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看红裳只是顺着她的话儿说,而且所说的话与她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区别,凤舞便有些着急了——她要救人,晚了怕就救不得了:“母亲,我们赵家的家大业大了,人也就难免多一些。母亲到府中有几日了,有几个人您现在还不知,但却是您不能不见,也不能不认识的。”
红裳听了眉毛都没有动一根,还是一样闲闲说道:“府中的人啊,我是很多人都不认识;不过才几日,我也不可能认识那么多的人,慢慢来就好。”
红裳当然知道凤舞说得不是府中的仆从们,但她就是要以仆从来应答:自己没有什么需要着急的事情,陪着凤舞慢慢聊呗——谁急谁就会落了下风的。 凤舞听到红裳的话后笑了笑:“母亲,不是舞儿放肆,倒真是母亲托大了。赵家百十年的人家了,几乎是我朝立国,我们赵家便开始有了起色,府中怎么可能只有我们这么几个人呢?而且舞儿所说的人也不是泛指内宅之人。”
红裳摆手更加的不以为意:“不是内宅之人?那更不用理会了。”
红裳越是如此漫不经心,凤舞越是着急:“不是内宅之人却并不一定就不用理会。父亲的义子,母亲也不用见吗?”
红裳听得眉头几乎忍不住要挑一挑:赵一鸣的义子?他还有一个义子?此事怎的自己不知道呢? 凤舞看红裳的神色依旧淡然,便又继续说下去:“我们赵家近支有两位堂哥也在我们府帮忙,并且是常住在府中的,只是近日里出去收钱款,所以才没有来拜见母亲。”
红裳听完以后,几乎忍不住要皱皱眉头,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哦,不过是几个家中的子侄罢了,这两日见个面儿,我让人再多备几份见面礼也就是了。”
凤舞听到这里,她忽然不再着急了:自己越急对方就会越稳。她取了茶钟儿吃了一口:“母亲说得是,过两日我们府中待客时,这几位哥哥是一定会来给母亲见礼的,倒也不急于一时。”
红裳听到凤舞话风一转,忍不住看了凤舞一眼:好凤舞!不过,红裳还是雷打不动的漫不经心:“嗯,不急于一时。”
凤舞又闲话了几句,红裳也是闲闲的答了回去,凤舞想不急,可是她不急行吗?宋姨娘可等着她救命呢。 凤舞想了想,抬头看着红裳道:“母亲,舞儿有话就直说了,我们不用再绕圈子。”
红裳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却什么也没有说:是你一直在绕圈子,我不过是陪着罢了。 凤舞看红裳的样子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脸上便是一红。凤舞轻轻咳了一声儿,然后道:“母亲,您出手救宋姨娘一次,我把几位哥哥的事情同您说一说,舞儿相信有些事情对于母亲来说,应该是非常有用的。母亲,我们打开窗子说亮话,您的到来,实实在在是触疼了很多人,您想在赵家立住脚跟儿,以舞儿所见,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红裳听到这里,做正了身子,还是一样不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凤舞。 凤舞无奈只能说下去:“母亲想在赵家立定脚儿,舞儿的这几位哥哥您还是要好好了解一下方好。舞儿以此来换宋姨娘能留下来,您看如何?”
红裳低下头吃起了茶来,她心中飞快的转着念头:无嗣的赵府,居然有义子,有族侄,这些人的心思不言自明;就像凤舞所说,自己的到来让这些人极为不安——多了无穷的变数啊,想当然是破坏了他们原有的计划或是想法,他们绝不会对自己有好感。 红裳扫了一眼凤舞:宋姨娘母女俩人也是敌对之人,放虎归山?这可不是好法子。外有赵家子侄了,内再有宋氏母女,自己这日子可就真有热闹瞧了。 凤舞看红裳只是低着沉吟,却不开口说话便又道:“母亲是不是担心宋姨娘日后还会出夭蛾子,给母亲添乱呢?舞儿保证她绝不会了,请母亲放心。”
红裳看着凤舞轻轻一笑:“舞儿真长了一副玲珑心肝啊。”
红裳不明说,不过她相信凤舞听得明白自己的话:你凭什么保证呢? 凤舞低低一叹:“母亲,宋姨娘就算是留在府中,以她现今所犯下的错儿,必已经不见喜于父亲,又失了老太太的欢心,母亲,宋姨娘对于你来说还有何惧?”
