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英的开解,让蒯越心里轻松了不少。
原本,他出仕刘表,本来也就是暂时的事情,可蒯良的逝去,让他不得不为蒯家的未来着想,这才真正喊了刘表一声主公。
但是这个主公的性格缺陷太明显了!他真的是心好累。
到现在,竟还没一个十五岁的娃子看得清楚……登时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后对着黄月英一礼,“多谢阿楚开导。”
黄月英赶紧让开,说实话……她太懂这种被刘表的犹豫搞的无语的感觉了。
蒯越以前无所谓,是因为有蒯良顶着。
可她是从黄楚这个身份出仕开始……就已经见识过了。
“叔父莫要如此。”
黄月英赶紧道。
蒯越随后笑笑,也就没有再坚持,于是转移了话题,“对于琦公子与琮公子,阿楚如何看?”
黄月英眨着眼睛,如何看?拿脑子看啊!
“未来之形势,只会越发复杂。”
黄月英于是摇头,没有再说后面的话,意思当然是……这两个人是应付不来的。
蒯越很是赞同,“如今豪杰并起,确实……不是这二位公子能应付得来的。”
黄月英默,没有回答。
想着,蒯越这是……要图穷匕见了?
不过,她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蒯越的下一句。
“叔父若无他事,阿楚便先回去了。”
“也好。”
蒯越笑着答。
黄月英随后行礼告退。
蒯越只是看着这娃子的背影,内心暗叹,自己竟不如一个孩子有识人之明啊。
兄长说,跟着阿楚……果真是没错的。
……
从蒯越家中出来,黄月英感受了一下这四月的风。
温度恰好,令她清醒不少。
她还以为,蒯越要与她谈论下一任荆州之主的人选呢。
可把她吓了一跳。
按照这时代人的习惯,刘表之后,定然是刘琦、刘琮或者是刘修继承他的基业,但其实,州牧这官职,是朝廷封的,而不是一人一家的私业。
即便是刘表的儿子要继承这个位置,那也得上表天子,请天子同意才行。
当然,也有人是不看好自己的上官,希望得遇明主。
说实话,她觉得刘表再这么弄下去,蒯越马上要成为那个希望得遇明主的人了!
“阿楚,可是回府?”
黄武问着。
“去书屋那边吧,我想去看看书。”
“也行。”
黄武是没有疑问的。
于是,两人便打马往书屋那边去。
如今的三味书屋,人数没有之前那么多了,但也一直是有客人的。
黄月英去书柜上随意拿了几本书,便也找了个位置坐下看,有的时候……看看书反倒能转换一下这种算计人的心思。
……
这几日,襄阳的宿麦收割工作终于结束。
杨硕又抓紧组织人把旱田改水田,给百姓和佃农们分发秧苗,让他们按照绳结的位置规定好距离插秧。
百姓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此时已是四月,翻整了田地,追了田肥,又耗上不少时日,再灌水把旱田改水田,插上早就育好的秧苗,便不耽搁禾稻的生长时日了!”
“这法子!简直是太厉害了!”
“听闻,这法子也是种花居士所授,去岁在楚安县,早就成功了的。”
“多谢居士啊!”
“今年老汉家中开荒了五亩地,待得来年,便能种这两季作物……”
“这日子,终于是有希望了啊!”
“有希望了!”
有人再次喜极而泣。
杨硕见此,眼带笑意,嘴上却严肃,“让大家抓紧时间了!”
“诺!”
一些其他势力的探子,见得百姓们都在插秧苗,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禾稻的苗子,哪儿变出来的?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乾坤?
不过,他们也只是把看到的这些记录,传回背后的势力罢了。
……
楚安。
黄寅也正带人插秧。
庞山民也是如此。
“听闻襄阳那边,宿麦也种成了。”
黄寅笑着,“现在,也该插秧了。”
“是啊。”
庞山民点头,“这会儿,估计各家探子有的忙了。”
“有的忙又如何呢?哪家会真正在意这法子的?”
黄寅不以为然。
这天下间,真正在意民生百姓的诸侯,可不多。
庞山民也是笑笑,“再者,冬麦夏稻也有气候要求,不是吗?”
“是啊。”
黄寅点头,“不管那些了,有阿楚担忧着呢。”
“哈哈,也不知阿楚这会儿忙不忙。”
“北面要打仗,东面也在打仗,她哪里能闲?”
黄寅反问,无奈笑着,看着手中的秧苗,“好啦,山民兄快些干活儿了,这一亩地,今岁可是试验田。”
“好好好,知晓了。”
于是,两人大笑着插秧。
……
襄阳城外。
一家麦子加工作坊内排起了长队。
不断的有人拿着晒干的麦子进去,拿着磨好的面粉出来,脸上带着喜色。
因为,今年磨面粉是免费的,待得来年,就得十斤收一钱了。
“今日回去,倒也能尝尝汤饼的味道了。”
“是啊,这上好的麦子,磨出来的这麦粉啊,都这般香甜,不知做出吃食来,该是何等滋味呢!”
……
黄月英带着黄武,看了看最近麦子加工作坊的情况,听着老百姓的这些话,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如今这面粉加工厂,不过是利用水力推动石磨,且普通百姓对面粉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带回去的面粉仍有不少麦麸与颗粒,这是免费的。
但对世家权贵们,这初次磨完的面粉还得再细细的过好几遍筛,让面粉尽量达到后世那种加工程度,这样的面粉,口感会好许多,当然……这是收费的。
她又检查了一下作坊内的安全措施,这才放心离去。
到了城门口,看着路边多出的几家面食摊子,便下了马。
黄武嘿嘿一笑,便知道,阿楚这是要吃东西了。
“老丈,来两张饼子。”
黄月英开口。
“好嘞,小郎君要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卖饼的老者笑问。
“各来一张。”
黄月英也不挑。
关于面食的一些做法,还是她找人传出去的,如今有人开始学习模仿了,让她很欣慰。
“好嘞。”
老者随即拿叶子将饼包好,然后道,“二钱。”
“仅一钱一张饼子?”
黄月英微愣,这价格……也有点实诚。
“小本生意,再者,今岁宿麦丰收,城外磨麦粉又无须花钱,老汉怎好多收呢?”
老者笑着解释。
“可明年磨麦粉便要收费了呀。”
“那便明岁再涨。”
黄月英:……这时代,到底老百姓还是淳朴之人居多啊。
于是道了一句好,拿了二钱,递给了老者,又从对方手中接过了饼,递了一个给黄武。
黄武也不嫌弃,接过便直接放进了嘴里,略蹙了蹙眉,但还是乐滋滋的吃的香甜。
黄月英也尝了一口,她这是咸口的,只有很淡的咸味,但饼有很重的麦香味,让人觉得舒服不已,只不过,这面粉有些麦麸与粗颗粒,口感有些粗糙。
只是,细细的吃,却也是相当不错的一道食物了。
旁边的摊子,也有卖面条的,此时,称之为汤饼,也有几个人坐在路边拿着碗便呼啦啦的吃,看着就十分的接地气。
这意味着,襄阳这边,面食也会慢慢成为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