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坦坦荡荡的语气，让杨帆不禁问道：“底气怎么这么足？看来最近跟嫂子很和谐啊。”

又想拐着弯鄙视我？　　不管是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赵梗着脖子说道：“你别再看不起我，我实话告诉你，我十三岁练枪，十六岁枪一上手就人枪合一，爱不释手，十九岁悟出夺命十三枪，于九天之上斩杀妖猴，二十一岁我熟读天下枪谱，纵横江湖再无敌手，我这一生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我自己。”

杨帆替老赵难过：“赵哥，枪界流传一句至理名言你没听过吗？枪，练得越早越是坏事，你节哀吧。”

老赵骂骂咧咧：“你能不能有句好听的话？等你年纪到了，也会有我这么一天。”

杨帆不跟老赵吵，说正事：“赵哥，我没想辞职，想去你那里混，你觉得怎么样，收不收我？”

赵虎一愣：“来美食频道？这边年轻人没几个了，剩下的都是混吃等死的老家伙。但凡有点志气的都在想着怎么去别的频道，你反倒想过来，怕不是脑袋有坑？”

“我年前就琢磨出了一个美食节目，觉得还不错。”

杨帆认真说道：“现在各个频道的节目没听说有要砍的，我这个时候出新节目很难过审，过也得等个一年半载，我等不了。”

老赵沉默。　　杨帆不是没志气，相反，很有志向的样子。　　一年半载都等不了，进取心很足。　　“美食节目难做，太难做了。”

沉默良久，老赵叹道：“我来这边之后，做了很多调研，最后发现，无路可走。前人找了几十年，都找不到路。”

接下来，杨帆的一句话让老赵沉寂多年的热血再次翻腾。　　他说：“走不通的路，就用拳头来打开。”

“好！”

老赵涨红着脖子：“小帆，你过来我这边。美食与时尚频道这一亩三分地，我说了算，你过来尽管放开手脚干。”

杨帆笑道：“好，你明天上班后记得跟领导要人，把我调过去。”

老赵点头，说道：“那不跟你多说了，我给老婆打洗脚水去。”

挂断电话，老赵去给老婆端洗脚水。　　风韵犹存的赵夫人大发慈悲，让老赵跟着一起挤一个盆子，夫妻俩舒舒服服泡脚。　　“有这么高兴吗？”

看到老赵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赵夫人心里有些愧疚，自己以前对老公真的很不好吗？　　老赵边加热水边说道：“遇到了个很难得的年轻人，他是以前我还在文体娱乐频道时的一个组员。”

赵夫人心里的愧疚感瞬间消失，淡淡道：“怎么难得了？”

老赵心里藏不住东西，尤其在老婆这里，便把杨帆的一些事说出来。　　听完后，赵夫人惊叹：“这个年轻人，是个厉害角色。”

老赵点头：“是很有想法，不然半年也搞不出两个频道的招牌节目，《开心辞典》第四期收视率已经破九了，追上《幸运52》是早晚的事。”

赵夫人眉头一皱：“我跟你说的话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没共同语言。”

“又怎么了？”

老赵也有些不高兴了，老是这样，好好的，就莫名其妙嫌弃他。　　赵夫人鄙视道：“我说的是这个年轻人的职场处事方式，或者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手段了，很高明的手段。”

“怎么扯到这上面了，什么手段？”

老赵不明所以。　　赵夫人心里叹息，这个老公实在太无能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曾经，她想扶他往上走，后来发现怎么扶都扶不动。　　不过杨帆这样的人，去老公手底下干活，赵夫人心里还是有点欢喜的。　　老公再怎么窝囊，她也不希望老公给她丢人不是？　　于是，她耐心说道：“我先问你，正常情况下，你觉得杨帆想搞新节目，想去你们频道，难吗？”

老赵想了想，说道：“难，的确如他说的那样，目前电视台没哪个频道哪档节目面临停播的绝境。就算有，大概也得过渡个一年半载。”

赵夫人问道：“只有你们频道大部分节目随时都可以砍，是不是？”

老赵有些尴尬，确实。　　赵夫人赞叹道：“杨帆也知道，短时间内他想更上一层楼很难，所以想到去你们频道，但以他现在两档频道招牌节目加身，你们领导不会放他去你们频道碌碌无为，虚度光阴的。这么一来，他只能搞事，顺便把之前没给予他应得的尊重和待遇的都市频道坑一把。”

老赵目瞪口呆，杨帆有这么阴险的吗？　　我怎么觉得不像呢，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人畜无害。　　嗯，想想他气陈世美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坏。　　“他今天闹这么一出，是以退为进，方便你去要人。”

赵夫人笑道：“老陆老王老蒋他们恐怕又要打一架了。”

老赵佩服老婆的洞察力，说道：“不是恐怕，今天下班后他们就已经打起来了，吵得不可开交。听说老王被老陆和老蒋联合起来怼得哑口无言。”

赵夫人对山城电视台的派系比老赵还清楚，说道：“老王这次理亏，杨帆是李莫愁的人，李莫愁是陆展元的人，他们愿意把杨帆借调过去帮老王一个忙，捧他侄女，结果一查，杨帆过去得到的是什么待遇？听说杨帆是老蒋介绍进来的，杨帆也算是他那一系的。被平级的两同僚双打，老王没脾气也正常。”

此时的老王，被双打近两个小时后，终于回到家。　　“我又没偷你们老婆，至于吗？”

回到家后，老王骂骂咧咧。　　工作以来，没这么憋屈过。　　杨帆在都市频道的具体待遇，老王是不知道的。　　想想空降过去的人，确实不好开展工作，他没给予足够重视和关注，是他的问题。　　《开心辞典》没出成绩还好。　　现在……　　“小雅，你请杨帆吃过饭没有？”

老王心里这口气太难咽了，打电话询问侄女。　　正跟朋友聚会喝酒的王小雅突然接到大伯的电话，本来就有些紧张，这一听，顿觉得可能有不好的事发生了，结结巴巴说道：“没，大伯，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