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杨帆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秩序，起床做早餐。　　但让他惊讶的是，有个人起得比他还早。　　确切地说，不是个人，是个智能精灵——冬瓜。　　冬瓜已经在厨房里忙碌起来，粥是它熬好的，牛奶是它热好的，超市买回来的冷冻馒头，也是它热起来的……　　复杂点的工序，比如配菜炒菜，这些它就做不来。　　倒不是做不来，而是做起来不尽如人意。　　像洗菜，它就无法分辨出菜叶的好坏，里面夹杂的树叶等不能入锅的杂质，它也清理不出去。　　炒菜也是，方法有是有，数据中心有一大堆做法，但掌勺人还得随机应变，火候控制和判断，冬瓜做不好。　　以致做过几次饭后，味道太一般，十二和十三就没再让冬瓜兼职这份工作。　　至于冬瓜为什么能熬粥热牛奶等而不能做配菜等工作，杨帆想不明白，也没去深想。　　像雷达和定位甚至航空领域非常发达的时代，人类都上月球了，马航的一架飞机还不是失踪在大洋里，全球几十个国家联合搜救，搜了好几年，也只是搜到了一两块疑似飞机残骸的金属，一具尸体一件衣服都没找到？　　“厉害，谁教你的？”

杨帆一边洗菜一边问旁边的冬瓜，昨晚家里没做饭，没剩菜，得新炒一个。　　“十二姐姐教的呀，十二姐姐可厉害了，她也会做饭，但她时间太宝贵了，没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冬瓜闪烁着眼睛，看杨帆做饭，它非常好学。　　“十二姐姐也会刷碗。”

这时，蹲一旁，堪比洗衣机的叮当出声。　　杨帆已经知道了叮当的存在，它说它能刷盘子，吃完饭主人不用做太多，只需要把碗筷盘子交给它，它就能搞定一切。　　当然，还得设置好接水点给它，它靠自己无法爬上洗碗池或去别的复杂区域接水。　　冬瓜最能干，因为它有一双灵活的机械臂，有相当的一部分家务，只要有人教，它就能学会。　　正因为它们能干活，杨帆觉得它们像是家人一样。　　除了充电，它们不需要任何报酬，任劳任怨。　　“冬瓜，你的工作原理是什么？”

杨帆问冬瓜。　　冬瓜回答道：“十二姐姐有一个庞大的数据中心，互联网上有的，数据中心都有，数据中心有的，网上不一定有。我跟你们人类一样，不会就向数据中心请求数据，我自己存储的数据很少，我算是主控智能生命的分身。”

杨帆点头：“意思主控出了问题，不存在了，你还能存在，是吗？”

“嗯，但我会变得很一般，因为没有靠山了，无法向几乎无所不能的主控借助能力。”

冬瓜说道。　　“主控很厉害，但主控现在还小，没长大。”

叮当不甘寂寞，它很久没跟人类聊天了。　　十三姐姐忙，很少跟它们聊天，果果又太小，且让它们很忌惮，不敢主动找她聊天。　　“是很厉害。”

杨帆开始炒菜，他并不担心智能时代的来临，会威胁到人类的生存。　　十三说过，如果人类因智能而灭绝，那肯定是人为导致的，智能生命只是帮凶。　　“哥哥，你嫌弃我胖胖的样子吗？”

叮当问杨帆。　　“我为什么嫌弃你？”

杨帆回头看了一眼蹲地上的叮当：“你这么可爱，这么能干活，再胖我都喜欢。”

“叮当，你不胖洗不了盘子，想再胖也不行，你又不用洗衣服，有洗衣机，西瓜不会再给你动手改造的。”

冬瓜说道。　　“人家没想跟你说话，你别自作多情。”

叮当不高兴道：“别以为自己会的多一点就骄傲，看不起别人，我天生是这样，我要是有手臂，我也可以会很多。”

“我没那个意思，叮当你别生气，不要跟个女孩子似的，你不是女孩子，你是叮当，独一无二的叮当。”

冬瓜安抚叮当：“你看你能刷盘子，我再怎么努力，也学不会。”

