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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隔岸观火的名臣大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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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隔岸观火的名臣大将们睢阳再次被尹子奇率领的叛军围城。这两年,睢阳的百姓也已经习惯了被围。有钱的大户们早就逃个精光,剩下的都是本就无处求生,没有被围也无路可走的穷苦人家。最先得到睢阳围城消息的是客驻彭城的尚衡。与睢阳毗邻的几个郡城中,彭城最远。右散骑常侍、青密节度使兼领徐州刺史尚衡原本拼拼凑凑有近三万兵马。不久前,驻守徐州时被叛军杀破了胆,丢了防区。好不容易活着溃退到彭城,临时客驻彭城收聚溃散的残兵。大约是惊弓之鸟,每天都派出大量人手侦查叛军动向。收到睢阳围城的消息,尚衡长松了一口气,一阵后怕:幸亏不是围彭城。然后开始有点幸灾乐祸:“张巡就该吃点亏!”

尚衡不怎么喜欢张巡。他认为张巡不是个厚道人。张巡首次拜谒尚衡时,老尚很欣赏这个后进。博学睿智善辩,看事情深刻且有见地,最重要的,还有一身阳光正气。所以,当他知道张巡初次创业,心大本钱小时,动了恻隐心,有了提携意。于是,好心好意派出自己账下最能打的南霁云带了三千兵友情帮助他开创局面。不曾想这张巡居然精研三国,粉的是刘皇叔,把他老尚派了个公孙瓒的角色!居然忽悠着把南霁云连人带兵给拐跑了。这次自己打了败仗丢了防区正是缺少无敌英雄做中流砥柱带来的恶果。能看到张巡吃亏,老尚心里偷乐。而且,睢阳左近不缺正主儿河南节度下的兵马,还轮不到他尚衡的一支军心不稳、新败的客军上蹿下跳去做一些喧宾夺主且费力可能还不讨好的事。※※※※※※※※※※※※※※※※※※※※临淮,是御史大夫、河南节度使贺兰进明的驻所。贺兰进明有点烦。一直都很烦。空降到临淮出任河南节度使已经够倒霉的,蠢得像猪一样的前任虢王李巨居然会认为是他贺兰进明主动抢了他的位置,无端的成为仇人。这到哪里说理去?河南是什么好地方?明面上,河南节度使可以节制包括陈留、睢阳、灵昌、淮阳、汝阴、谯、济阴、濮阳、淄川、琅邪、彭城、临淮、东海十三个郡城的广大区域,是该区域的最高长官,可谓位高权重。问题是河南节度使不是一个,而是一家一个。尹子奇也是河南节度使,是安禄山叛军委任的河南节度使。真伪俩家河南节度使为了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争来夺去地把大部分地区打的稀乱。这就是一烂泥坑。如果不是无奈,谁会放着大好的中枢不呆,过来抢跳坑?这李巨真是秀逗。李巨离任前,对继任者以对待仇敌的姿态,进行了能做到的最彻底的坚壁清野工作,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人、马、物。甚至连办公的桌椅也没给贺兰这个继任者留下一张。贺兰到任的时候,面对还剩下的几千走不动路而不得不留下的老弱伤残的羸兵、几百匹瘸腿没牙的劣马、和空无一物如被舔过的官邸,连苦笑都笑不出,无奈地发了一声长叹。得幸贺兰底子不薄,上任时带了一万部族子弟兵,这才不至太尴尬。这还仅仅是糟心的开始。朝廷给自己配置的副手都知兵马使许叔冀是个极具野心的家伙,一直觊觎节度使的位置,不仅拥兵自重,不听号令,还时不时使点小绊子害人。而且,许叔冀是个官场老手,所有的阴招损招竟然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好在贺兰官比他大,暂时还能以官位压住,不至翻出大浪花。最近,事情起了些变化。上次见皇帝,一时嘴顺,说了几句宰相房琯的坏话,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玩意居然把这件事透漏给了房琯。房琯是个腹黑的人。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很快,房琯勾连上许叔冀,并且极度无耻地以各种借口为许叔冀请功。老许看上个不满十七的青楼女子,使了点小钱赎身娶回家做小妾。姓房的居然说这是拯救失足,是人间大爱,是慈善典范,是为社会和谐做榜样;年前,老许的第三十五房小妾生了二胎,姓房的居然能扯上为人类繁衍做出了卓越贡献。最可气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请功居然都获得通过。许叔冀的品秩顺利地提到与节度使贺兰进明相同,御史大夫,从三品。老许晋级后,贺兰失去了最后的制约凭仗。许叔冀更加肆无忌惮地与贺兰打擂台。甚至公然说出“小心丢了防区”云云,威胁之意凛然。前面有许叔冀兴风作浪,朝堂有房琯推波助澜。一时间,贺兰进明进退失据,狼狈不堪。只好每日里全力以赴小心应对,防许叔冀更甚于防叛军。收到睢阳围城的消息,贺兰进明本不想分心理会,幕僚们提醒万一被房琯宰相套上个罔顾下属云云的,麻烦大。研究了半天,最后决定让幕僚起草个通告,以贺兰进明节度使的名义发给睢阳。通告分析了大势,预见了困难,指明了方向,寄予了期望。大概内容是“全国与叛军的斗争正如火如荼,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叛军日薄西山”“邪恶的叛军不甘心失败,会作垂死的挣扎”“黎明前有黑暗”“相信睢阳能顶住压力,遏制敌人的疯狂反扑”“要勇干、敢干加巧干,不能蛮干”等等,最后,通告鼓舞说“你们并不孤单。请相信,你们不是在孤军奋战,大唐绝不会抛弃忠义志士。节度府绝不会抛弃忠义志士,请你们再坚持片刻,节度府将动员全部力量前来支援你们。我们始终与你们同在。”

