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欧阳秋歌起来练形体。可能心绪不宁睡得太晚，陶弥渡还支着小帐篷在梦乡里神游。欧阳秋歌看见陶弥渡的睡态，妩媚一笑，走到沙发前拍拍他：“大学生，起床了！”

陶弥渡醒来看见自己的样子，赶紧坐起来，问欧阳秋歌：“欧阳，你起这么早？”

欧阳秋歌在沙发上靠陶弥渡坐下：“起来晨练，你昨晚睡好了吗？”

“可能来新地方，一晚没睡着，早上才睡了一会。”

陶弥渡睡眼惺忪地说。“对了，你今天不是要去面试吗？早点起来做准备。等会我也要陪戴玲去找范晓春。”

“是，你提醒了我，我得先做准备，什么事提早点好！跑得快的，吃屎都新鲜一些！”

“大学生，你是知识分子哎，说活要有点涵养！”

欧阳秋歌嗔怒道。“夫人所言极是，小生言语多有不敬，望海涵，以后必用心改之，与夫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陶弥渡故意用文绉绉的话安抚欧阳秋歌。“谁是你夫人了，真不要脸！”

欧阳秋歌笑着打了他一下。……欧阳秋歌舞蹈晨练，客厅不算小，但总有施展不开的感觉。只见她立在墙边，一条腿轻松踢过头顶，用手扳住。陶弥渡已将沙发收拾妥当，欧阳秋歌叫住他：“大学生，过来帮我压压腿。”

陶弥渡心想：我的天，这不是壁咚的好机会吗？便笑着走过去，帮她把腿压得结结实实。但欧阳秋歌要比他高那么一点，壁咚就得仰视她，仿佛低她一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欧阳秋歌发现他笑得有些暧昧，便说道：“看你满脸坏笑，心里在打啥鬼主意呢？压腿就压腿，可别胡思乱想阿！”

“你猜我在想什么？”

陶弥渡微笑着问。“我猜你不是在想西施就是在想貂蝉，而且是不正经的那种想，我猜对了？”

欧阳秋歌调侃道。“猜错了。我在想你将来会不会开一家范晓春那种传媒娱乐公司？我觉得你比她厉害！”

陶弥渡说。“厉害吗？……我忘了，你告诉过我在大学你是学什么来着？”

欧阳秋歌问。“学通讯，怎么了？”

“那我告诉你，我才不会开什么传媒娱乐公司，我想开一家通讯公司，明白吗？”

欧阳秋歌狡黠地笑道。“我明白，我帮你好梦成真，我的好梦也成真了！”

陶弥渡一激动，用力压了下欧阳秋歌的腿。“哎哟，你轻点，把我压疼了！”

欧阳秋歌叫起来。……戴玲起床，看到陶弥渡帮欧阳秋歌压腿，便说道：“天呐，这么早就起来卿卿我我了！ ”陶弥渡放开欧阳秋歌的腿。欧阳秋歌问戴玲：“亲爱的戴玲，昨晚睡好了吗？今天可要看你的了！”

戴玲摇头：“大半夜我起来上洗手间，花花就趁机溜进房间，我一睡下它就趴在床边看我！两个大眼睛水汪汪的，心疼得我后半夜都睡不着了！”

“就像个没妈的孩子，真可怜！”

欧阳秋歌说。戴玲洗漱完毕回房间里化妆打扮，忽然惊叫起来：“花花！你脚这么脏怎么跳到床上去了？听话，赶紧下来！”

花花一点都不怕戴玲，还在床上打滚。听到叫声，欧阳秋歌走进戴玲房间，只见花花趴在床中央，两只黑点点的眼睛很无辜似地看着她们。欧阳秋歌摸摸花花的头把它拎下来，然后对花花说：“花花，你坐好，不能跳到床上去，知道吗？”

花花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一个助跑又跳到床上。欧阳秋歌故作生气状：“花花，我要打你！”

于是到厨房拿来一根擀面杖，花花看到赶紧从床上跳下来，盯着欧阳秋歌。欧阳秋歌把一只布玩具狗丢到床上，当着花花的面，一边用擀面杖打玩具狗一边说：“叫你还跳到床上，我打你！叫你还跳到床上，我打你！”

花花吓得赶紧钻进床底，刚才趴的地面有一滩尿。过了一会花花才探头探脑从床底出来，戴玲把它抱住，摸着它的头说：“花花听话，不要跳到床上。”

花花居然歪着头靠在戴玲身上。忽然，花花好像想到什么，挣脱戴玲钻进床底。“怎么了？花花！”

戴玲看向床底，“花花，出来！”

花花从床底钻出来，嘴里叼了一样东西，看着戴玲。戴玲疑惑地拿过来看，是张照片：花茉莉与一名男子的合影，男子攀着她的肩膀，花茉莉翘着兰花指做京剧造型。……陶弥渡坐在沙发上查地图看将要去面试的公司怎么走，并在一张纸上记上交通信息。装简历的文件袋放在茶几上。欧阳秋歌看在眼里，对他说：“面试第一印象很重要的，特别是外表形象。”

陶弥渡问：“你看我这外表形象怎么样？”

欧阳秋歌看他只穿牛仔裤和T恤便问：“你有西装和衬衫吗？”

“只有衬衫。”

“我看看！”