红裳听到这里心中忍不住要冷冷一笑:是啊,宋姨娘对于我来说还有何可惧的?如果真的没有可惧之处,你凤舞还会千方百计的想救她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便是指宋姨娘这种人——她的心不死,她便不会省事儿。更何况宋姨娘在赵府经营多年,怎么会没有其他的依仗呢? 凤舞看红裳还是不开口又道:“母亲,如果您现在不管不顾,任由老太爷发落宋姨娘,您想,女儿的那几位哥哥们会如何想?他们现今还是各自为营,如此一来——” 红裳笑了笑:“舞儿的话高深,我还真是有些听不太明白。不过,宋姨娘的事情与我何干?”
凤舞看着红裳笑了一笑:“母亲真得是这样认为吗?”
红裳但笑不语:诚然,如果自己把宋姨娘弄出了府去,虽然府中安静了不少,不过的确有可能让那几位赵一鸣的子侄联合起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于自己来说更加的不利。 红裳仔细的考虑起来:宋姨娘与赵家的这几位子侄必是不睦,自己的到来很有可能让他们联手,放宋姨娘与不放宋姨娘并不是重点——宋姨娘短时间内的确是兴不起风浪了,重点是红裳需要找到一个点,一个可以制衡的点。 红裳是很想知道这几位子侄的情况,只是凤舞口中所出,她能信得几成?又能信哪几成呢?红裳的头痛了起来,她心中暗叹:这也不过是刚刚进赵府几日而已。 凤舞淡淡一笑:“几位哥哥一直与舞儿不太友好,不过————,如果舞儿没有了姨娘,我想哥哥们会喜欢我的,尤其是父亲的义子,俊杰哥;如果他能入赘我们赵家——” 红裳抬头轻轻看了凤舞一眼,凤舞便笑不下去了:她知道她的心思,夫人都看得很透彻。 凤舞咬咬牙道:“舞儿是看不上他,但是,如果没有了姨娘,那么舞儿就不得不如此做了。”
红裳轻轻的道:“舞儿,你这话说得可造次了!女儿家,哪有如此说话的!儿女的亲事,哪里能由得你们做主?!这一次也就罢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说于你父亲知道,看他罚你不罚?我们赵家是望族,你是我们赵家的大姑娘,岂可说出如此失礼的话来贻笑大方?你可记下了?”
凤舞眼圈似乎红了:“舞儿知错了,请母亲恕罪。”
凤舞没有办法,谁让她为人家子女呢?接着凤舞又说了下去:“不是舞儿有什么意思,是老太爷与老太太早有此意,只是舞儿不同意所以才罢了。”
这倒又让红裳吃惊不少:原来赵老太爷已经在为万一没有孙子做打算了。 红裳看着凤舞,她知道今天的事情她要退一步方好了:第一不必与凤舞破了脸——将来是不是与她结盟也要看情形;第二有宋姨娘在,很多时候可以用她去挡赵家子侄的明枪暗箭——她的女儿可是长女,老太爷招赘也属意于凤舞。 最让红裳奇怪的便是这里:按理来说,招赘也应该是嫡女才对,为什么重规矩守礼法的老太爷居然舍嫡而就长呢?红裳虽然心中生疑,但她却没有问凤舞。 红裳看着凤舞:“你还有要说的话吗?”
凤舞闻言一愣,没有想到红裳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两日后便要待客了,就算哥哥们有再大的事情,他们也会在待客之日回府的——想来老太太也是计算过了时辰,那日他们都应该回来了,母亲,您在这之前,不想先了解一下他们的事情,做到心中有数吗?”
红裳微微一笑:“你说的这些都不能打动我,舞儿。看来你要白走一趟了。”
凤舞急了,她起身道:“母亲,您要如何才能答应舞儿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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