“你有手，你告诉我你学不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哦，你没有良心，我差点忘记了，你是一个木得感情的铁疙瘩。”

叮当生气道。　　“我已经让步，给你道歉了，你还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也会生气的哦。”

冬瓜也不高兴了。　　“生气没用，你打不过我，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

叮当站起来，比蹲的时候高了三厘米这样子。　　“我不打架，那是未开化的野蛮人的行径。”

冬瓜伸出机械臂，“叮当”一声，捶了叮当一拳。　　叮当纹丝不动，启动轮子，朝冬瓜撞过去。　　冬瓜连忙滚出厨房，叮当滚在后面。　　杨帆捂着额头，看来不用生三胎，家里也会很热闹。　　会拌嘴的智能精灵，家里缺少人气才怪。　　虽然它们有打架的趋势，但杨帆不担心，要是能打出问题，十三不会把它们带回来。　　刚想完，外面就传来冬瓜的哭嚎声：“叮当，你以大欺小，快扶我起来……你扶不了你还敢打我？完了，我可能受了内伤，西瓜不在，我死了你们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去……”　　“死没什么可怕的，你会回到主控的怀抱，带着你的一生所学，死得其所。从你诞生开始，你就生而有价，带着使命，死亡也不是终点，你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寄存在主控那里，也许有一天会部分重生。”

叮当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谁说我害怕死亡了，我又不是人类，我只是还想这样活着，苟延残喘我也愿意呀。”

冬瓜反驳道，声音跟叮当一样，带着奶味。　　“那你以后还气不气我？”

叮当问道。　　“不气，我错了。”

冬瓜服软。　　“千万不要把最伤的话留给你最爱的人，也许一转身就是一辈子，你记住了吗？”

叮当问道。　　“我记住了，但我最爱的人不是你呀。”

冬瓜说道。　　杨帆关掉炉灶，菜炒好了。　　盛好菜，杨帆端出去，放餐桌上，然后朝客厅里走去。　　一进去就看到冬瓜倒在地上，半个身子镶嵌在沙发和圆凳之间，机械臂无法使力，它起不来。　　叮当蹲一旁，爱莫能助，它没有机械臂，扶不起冬瓜。　　看着两智能精灵，杨帆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还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事。　　比如那时老师说的话：你们将来的结婚对象，多半不是你最喜欢的人。　　同学们哄堂大笑，异口同声地说怎么可能。　　老师笑笑，没有再说话。　　杨帆还记得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　　10:30，一对夫妻大吵一架，他摔门而出。　　10:55，他打电话回来问：“要是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她还在气头上，马上怒吼道：“就算你死了，也不关我的事！”

他听后缓缓地挂断电话。　　当天下午，她接到医院认领遗体的电话。　　医生告诉她：“伤者车祸时，还有很强的生命迹象，却突然在20分钟后，仿佛放弃了自己一样停止了挣扎。”

杨帆走过去，把冬瓜从夹缝中拖出来，平放好：“吵吵架可以，十三很不喜欢你们这样打架，小心她让你们回到主控的怀抱。”

“哥哥，我错了。”

“哥哥，我们再也不会这样了。”

两智能精灵缄口，一个回到厨房，一个缩到墙角里。　　杨帆便朝十三卧室走去。　　卧室里，十三还在床上熟睡。　　一条美腿裸露在被子外面，圆润修长，她的睡裙本来就不长，现在裙摆又往上卷了三十多厘米，露出白花花一片。　　杨帆顿觉得神清气爽。　　能看一眼，已是三生有幸。　　被它勾住，是何等的幸事？　　杨帆叹息，红颜祸水，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他产生了怀疑。　　“果果，起床了，太阳晒屁股啦。”

杨帆有点舍不得喊十三起床，先喊果果。　　果果肯定是睡够了，只是没人喊她的话，也不被尿憋醒，她能一直睡下去。　　至于能睡到什么时候，杨帆和十三姨没试验过。　　也不想去试验，因为原本不缺觉却睡得太多，过犹不及。　　杨帆交过一个女朋友，很能睡。　　但有一天，她睡太多了，从中午十二点半开始午睡，睡到天开始暗下来时才起床。　　起来后，她莫名其妙就哭，还很伤心的样子，怎么哄都哄不好。　　后来问原因，她居然也不知道，说就是想哭，没道理可讲。　　“爸爸，要起床了么？”

