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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罕虎与子产其实一直都想清理郑国内部的反对派。但奈何随着改革的推进,丰段与驷黑的势力也是与日俱增。所以,就算他们有心,此时也是无力。
对此,李然当然也是深有体会的,毕竟在他看来,当年鲁国的季氏又何尝不是如此? 又经过几日的颠簸,罕虎一行这才终于是平安回到了郑邑。 此去虢地耗时良久,李然心中对祭乐也是颇为牵挂,自是一回来便直接往祭府赶去。 而当他刚刚抵达祭府门口,祭乐却早已是在那翘首盼望着。但见李然的车马驶来,她哪里还按耐得住,立刻是夺门而出。李然见得祭乐也是不由一阵激动,立刻是让御者是拉住了马车,并一个健步跳下车去…… 二人一碰面,便是一阵相拥。却叫旁人是都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夫君!”祭乐的喜悦之情可想而知。 李然望着她脸上的笑意,她眼中的爱意,他顿感人生之美满也就不过如此了。 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场景更令人感到满足的呢? “夫人……” 李然一边轻声唤着,一边是轻抚着她的俏脸庞,声音也变得无比的轻柔。 在这样的人生里,能够娶到这样的一位佳人,夫复何求? 待李然进得屋内,一番洗漱后,李然与祭乐便一齐来到后院中纳凉,而祭乐也早就准备好了花茶,那是李然最喜欢的饮品。 而祭府内的下人们,此时也颇为知趣,知道姑爷和少主在院中小憩,便都纷纷是退了出来。 “夫君出去这么久,都未曾差人给乐儿送来一片报平安的简牍,是不是都快把乐儿给忘了啊?”
短暂的喜悦后,祭乐的小委屈随之涌上心头,说话时不断的揉捏着衣角,小嘴微微嘟起,模样甚为可爱。 “夫人这是哪里话,为夫若是将乐儿给忘了,岂不要遭了天谴?”
李然急忙放下手中茶盏,一把挽住祭乐的酥肩,并将祭乐是拥入怀中。 “为夫去日良久,虢地之事又颇为凶险,若是告知与你,岂不平白要惹乐儿担心?”
“凶险?怎么?发生了何事?!”
李然正想解释,却不料祭乐一听到“凶险”二字,并瞬时紧张了起来,并急忙询问道。 随后,李然便将虢地盟会上的事,前前后后都说与她听了一遍。 “原来如此,好在晋国依旧是足以制衡楚国的,而且,又有赵中军这样的贤德之人当道执柄,一切倒也还算得顺遂。”
“所以,乐儿也不必太过担心,你还不知道为夫的本事么?天塌下来为夫也是不惧的,遑论这点小事呢?嘿嘿……” 可没想到,他这一句安慰之言刚落下,却引得祭乐却又是娇滴滴的落下泪来。 “夫妻本为一体,夫君此次遇着如此凶险之事,乐儿却不能陪伴在夫君身边……我……” 一边说着,祭乐一时哽咽着又钻进了李然的怀中。 对于她而言,李然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会盟,至于如何营救叔孙豹,至于王子围所许诺的荣华富贵,她都根本不在乎。 在李然面临危难之际,她却无法陪伴在李然身边,为他分忧。这对她而言,便算是未能尽到身为人妻的责任。 “好啦好啦,乐儿忧心,为夫又岂能不知?”
“别哭了,掉了眼泪可就不好看了哈。”
李然打趣着替她将眼角的眼泪拭去,两人一时四目相对。 祭乐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她对李然的关切早已无需多言,那深藏于心的记挂与牵绊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此时俨然已经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而李然的眼神则显得十分的清澈,因为他懂得这样的感受。 当一个人的心里始终为另外一个人所牵挂,这种感觉,亦或者说这种令人辗转反侧的念头,千百年来,无论是在哪个时代,也无论是身处何方,所有人的感受都是一样的。 “好啦,为夫答应乐儿,日后无论遇到何种险境,为夫都必定以乐儿所念为先,定与乐儿是报一声平安。”
李然的声音无限温柔,好似那一江春水缓缓向东。 “嗯,有夫君的这句话,乐儿便也知足了。”
祭乐缓缓靠前,眼神之中的爱意霎时间弥漫开来。 接吻,似乎是人之本能。 当爱意伸展到极致,无论男女,总会通过其他的方式进一步加深这种感觉…… 可就在两人即将四唇相对之际!鸮翼却慌不忙迭的从院外跑了进来。 “主公!”
随着鸮翼这一声呼唤,原本温馨的场面瞬间便被打散了去,并是一度显得格外尴尬。 鸮翼见得这一幕也是十分难堪,当即面红耳赤,急忙是转过了身去。 虽说他们是身在商贸经济最为发达的郑国,所谓“郑风淫”,按理他们早该见惯了这时代最为轻佻活泼的男女关系。 但毕竟眼下院内都是熟人,所以还是难免会令人是有些不好意思。 而院内的李然与祭乐同样的,被他这么一搅和,也都不由自主的立刻竖起了身子,并是脸庞涨得通红。 祭乐急忙起身,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低头继续揉捏着衣角。 李然见状“干咳”一声,这才看向鸮翼问道: “何事?”
闻声,鸮翼这才是转过身来。 “主公……我……” “你什么你,有话快说。”
李然正对这个冒失鬼颇为有些不喜,再见得其吞吞吐吐的,当即没来由的加重了语气。 鸮翼一听,不敢磨蹭,便是立刻把话说开了。 原来,这鸮翼是得知主公回来了,便赶紧是来禀明近况的。 就在李然与罕虎前往虢地参加会盟这段时间里,丰段与子产之间的矛盾是愈发激烈。 而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实质上,也就是郑国国内的保守派与改革派之间的矛盾。 子产新政的推行,虽然使得庶民阶级都逐渐的殷实了起来,但这也导致了大多数勋贵阶级失去了相当多的免费劳动力,也就是后世所谓的“佃农”。 这些勋贵阶级的土地本就是让佃户在耕种的,而随着子产新政的推行,他们名下的佃户相当一部分如今都忙着去耕种公家所派发的田地去了,那他们这些勋贵名下的农田产量可不就要日趋减产了? 于是,全国各地的勋贵们都陆陆续续与郑邑城中的丰段联络起来,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联盟,要求丰段能够在朝廷之上代表他们对子产的新政进行阻挠。 这群人虽说是乌合之众,但聚集在一起后,其力量也自是不可小觑的。毕竟,几百年来,他们就始终都是代表了所谓“公家”的利益,他们自然也都有着自己的正当性。 所以,在他们的鼓动之下,励精图治的子产,压力也是与日俱增。 可子产毕竟也不是吃素的,本着“以民为本”的思想,不断以执政卿的身份下达了多项关于新政的落实措施,并进一步强化新政。 如此一来,双方就新政的推行展开了各种的明争暗斗,双方也是手段尽出,从朝堂到地方城邑,斗得那叫一个惨烈。 “不过……如今朝堂之上,据说丰段大夫这边,如今却有个大嗓门,专门是明着与子产大夫不对付的。若是能将此人拿下,或许子产大夫那边的压力便能小一些吧?!”
把话说到了此处,鸮翼却故意又卖了个关子。 不过,李然是何许人也?即便是鸮翼不说,他也一下子便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