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谓的用点手段，沐萱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母亲柳氏原来舞姬，对付男人她们有的是法子。“事后他躺在我身边睡着了，我满心欢喜，想着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他美好的就像个玉人儿。可是等他醒来，我就后悔了。他看我的眼神那样可怕，好像恨不得杀了我。可是过了会他又笑了，笑的非常奇怪，他答应给我一个名份。我那时候很天真，以为他多少是有点喜欢我的。却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

沐萱的心像掉进了冰窖里，寒意刺骨，“你是说他当初注意到你，是因为一对血玉手镯？”

沐卿卿自嘲地说道，“是呀，他当初看到的是镯子，我却以为他看中的是我的美貌。等我没了孩子时才知道，他恨我，恨我们沐家所有的人。他连你的孩子都不肯留下，又怎么会对我手下留情。”

沐萱已经没心情听她讲这些陈年旧事，打断她道，“手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我有次无意中翻母亲首饰盒发现。我觉得好看，粘着母亲要来戴着玩。”

沐卿卿挣扎着起身，从枕边的锦盒里拿出一对手镯。在南楚习俗中，女儿出嫁，母亲要送一对玉手镯作为陪嫁，祝福女儿能嫁给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与夫君出双入对，婚姻美满幸福。“我后来问过母亲，这是父亲送她的。”

沐萱接过手镯细细端详，血玉种质细腻通透，确实是难得的上品。她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对沐卿卿道，“这手镯能不能暂借我保管几天，我心里有许多疑问要弄个明白。”

沐卿卿苦涩一笑，眉眼间净是难掩的倦意，“这手镯本来就是咱们沐家的，姐姐喜欢尽管拿去。”

夜里沐萱一直睡不踏实。等到天亮时，前院传来消息，沐卿卿上吊自杀了。沐萱原以为消息传到沐家，柳氏和父亲怎么也要来裴府讨个说法。没想到，裴湛出面替沐家做保了几单生意，又借给沐家一笔周转银子，父亲就悄无声息地忍下了这件事情。因为死的并不光彩，沐卿卿的尸身没能进裴家的祖坟，抬到义庄打了个薄皮棺材，就地在裴家的庄子上找了个地头草草下葬了。沐卿卿的死，让沐萱难免起了兔死狐悲的伤感。头七晚上她和吴嬷嬷在屋子后面择了处偏静的地儿烧纸祭奠。春夜寒凉，加上梨白居位置偏僻，夜里无人注意这边的动向。两人对着火盆出神。“二小姐生前最喜欢珠宝首饰，给她多烧点。她出生时，我还抱过她呢，年轻轻的一个姑娘，说没就没了。”

吴嬷嬷叹息道。沐萱在裴湛的书房里已经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到了傍晚时分，裴湛才匆匆赶了回来。室内幽暗，沐萱清瘦的身影呆呆地坐在窗前，更显得孤单可怜。面前的女子，是他曾经的结发妻子，曾经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可此刻，他却有些害怕面对她。裴湛挥了挥手，屋内侍候的奴才们急忙退了出去。“你找我何事？”

裴湛踌躇了半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