欧阳秋歌过来看陶弥渡的包里有些什么衣服，“你居然还有领带和马甲，挺好的！”

欧阳秋歌让陶弥渡换上衬衫，帮他把领带打好，套上马甲。戴玲也从屋里出来，见到陶弥渡的打扮，笑道：“大学生，看不出这一打扮还像模像样的，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陶弥渡说：“其实我们这行业要看真本事，不太注重这个，我这看起来像个打台球的。”

欧阳秋歌揶揄道：“不注重这个？说得好听，人家以为你是从工地跑出来的，门都不让你进！”

“说得也有点道理！”

陶弥渡笑道。“怎么才有点道理呢？应该是很有道理！看你胡子拉渣的，赶紧去修一下！”

欧阳秋歌说，“你先洗个澡，出来我帮你吹头发。”

……陶弥渡要去面试的是一家叫快多米诺的通讯公司，规模不算大。陶弥渡心里寻思这公司的名字取得有些喜感：叫快多米诺，多米诺是什么？是骨牌啊！你轻轻推它一下试试就明白了，它不但自己倒下还会连累无数好伙伴。而且这公司还嫌倒得不够快，要再加上个快字来提速，叫快多米诺，太神奇了！……想到这，陶弥渡心里发笑。陶弥渡用充满渴望的语气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公司助理韩小姐，声音冷冰冰的，仿佛是刚从千年冰窟里修炼成了精：“请问，你找哪位？”

“你们总经理通知我过来面试，是个重要的技术岗位，我叫陶弥渡。”

陶弥渡小心翼翼地回应道，‘总经理’三个字是他发挥想象力后随意添加上去的。“是刘总吗？”

韩小姐话里的冰块稍微融化了一些。“是的，是刘总经理。”

陶弥渡顺着她的思路非常肯定地回答。“好的，我问下刘总怎么安排。”

韩小姐话里的冰块越来越少。……“你九点半钟到我们公司，在会议室面试，知道我们公司地址吗？”

“知道。”

“我叫韩冰冰，你到了公司直接找我。”

“好的，韩小姐，你的声音真好听！”

陶弥渡心想，这名字起得也太绝了。心里轻轻哼起那首歌：《将冰山劈开》。其实陶弥渡早在这家公司附近，他是先找到这家公司，然后再找打电话的摊子。陶弥渡来到公司门口，公司标识像是驴子用它的尾巴画的，显得特别粗犷。那“快”字更是写得特别有性格，像一头野猪在狂奔，“多米诺”三个字像一股妖风紧紧跟随其后。通过前台找到韩冰冰，一见人陶弥渡便在心中感叹：真是人如其名，三米开外都能冰死人，不过她也有一种孤傲的美，中了她的道说不定也能迷死人。陶弥渡热情地跟她握手，还好，手是热的。来公司面试的有五个人，韩冰冰将五个人集中在一起领到办公室面试。大家忐忑地坐在办公室里，韩冰冰水都没给他们倒一杯！也许有意测试五人极限环境下的生存能力。五人静静地坐在会议室等待，韩冰冰也不知所踪了。搞技术的人大多数是沉默的高手。特别是互为竞争对手时，能从话语中推测出你的技术水平，更没有相互打招呼的习惯，言多必失！过了很久，一个走路都带风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会议室，他头发油光发亮，西装革履，一双小眼睛往外直冒杀气，这可比韩冰冰不知要高多少个段位。他进来先将五人扫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陶弥渡身上。手指着陶弥渡，用夹杂着很重口音的普通话说：“你站起来自我介绍一下！”

陶弥渡站起来，不确定他是公司哪号人物，心想：不管是不是，叫他刘总不会错的：“你好！刘总，我叫陶弥渡，学通讯的，跟公司的业务不谋而合……”“等等！你学通讯，是搞技术的？”

男子半信半疑。“是啊！”

“出乎意料，我还以为你来应聘销售岗位。搞技术经常是胡子拉碴，看上去好像三年没洗头！”

果然被他说中，因为搞技术的人经常加班，哪有时间去打理这些。所以除了陶弥渡，其他四个都不修边幅，头发乱得像一只只鸟巢。陶弥渡本来注意整洁，再让欧阳秋歌帮他打扮，整个活脱脱变成欧阳秋歌圈子里的人。陶弥渡有些后悔，他推测在那男子的心目中，自己成了只绣花枕头。男子自我介绍：“鄙人姓刘，刘邦的刘、刘备的刘，你们知道吗？刘邦挖出了张良、韩信，将项羽打得一败涂地，建立了大汉王朝，你们今天能在民族那栏填汉族那是多亏了刘邦！还有刘备，织席卖履，三顾茅庐，请出诸葛亮，三分天下，才有了三国。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最后生出个阿斗，前功尽弃，诸葛亮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陶弥渡心想：这人真能胡扯！刘总看到五人干坐在那里，似乎是动了恻隐之心，便对韩冰冰说：“小韩，天气热，给他们倒杯水！”

韩冰冰真的给五人只倒了一杯水。刘总说：“公司要厉行节约，降低成本，大家就共用一个纸杯喝水吧！”

陶弥渡心道：我的天，真够抠门的，将成本管理推到了极致。陶弥渡修养还算是比较好，依然和颜悦色。其他人估计将他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