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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花上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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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盈中天,星辉遍洒,映照着两行青灰色的屋舍,青石铺就的小径在其间泛出浅微的幽光。尹梓如沐浴更衣罢,将湿发擦得半干,对镜描眉、敷粉、点绛。捯饬完面容,想着孟潜山最喜她这双柔若无骨的玉手,又以玫瑰汁子兑了水,将手浸润在其中,耳朵却是注意听着院门的动静。未久,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传入耳畔,她心绪登时雀跃,起身擦了擦手,打开房门,足下生风轻快穿过院落。门开,最显眼的是深青底色海水纹斗篷,融在小巷的夜色中,从远处看很不打眼,而在尹梓如眼中宛若一幅上好的水墨画,一个倾身,藕臂便勾住了来者的脖颈。孟潜山将自己的俊眉星目并白净脸容藏在宽大的帽中,未待尹梓如开口,便搂过她贴过来的曼妙腰身,带着微微笑意低沉道:“先进去。”

他身形魁梧挺拔,搂着娇小的尹梓如,几乎要将人提离地面。尹梓如非常享受这样强势有力的拥抱,偎在他怀里,任由他腾出一只手关上了院门。待孟潜山上了门闩转过身,尹梓如娇声道:“今日来晚了,可是被她绊住了?”

孟潜山笑了,没应话,却去吻她娇艳珠唇。一小会儿的缠绵过后,他将薄唇贴在她温软的耳廓,“你这醋劲儿……”“我……啊--!”

尖厉而惊惧的声音突兀响起,利刃般划破空气,尹梓如杏目圆睁直往后退,脸上血色迅速褪尽。来者流风回雪般从天而降,白发白衣白眉,那张脸煞白煞白,比上好白瓷还要白上几分,令人望而生寒,全身上下唯一双瞳仁漆黑如点墨。他出手如电,长剑自孟潜山后心刺入,一招毙命,却并未伤着尹梓如分毫,而那鲜血喷溅在她月白裳裙,像是雪地上绽开的大朵红梅。孟潜山不可思议地垂首看自己被血浸染的胸口,在倒地之前回身看清了来人,“你,你是……柯,柯……”来者戴着银丝编就的手衣,这时伸出右手食指竖抵在唇间,示意唇瓣半张的尹梓如噤声。对方显然知晓他的行事作派,牙齿打着颤,神色复杂地瞥了孟潜山一眼,一手捂嘴一手提着裙裾,扭身脱兔般转身跑进了屋内。待尹梓如不见了踪影,凶犯这才唇角噙笑,抽出长剑,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猎物倒地,来者以剑尖慢条斯理挑开孟潜山的外袍、里衣……不多时,俊美无俦的男子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建云二十年至二十二年,炎国最富的武林门派,千机门副掌门柯敛光杀人毁尸,作案八起,官府抓捕无果。千机门为何是最富的门派?概因其掌门萧时鹰的大夫人谢秋出自中盛谢家,谢家本就富甲一方,而且谢秋的表妹冯远彤登上皇后之位,生意更是风生水起,商号逐渐遍布全国。自孟潜山死后,柯敛光消声匿迹。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浮生一梦,仿佛一个晃眼间两年已逝,恰逢人间四月季。昨夜下了一场雨,宁心殿院子里的黄素馨挤挤挨挨开得满,碧叶黄花上的雨珠尚未及收干,颗颗饱满,晶莹剔透。一名身着碧裳的小宫女拿着素白的瓷瓶,小心翼翼收集着花上雨珠。建云帝阴颂极爱黄素馨淡淡的清香,花浅珊夜里醒来听见雨声,便动了收集花瓣上的雨珠煮茶的念头。她正小心翼翼采集花上雨露,身后传来一道略柔的男声:“玄副统领,陛下传您进去。”

花浅珊闻言手上一顿,转过身来时便见那身着黑色软甲的女子向大太监何正微微颔首,抬手揉了揉脸,不紧不慢踏进了门。缓缓收回视线,她的目光落在地面片片零落的残花,轻轻叹了口气,夜里搅得她翻来覆去再难入眠的念头,就这么轻易淡了。即便心里的羡慕与嫉妒翻涌如潮,也无法改变她与玄悯之间的差距。若说帝都沅京哪家名门贵女谁姿容最出挑,没有定论,容色上佳者十根手指数不过来,各有千秋各有韵致。然而每每提及“奇女子”,头一个想到的定是云麾将军府的三小姐玄悯。当世千妖百怪出没,更有甚者与凡人毗邻而居,三大修仙宗为世人景仰,分别是南象、无渊与掌渡,这三大修仙宗远离尘嚣,居于世人难以抵达的菏泷大洲,却也有少数弟子入世。为保平安,皇宫内设了座金斗观,住持樊临子便出自南象。玄悯出生第二日,樊临子登门一算,知道她乃是天命所定的皇室守护人。于是,玄悯五岁便进宫与樊临子修习,成了他唯一的俗家弟子。别的富贵人家的姑娘忙着绣花习文,抚琴学舞,看账簿子理家事,玄悯在刀剑枪戟与繁杂咒诀间昏天黑地。她十四岁那年参与秋狝,在半人半兽的狼妖突然出现扑向建云帝时,纵身一跃挡在其前,凭借一双弯月刀斩妖护帝。如今玄悯十八岁,成为皇宫大内佑泰卫副统领已有两年。见花浅珊满脸失意,何正手执拂尘慢悠悠走过来,道:“随咱家过来。”

