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只觉得江东的确欺人太甚。 看着这般士子,为自家族妹请命,哭成这般模样,内心愤慨不已,看向荀彧,“荀卿以为如何?”
荀彧:…… 看着那依旧低头呜咽的黄寅,荀彧内心叹气。 的确……天下之争,虽明争暗斗,但对一个十三岁的女子用这般手段,还吓出病来了,的确很过分啊。 “臣以为,陛下当令人申饬讨逆将军,应令孙讨逆与楚安君适宜之补偿,另外,刘镇南所表要改沔阳之南为楚安乡,为楚安君食邑之事,可行。”
“朕以为不妥,楚安君进楚纸有功,而今更是受到了如此委屈,”刘协沉声,臣子找他做主评事理,让他找回了难得的天子的尊严。 “朕以为,当改沔阳为楚安县,进楚安君为县君,仪同公主,食邑三千户。”
荀彧:……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刘表的地盘。 “陛下圣明。”
于是,荀彧赞同了。 “民替吾妹,谢过陛下,谢陛下恩典,愿陛下身体安康,愿我大汉千秋万代。”
黄寅很惊讶,但他还是很敬业的带着哭声演下去了。 他哭了哭,加上那十万张楚纸,他那妖孽妹妹,就从乡君进成了县君啊……然后还真的带了食邑。 他突然记起自己临行前,黄月英与他说的话: 兄长务必要哭的情真意切,实在哭不出来,拿些姜片,擦一擦,或者想一些特别伤心之事…… 上方的刘协,见一庶民如此真诚的愿望,内心熨帖,是啊……一介庶民都希望能够让天下安定,这朝堂诸公,怎就看不见呢。 “好了,莫哭了,朕已为楚安君做主,对了,她平日可有什么喜欢的?”
刘协温和的问。 “吾妹好读书。”
“沔阳黄氏,好家风啊,荆州学风之盛,竟连女子都尚如此啊,”刘协感叹一声。 “朕闻镇南将军欲建襄阳学宫,将军为朕伯父,朕也不好没有表示,便只得送些藏书了,便赠千卷藏书与楚安君,赠二千卷与伯父吧。”
黄寅:…… “谢天子!”
“谢陛下。”
黄寅与张乾两人纷纷谢恩。 而后张乾想起了什么,又道,“陛下,卑下尚有本奏。”
刘协惊讶了一下,一旁,荀彧也警惕了一番。 “镇南将军前些日子得了一本《三字经》,为种花居士所著,欲献天子。”
张乾随后道。 “呈上来。”
刘协点头。 这本书,他听过,据说是极好的启蒙书籍,至于这位种花居士……也是大才,可惜这般大才,也只看得他汉家天下到如今地步,无力回天。 张乾随后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丝绸包着的书,递了上去。 侍从接过,打开丝绸,便见到里头是一本楚纸所著的书……眼中闪过惊讶。 刘协也是相同的反应,打开后,便见纸面干净整洁,赏心悦目,见得期间的内容,随后连连感慨,“伯父有心了。”
如今楚纸价高无比,以楚纸所制之书籍……实在是相当奢侈了。 旁边,荀彧也松口气。 刘协更是对刘表那边满意无比,只不过……能不能给自家伯父加官进爵,还得看司空的脸色啊。 他这天子……也是挺累的。 …… “叔虎兄!”
出了宫,张乾简直惊呆了,“你这哭的好啊!”
黄寅:…… 他知道他哭的好,不然不会把天子都哭心软了吧。 他也很不好意思啊。 “莫说了,莫说了啊。”
他一大男人,被选中来出这种任务……他容易吗? 为了哭出来,他特地在上殿前就拿姜片偷偷的抹了眼睛,然后又拼命的想难受的事情,想起在他六岁时,大兄没了……然后一下就哭了。 再想起阿楚这么小年纪就被那群人欺负,心下越是不忿。 所以,语气和眼泪,都很到位。 …… 天子那边,十万张楚纸刚入了库,后脚便有人搬走了至少一半。 …… 江东。 孙策头疼的看着那三个从荆州一路押送回来的探子,再看这所谓的文书,一怒之下,直接拔剑砍了,转而看向荆州派来的使者,“如此交代,可好?”
王璨站的笔直,笑得温和,“吴侯觉得可,便可。”
“你……”孙策怒,“说吧,刘表想要如何?”
“吴侯,此事州牧与楚安君皆已上表天子,想来,不久便会有圣旨赐下。且……璨一路行来,并未对江东之民隐瞒此事……” 孙策唰的一声,一剑砍下了桌案的一角,“你说什么!”
“哦,大抵是吴侯欺楚安君年幼,欲夺造纸之法……”王璨怡然不惧。 于他而言,楚纸既然是荆州的财产,楚安君是黄楚的妹妹,又是居士的弟子,那就是他们自己人,自己人怎么能让外人欺负呢? 哪怕这人,他还抱有一定的好感。 “吴侯!吴侯!”
厅外,一青年匆匆而来,却是周瑜,“冷静!”
“公瑾!这让吾如何冷静?”
孙策怒,“吾若要夺造纸之法,便会兵指荆州,为父报仇……再言其他!”
“伯符。”
周瑜把孙策拉住,轻声道,“他们这是阳谋,且……朱氏派出探子的事儿,我知道。”
“公瑾……你……”孙策大惊,转念一想,自己这好友,是想着若朱氏得了法子,也就等于他们得了法子吧? 这……与他孙策做了这等事,有何异啊! 怒下,随即把剑往地上一丢,气冲冲的走了。 王璨差点儿笑出来,这位吴侯,仍是个年轻气盛的性子啊,“敢问阁下……” “周瑜,字公瑾。”
周瑜随后笑着拱手,“早闻王氏仲宣之名,未曾想,在今日得见,幸会。”
王璨随即也拱了拱手,“原是周郎,幸会。”
“吴侯性子稍急躁,莫怪。”
周瑜看着王璨,“此事,虽由朱氏主使,但吴侯的确有责任,幸而未闹出大事,既如此……” “我江东愿与楚安君钱十万,良马十匹,玉器百件,以为赔罪。另两名工匠,则已钱万、布百匹为赔罪。”
王璨眯了眯眼睛,这位周郎,倒是沉得住气啊。 他一路送过来的那篇骂人的文书,他都看不下去了,觉得……骂的挺对,也挺脏的。 “仅此而已?”
不过,如果他来一趟,只是为了这点东西,那就不必了。 “自然不止如此,我江东愿与楚安君修好,听闻楚安君尚未婚配,我江东子弟多才俊,吴侯之弟权,今尚弱冠……” 王璨饶是好脾气,也被这无耻之举给气笑了,“周郎当真是好谋算,话,在下会为你带到,不过,答不答应可非璨说了算的。”
“多谢仲宣。”
周瑜面不改色。 “哼。”
王璨甩了手,也出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