铿锵激扬的。精神支援也是支援。※※※※※※※※※※※※※※※※※※※※邻近的谯郡最是兵强马壮,足有三万余兵马。只不过主将是御史大夫、河南都知兵马使许叔冀。许叔冀也不算是无能之辈,只是他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做节度使。许叔冀的品秩已经是从三品的御史大夫,和节度使贺兰进明级别相同。许叔冀的心气很高,既然大家级别相同,老许是万万不能忍受给贺兰伏低做小当小二的。节度使的位置,贺兰坐得,没道理他老许就坐不得。更何况老许的兵多,兵比贺兰多得多。最近,老许花了不小的代价,搭上了宰相房琯的线。房宰相是个晓事理的地道人。收了好处,办事情特别不含糊。据说,运作已经有了些眉目。日前特意来信叮嘱要增强实力,同时,信里隐晦地提了一下,说最近朝中许多大臣在称赞御史中丞、河南节度副使张巡云云。乱世的实力当然是军权,这种事其实不用房相提醒,许叔冀也一直不会松懈。有军队才有实力,有实力才有地位,这道理老许太懂了。老许是个明白人。一直不遗余力的招兵买马扩充队伍目的不就是为了增加实力吗?增强实力,保存实力,是老许贯而以之的策略。用自己的家底和叛军拼,老许觉得自己还没秀逗。节度副使张巡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现在可能成为仕途的最大障碍。虽然,房相的信里说得云淡风轻,就像说今天天气不错般的轻松写意。但是,大家都是政治人物,哪怕是一句废话,其中也可能蕴藏种种玄机。更何况房相那么睿智的人儿,每日里日理万机,更不可能千里迢迢来信讲没意义的事。如果老许连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早就被人挤兑回家种红薯去了,哪还有资本争节度使?老许明白,房相这是在提醒自己要处理好潜在的威胁。张巡虽然品秩不如老许高,可职位却相当。而且,老许也不得不承认他很能打,名气非常大,名声非常好。如果费尽心思地搬倒了贺兰,却让张巡趁机捡了便宜,他老许可就成了笑话了。是应该找机会解决张巡了。好在天从人愿,尹子奇率领的叛军居然再次围攻睢阳城。确认了睢阳城被围的消息,许叔冀连夜为自己刚满十七岁的第三十八房小妾举办了预祝十八岁生日快乐的庆典晚宴。宴会上,许叔冀兴奋莫名,如同服食了过量的五石散。一迭声地呼喝着:“酒来!酒来!大好的日子怎么能少了酒?”