一直把花浅珊引到院子西南角僻静处,何正这才开口:“别瞧着人家风光,一个女娃娃,五岁就离开爹娘入宫修习,樊道长又严苛,起初半年才肯她回府一趟,还不准家人来瞧,这些年吃的苦,可不是你起早采点雨水露珠能抵的。”

“花浅珊知晓了,谢公公提点。”

见她还算乖巧,何正便继续道:“你既说提点,咱家就再提点你几句。知道你怎么入宫未久就能来陛下身边侍候吗?”

花浅珊咬着唇犹豫了一下,小声坦承:“听说我与元珍皇贵妃有几分相似。”

“不错也不对,”何正将拂尘晃了晃,“确切来说,是你的容貌与元珍皇贵妃有几分相似。”

他在“容貌”二字上加重音,又叹口气将目光偏转。有些话当真是不便说。在花浅珊之前,建云帝身边貌似元珍皇贵妃的女子不止一二,临幸之后统统封为了美人,且每人都逃不过被迫饮下避子汤的惯例。如今对于这五位美人,除了入宫未及一年的景美人,其余四位元成帝两三个月才见一次。倘若能衣食无忧地安稳度日便也罢了,然而那几位美人在失宠之后,无一例外要受皇后诸般折磨。以“生不如死,度日如年”形容,也不为过。见他发怔,花浅珊轻唤一声:“何公公。”

何正缓过神来,问:“这几日陛下龙颜不悦,昨晚却心绪渐佳,你道是为何?”

“昨夜玄副统领值勤,陛下将她传进去说了几句话,后来玄副统领舞了套剑,还耍了趟刀,陛下就笑了。”

“嗯,不笨,”何正评价,又说,“元珍皇贵妃生前擅剑舞,玄副统领昨晚舞的那套素心双华剑便是她的得意之作,你若能将那套剑舞学会不比你在这弄这些雨珠儿强?”

“可是……”花浅珊小脸通红,手指捏紧宽袖边,“一来,我一星半点武功也没有;二来,也没人教我。”

“花架子而已,不用功底,”何正笑眯眯道,“玄副统领心性温和,这宫里啊,没人比她再好说话了。还不明白?”

花浅珊眸光顿亮,迭声道:“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却有一样,”何正加重了声,“得了人家恩惠,便要懂得回报。”

花浅珊眼珠子骨碌一转,切切道:“珊儿明白,公公今日的提点我亦没齿不忘。”

宁心殿内帘幔重重,茶香混着糕点的香气阵阵扑入鼻息,引得玄悯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建云帝已将一众宫人屏退,自个儿挑了靠东窗的玫瑰椅坐了,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虽然他眼角眉梢已生了细纹,但仍掩不住丰神俊朗,岁月添痕时,也未忘赋予他持重的气势,端凝的风华。听见脚步声,他眼也不睁,抬手指了指对面。玄悯躬身一礼,这才坐到他对面椅上,弯唇道:“陛下,臣方才可是施了礼才坐下的。”

建云帝唇角往上一牵,“春寒料峭,你在外头站一夜了,喝些热茶,吃些点心。”

添了句,“别忘了先净手。”

铜盆里的茉莉花汁子水尚温热,旁边放着一方叠得整整齐齐,雪白的软巾。玄悯净了手,先给阴颂斟了杯香茶,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上,喝了两口,惬意地舒了口气。阴颂缓缓睁开双眸,道:“夜里渴了饿了累了,就进屋休息休息,朕还是晓得知恩图报的。”

“陛下这样说,是成心让微臣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护卫陛下本就是臣职责所在,天生使命如此。”

语落,她拿了块玫瑰乳酥往嘴里塞。阴颂微眯着眼看她咽下一口,这才启唇切入正题:“前几日朕宣你父亲到御书房之事,他可有与你提及?”

未有犹豫,玄悯道:“未曾,臣的父亲从不与臣谈及政事。”

“嗯,”阴颂点点头,“朕问他立储之事,他说,不管册封哪位皇子为太子,身体康健应放在首位,其次才是才能。倘若太子身体抱恙,便会不断有人觊觎储君之位,对朝局安稳不利。”

此言一出,玄悯的笑意即刻僵在了脸上,缓缓歇了下去。建云帝膝下两子两女,大公主阴梵、二皇子阴祈是皇后所生,大皇子阴礼、二公主阴乐为元珍皇贵妃所出。炎国历代皇子除了储君,都是年满十五岁就被册封为王去往封地,而建云帝却打破了祖制,他将自己的同胞弟弟阴瞳,两个儿子阴礼与阴祈分别封王后,令他们留在了帝京,储君之位却一直悬而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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