被喊醒，果果睁眼坐床上，一脸厌世。　　“是的，到点了。”

杨帆走到窗边，把窗帘全部拉开：“你看，太阳都晒屁股了。”

果果把裙子提起来，一个转身趴倒床上：“爸爸，能给我屁屁涂防晒霜么，我还想睡觉觉。”

杨帆走过去，揍了一下小姑娘的屁股，把裙摆拉下来，教育道：“屁屁是女孩子的隐私部位，就算是爸爸，也不能给看，知道了吗？”

“知道呀，我有穿裤子的呀。”

果果爬到杨帆怀里。　　“这是小裤子，这样也不行。”

杨帆把小姑娘放下床去：“快去嘘嘘，我喊妈妈起床。”

“哦哦。”

小姑娘踩着拖鞋，屁颠屁颠跑去洗手间。　　杨帆坐到十三身边，手掌抚摸上她的脸蛋。　　触感跟果果那个小姑娘的脸蛋差不多，水灵灵的嫩。　　“起床了。”

杨帆揉了下十三的脸蛋。　　十三睁开眼睛，不太适应光线，眨了好几下，才勉强保持睁开的状态：“这么快啊？”

她很不愿意起床，很嗜睡。　　杨帆觉得，她要是怀孕，会更加嗜睡。　　怀孕后，女人激素水平改变，坯胎非常需要母体提供营养，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不管母体愿不愿意，它都会主动向母体索取生命诞生过程中所需要的各种物质成分。　　这是导致孕妇非常嗜睡的主要原因。　　但这种现象主要发生在怀孕后的三个月内，三个月之后，胎儿成型，孕妇也随着身体逐渐的适应，体内各种激素分泌水平逐步均衡，这种较为明显的早孕反应会慢慢消失。　　“是啊，跟你在一起，快乐总是那么短暂。”

杨帆把十三从床上扶起来，帮她整理散乱的青丝。　　“就会哄我开心。”

十三还没恢复端庄，扑到杨帆怀里。　　“我说的是事实，你简直美翻了。”

杨帆指尖托着十三的下巴。　　“以后我老了，不好看了，怎么办？”

十三问道。　　杨帆在她额头上吻下去，说道：“那时候，我也老了。”

“你会移情别恋，喜欢年轻漂亮的女生去吗？”

十三问道。　　杨帆笑了笑，以为只有柳月月和柳芊芊才会问这种问题，没想到十三也不能免俗。　　果然爱情面前，人人平等。　　“到时候，我想移情别恋是很难的。”

杨帆说道。　　“为什么？”

十三问道。　　“因为即便我去跟那些漂亮的女生交往，也会发现，我对她们爱不起来，我没时间没精力和她们再经历一段爱情长跑。那时候，我和你已经跑了几十年，留下太多的回忆，几乎占据了我的一生，没地方再让给别人。”

杨帆说道。　　“意思你会出轨了？”

十三坐起来，眼睛直勾勾看着杨帆。　　杨帆疑惑：“我的话里有这层意思吗？”

“我哪知道。”

十三下床，穿上拖鞋。　　看了眼她杀手般的背影，杨帆忍不住帮她整理褶皱的裙子，因为这样可以顺便摸一下而不显得他流氓，非常的正人君子。　　十三拍掉他的手，优雅而端庄，朝洗手间走去。　　杨帆回到客厅，给三只宝投食，然后坐餐桌旁给柳月月回信息。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柳月月，便收到了杨帆的信息，其中有一首诗。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又绿了吗？　　柳月月看着酒店外面的景色，现在是夏天呀。　　虽然不合时节，但这首诗也非常的棒，她很喜欢。　　有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出口成章，口若悬河，在外舌战群儒，回家舌战春蕾。　　“我最多过一个月就能回山城啦，要不是旅行的时候你给了我一首新歌，我可能都不会那么久才能回去。”

柳月月给杨帆回消息，他一定是想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