手中扯了出来,语气有几分不耐:“还有什么事?”“陈先生……”顾明宣讪讪地缩回手,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听闻陈先生平日里喜好丹青,尤其欣赏董玄宰所作的山水画。恰好学生近日得了一幅《岩居图》,特来献予先生,请先生笑纳。”
说着,顾明安将带来的一幅画卷在陈河面前徐徐展开,一脸期待地等着他收下。 正准备回到座位的其余世家子弟顿时驻足,小心窥视陈河的神色,好奇他会如何反应。 陈河作为名声在外的当世大儒,众人多少都存了一些结交的心思,只是因为不了解他的为人,所以才不敢贸然前去送礼。此刻刚好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他的态度,看看这条路到底走不走得通。 正当众人都期待着陈河的反应之时,惟有顾云霁和程炎呼吸一滞,默默地退后了两步,仿佛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