更要命的是,老许心情好的出奇,对每个人都极尽和言霭色,几乎有求必应。大姨太、二姨太年老色衰,已经十多年未近过老许的身。也不知道老许犯了什么邪,居然来了个左拥右抱,对两老妾温言款款地嘘寒问暖。这是十多年未有过的事情。两老妾云里雾里地一阵晕眩后,乍惊还喜。暗暗寻思:“人常说姜是老的辣,莫非,这妾也有老来香?”

当天夜里,一俟散席,两老妾就急匆匆赶回自己的房间,重复着熏香、沐浴、幽怨地等、熏香、沐浴、幽怨地等。直到天光,等了一夜的寂寞。所谓老蚌怀春莫过如此。酒宴上还发生了另一个小意外。老许的酒要得急。丫鬟春桃抱着酒坛火急忙慌地往前赶。转过屏风,一个不留神,绊倒了屏风旁的花瓶,啪啦一声碎响,唬得春桃魂飞魄散。这花瓶是老许心爱之物。许叔冀一向律下严苛。前不久,同样也是老许开宴会。丫鬟夏荷收置空酒坛时,不慎手滑,摔碎了一只,惹得老许大怒,当场着人将夏荷杖毙。春桃两股战战,匍匐在地,一叠声地呢喃:“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老许面含微笑,斜着醉眼,摆摆手,说:“起来!起来!饶命?饶什么命呢?一只花瓶而已。不值当!不值当!明儿换更好的!”

说罢,又开始呼喝起来:“酒来!酒来!高兴的日子要多喝酒。”

几个要好的丫鬟搀起双目无神、浑身软得像滩烂泥的春桃,拖着去了下房。一路上春桃还在不住口的呐呐:“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丫鬟秋菊去伙房讨了几碗热水来,给春桃灌下,总算让春桃回过神来。春桃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有感觉。又去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痛的。疑惑地问:“我没有死?”

“你没有死。”

秋菊吧啦吧啦地讲完了花瓶碎了后的细节,眼神飘向春桃,有些异样。春桃犯了寻思,“老爷不对劲。”

老爷不对劲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老爷被鬼上身。不过,老爷多大的官威啊,什么鬼敢靠近他身前三尺?!恐怕阎王爷也压不住老爷的官威。所以,老爷不可能是被鬼上身。那么,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第二种可能,老爷看上她春桃了。老爷要娶她春桃做三十九房小妾。老爷的第三十九房小妾!春桃被这个结论吓呆了。心怦怦乱跳。其实,春桃有个相好,是老爷身边的长随阿牛。两人都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如果老爷要娶我做三十九房小妾,我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春桃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这是一个粉色的夜。同样的夜,有大姨太、二姨太老蚌怀春,也有丫鬟春桃少女怀春。这一夜,许叔冀太兴奋了,喝高了。喝嗨了。大醉。不醒人事。第二天下午,老许酒醒了,可人还处在奇异的亢奋中。走出府外,感觉太阳特别温暖,天空特么湛蓝,就连刮过去的风的都带着香味儿。天从人愿的得意掩不住地外溢。唯一有点小忐忑的是祈望尹子奇不要太草包。※※※※※※※※※※※※※※※※※※※※睢阳初围的时候,包围圈不算太严密。南霁云乘隙突了出去,四下里报信求援。南霁云很不喜欢许叔冀。打仗往后跑,抢功往前冲的人,没有多少人喜欢。但是,南霁云还是来了谯郡。只有谯郡最有能力派兵救援。许叔冀接到城门官报告,马上停下了半酣的酒宴,一边风风火火赶往城门迎接南霁云,一边紧急召集大小各级军官加班去会议室开会。城门口,许叔冀见到南霁云时,以最军人的简练,说了一句:“南将军!军情如火,客套少说,请随我来。”

南霁云诧异地跟在后面,心里燃起了希望之光。会议室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军官,整齐,肃穆。许叔冀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他走上前,饱含着最真挚的感情,说:“弟兄们!几天前,万恶的叛军尹子奇部围攻我们睢阳的兄弟,他们凶残、暴虐。我们很痛苦!因为我们无法得知睢阳兄弟的具体情况,我们无法对他们提供有效的帮助。我们非常痛苦!今天,睢阳的南霁云将军终于来了!他将给我们提供最准确的情报。请弟兄们今天务必根据情报制定出最好的救援方案。救人如救火,我们一定要争分夺秒、尽我们最大能力救援我们的睢阳的兄弟!”

南霁云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为过去自己对许叔冀的误解和成见自责不已。从进城到现在,连水都顾不上给南霁云喝一口。充分展现了老许急睢阳人民所急的伟大情操。南霁云强忍着长途跋涉的疲倦、整日水米未进的饥渴,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用嘶哑的嗓子详细地介绍了睢阳的敌我态势。叛军尹子奇部十三万兵卒,弓骑步辎重救护各兵种齐全;甲箭石粮各军需充足。睢阳守军原六千八百,数场激战后仅剩一千六百人,百姓六万;经年战乱城防残破;箭矢全部耗尽;粮草撑不过十天。暂时还没有看到外援。最后,南霁云肃穆地行了一圈礼,道:“睢阳危在旦夕。看在同袍的份上,都是同一战壕的战友,请许大人伸出友谊的手,请谯郡人民伸出友谊的手,救救睢阳。”

在座的将士在许大人的率领下,纷纷表达了对睢阳守军不畏艰险浴血奋战的崇高敬意,同时表示一定以睢阳守军为榜样,尽快制定出完美的救援计划,尽全力救援睢阳。谯郡将士迸发了空前的热诚,废寝忘食地制定出一份份精美的救援睢阳计划,有步攻、骑攻、弓攻、水攻、火攻、毒攻等等各种攻,有攻坚战、包围战、强袭战、地道战、麻雀战、心理战、宣传战等等各种战,林林总总。从部队动员、誓师,到战后战利品分配、俘虏处置。周全而精密。天明时分,计划书终于交到了陪着南霁云一夜未眠的许叔冀许大人手中。许大人长吁了一口气,晃了晃手中的计划书,意态轻松地对南霁云说道:“总算可以安心的回去睡个好觉了!”

南霁云呆了呆,从极动到极静之间的突然转折,明显地不太适应。南霁云知道自己有些不够体谅,有些不近人情。许大人和他的将士们为了救援睢阳,已经殚精竭虑,通宵未眠,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他们休息。然而,睢阳形势危如累卵。几经挣扎,南霁云还是硬着头皮问:“许大人!几时出兵?”

许叔冀愣了愣,茫然地回过头:“出兵?谁出兵?出兵去哪?”

南霁云的心忽然如掉进了冰窖,凉气一丝丝往外冒。他颤抖着,问:“大人不是已经制定了救援睢阳计划吗?赶快出兵救睢阳啊!”

“哦,南将军是说这事啊!”

许叔冀微微一笑。随即变得严肃,道:“南将军,我们都是带兵的人,我们要对信任我们的战士负责,对信任我们的人民负责。我们要打有计划地仗,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睢阳危在旦夕,救援刻不容缓。我们更应该有危机意识,提前做好准备,以保证一旦接到救援命令,可以最快速度有组织地实行救援。”

“但是,”许叔冀轻轻一叹,怜悯地看着南霁云:“南将军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可我们还没有收到节度府的命令啊!”

“贺兰节度使为了增强区域协同作战的效率,提高管理的透明度,前几天刚下发了《防区协同作战的管理细则》的红头文件。”

“文件规定:五十到一百人的队伍跨防区,必须提前十四天向节度府报备同意;一百到三千人的队伍跨防区,必须提前三个月向节度府报备同意;三千及以上的行动属于节度府的战役战略统筹部署。”

“尹子奇叛军势大,要解睢阳之围,三五千人无济于事。可是,超过三千必须是节度使的命令统一部署啊!”

“南将军!我急啊!你看我们已经提前做好了所有计划和准备。你放心,我在这里表个态,一旦我们接到命令,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状态驰援睢阳。”

南霁云目瞪口呆地望着许叔冀,一口气差点回不过来。眼下救兵是指望不上了。毕竟,他还有些不死心。于是,鼓起勇气又若若地问:“出兵的事缓缓再说。能不能先借点粮草军需缓解睢阳的困境?”

许叔冀豪迈地摆摆手,说:“没问题!这是应该的。我们虽然没有命令暂时出不了兵,但是我们应该想办法为睢阳解决困难,尽尽我们的心意。”

马上招呼亲兵,“去!把军需官老胡喊回来。”

仍然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矮矮胖胖的军需官像只皮球般弹弹蹦蹦过来,萝卜样的胖手抹了把脸上的油汗,气踹嘘嘘地说:“大人,有什么吩咐?”

“老胡!睢阳十万火急。你马上想办法调集粮草支援睢阳。我只有一个要求,哪怕我们不吃,也不能让睢阳饿着。”

胖子手忙脚乱地抹着脸上越来越多的油腻,目光躲闪着,吭哧吭哧了半天,道:“大人,我们已经没粮了。”

许叔冀大怒,说道:“胡说!夏粮刚收,怎么会没粮!?”

胖子委委屈屈地辩解道:“大人,夏粮是刚收没错,共筹得五万四千七百六十三石。可是,节度府命令全部封存作为冬季战役储备,没有节度府命令不能动啊。”

“我还正想找大人请示,准备组织野外探宝采蘑菇比赛、打猎比赛、钓鱼比赛来提高全民意识,多渠道解决缺粮问题哩。”

许叔冀脸色稍霁,道:“原来如此。这怪不得你。”

转过头,有些尴尬地对南霁云说:“南将军,你看......”发现南霁云越来越黑的脸色,连忙转过话头,道:“南将军,你先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支援睢阳。老胡!你再用心看看还有什么军需能够支援给睢阳的?”

胖子踌躇了半晌,犹豫道:“大人,库房里还能动用的只有三千匹布料,是千方百计留下来准备给新兵营的儿郎过冬的物质,这也不能给啊!如果给出去,我们的儿郎怎么办?”

许叔冀果断地命令道:“立即把全部的布料支援睢阳。”

看了看不情不愿的胖子,语重心长地告诫道:“老胡,要有大局观。睢阳也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可以自己没有,也不能让睢阳寒心。”

三千匹布料被迅速地送到城外。许叔冀很愧疚地对南霁云说:“南将军,许某能力有限,暂时只能为睢阳做这么多了。睢阳情况紧急,就不耽搁将军去它郡求救了。”

南霁云被许叔冀很客气地用近乎撵的方式送出了谯郡。城楼上,许叔冀一直目送南霁云落寞的背影消逝在视野之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环视一圈左右随从,轻轻一笑,居然有些妩媚的妖娆:“瘟神总算走了!”

倒贺兰的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眼下这种天赐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当然不能放过。节度府的文件当然不是老许捏造的。贺兰的本意是担心许叔冀出兵对自己不利,提前给老许上个套。但是,老许什么时候把贺兰的命令当回事?这次可好,即上眼药又能挡枪,实在是绝妙。张巡名声正隆,是最有威胁的竞争对手。老许去落井下石都嫌不够,当然不会牺牲自己,成就张巡的威名。许叔冀细细的品味了一下自己的一番骚操作,暗暗为自己的机灵点赞。今晚应该为自己刚满十七岁的第三十八房小妾举办预祝十九岁生日快乐的庆典晚宴。一个有前途的下属,应该正确领悟得意痒痒一词的精髓在于痒,必须是合格的捧哏,能在领导得意时,装作不经意地往领导心窝那点痒痒处轻轻一挠。毫无疑问,军需官胡胖子就是潜力无限的好下属。胖子胡乱地抹着脸上越来越多的油腻,仰望着老许,柔弱的目光里有弱子对慈父的孺慕,有懵懂的好奇宝宝对新世界无穷好奇的求知欲的娇憨,问道:“大人!睢阳围就围了,反正张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干嘛我们还要送他们布匹?”

援助睢阳布料是老许灵机一动的神来之笔,是他最得意处。目下天气炎热,最多余的东西是衣物。官场最讲究的是面子。私底下再怎么勾心斗角,但大面上必须得说的过去。既然睢阳已经来人求救了,就必须有救援的实际行为。提供什么样的救援,既不影响自己的声誉,又不让张巡获得实质性的好处,这让老许很费了一番思量:睢阳当下最急迫的是救兵和粮草,这些当然不能给;恰好布料也属于重要军需品,给出去不会改变当下睢阳任何状况,同时还可以向朝廷邀功。老许满意地看着胡军需官:这个胖子有前途。想了想,决定提点一下。说:“胖子,回去打个请功报告,着重说明一下我们谯郡克服重重困难,向睢阳救援了大批重要军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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