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内，我们完成自产发动机的研制，这个赌约，你敢不敢接？”

徐苍面容严肃，仿佛并不在开玩笑：“如何？”

李赫宰怔了一下，旋即露出一丝轻笑：“徐苍，你这个赌约很不......严谨。航空发动机这个概念很宽泛，三流的航空发动机也是发动机，你们十年时间搞出个不入流的玩意儿，那难道还要我们认输？这似乎不太公平吧。”

“那是自然，造出那种垃圾没有任何意义。”

徐苍说道：“就以你们的CFM56发动机作为基本的参照标准吧。涵道比和推重比都设置在五，怎么样？”

骆荣在后面冷笑道：“你口气这么大，怎么不以LEAP系列发动机作为参照标准？”

徐苍哼了一声：“你问问罗罗和普惠，他们现在能不能拿出与LEAP发动机相抗衡的同类发动机？争口气，不是说胡话！”

徐苍的思维很清晰，LEAP发动机那超过十的涵道比，简直就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是实实在在无法在短期内跨越的。所以，徐苍只以CFM56发动机作为参考目标。　　然而，以CFM56发动机作为标准也已经相当离谱了。要知道这款发动机可是CFM公司的主力产品，在全世界都相当流行，是经过市场和时间双重检验后的经典发动机。　　以现在国内的技术能力，没个十年，那是绝对不可能自研跟CFM56性能向匹配的发动机的。而且，实际上十年这个时间都已经是最最乐观的估计，稍微切实际的话，总该是在十五年往上。　　然而，徐苍开口就是五年内完成研制，吓得邓鹏脸色都白了。　　“徐苍，你不是发动机领域的，不要乱说话。”

邓鹏赶紧打圆场：“徐苍他年纪轻，不懂事，大家不要介意。”

李赫宰笑了：“徐苍，你看看你们自己都没有信心的，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那你答不答应嘛。”

徐苍追问道。　　“五年？五年你们能造出跟CFM56发动机性能相当的航空发动机？这要是不敢接，那不是没了胆子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李赫宰说道：“但是，赌约需要合适的赌注，你拿得出来吗？”

这个赌约实在是太好预测了，即便是给予充足的经费，李赫宰也不相信中航工业能在五年内研制出与CFM56发动机性能相匹敌的航空发动机。　　在科技史上的确存在技术爆炸的例子，但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　　徐苍没有应李赫宰的话，而是朝着邓鹏展颜一笑，露出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这个时候的徐苍才像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神态表现。　　“邓主管，可以出来聊一下吗？”

徐苍笑着说道。　　邓鹏怔了一下，旋即急忙挥挥手，示意徐苍出来。他也正有此意，或许是徐苍年轻气盛，可这赌约是下不得的，必输无疑啊。　　他是中航工业发动机部门的负责人，对国内的航空发动机水平知根知底，所以才更能确定徐苍的赌约就是注定失败的闹剧。　　眼见邓鹏已经急匆匆地出去了，徐苍也慢慢地跟了去。两人出了门口，拐进旁边的楼梯间，邓鹏瞧见四周无人，当即说道：“徐苍是吧，我晓得你心里有气，大家都有气，可不能异想天开啊。五年，五年就算整个中航工业的所有部门全都集中在一起研究发动机，也搞不出来与CFM56性能相当的发动机的，这是事实，不是我灭自己威风。”

邓鹏心里着急，可他看徐苍一腔热血的，也不好寒了这年轻人的心，所以说话尽量比较克制。　　然而，徐苍却摇摇头：“是可能的。五年内造出一款CFM56级别的发动机是完全有可能的。”

“你这小伙子。刚才那人也说了，风扇叶片技术，喘振消除技术，还有高低压涡轮的合金技术，这三个就是三座大山，搬去一座都得要耗费十几二十年，更何况是三座。刚才那人说你跟罗罗在交易三转子技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操作的，三转子技术也的确是现在消除喘振的手段之一。即便你能拿到，风扇叶片的材料怎么解决，高低压涡轮的合金怎么搞出来，你想过没有。还是说，你有什么隐藏的技术？”

徐苍眨了眨眼睛：“我就是一个飞行员，只会开飞机。我不知道怎么解决风扇叶片的材料问题，也无法搞出来高低压涡轮叶片合金啊。”

“那你就开始睁眼说瞎话！”

邓鹏差点儿都给气晕了。其实，刚才他看徐苍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心底里有那么一丝丝，真的就是一丝丝的幻想。那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天才，有他们所不知道的新技术，可以帮助国内航空发动机完成跨越式的发展。　　结果，徐苍那略显无辜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击破了邓鹏最后一点儿幻想。果然，这种不世出的天才是不存在的。　　徐苍笑了一下：“低压风扇在大涵道比下最直接的解决办法的确是通用的更换材料......”　　邓鹏咬牙切齿地看了徐苍一眼：“难不成你对碳纤维还有研究？”

“这个倒没有。”

徐苍道：“碳纤维的风扇技术的确太过超前，没有二十年，怕不是不会有任何突破。这条路，咱们短期内走不通。既然如此，那我们换一个思路不就行？还有高低压涡轮的叶片合金谁说搞不出来，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邓鹏满脸的不信：“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且听一听，自己分辨分辨。”

说着，徐苍凑近邓鹏耳边，耳语了片刻。　　这不到一分钟的话直接让邓鹏脸色狂变，他的三观几乎都要震碎了。扶着楼梯栏杆，邓鹏缓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消化了这个信息量庞大到极点的计划。　　“当真？这消息当真？”

邓鹏倚在栏杆，眼神之中还是不断在震颤的瞳孔：“如果......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可行，绝对可行！”

徐苍正色道：“要是你想让我现在证明，我证明不了。这只能凭你自己的判断。现在只有这一次机会，那个CFM代表现在只以为我是热血上头才进行的赌约。要是错过了今天，等他们有时间细细判断了，那可就不好说会不会之后也能答应了。”

“该死，你在给CFM公司下套？”

邓鹏不可思议地望着徐苍：“刚才你的表现都是在演戏？”

徐苍耸了耸肩：“是带有真情实感的......演戏！碳纤维嵌合钛合金的技术太厉害了，未来二十年，不对，三十年内这都会是最顶尖的材料技术。这项技术足够我们去进行一场豪赌。”

其实徐苍已经说得比较保守了，在二十年后，他重生前夕。国内的确可以产出碳纤维了，但是还没有利用碳纤维制造风扇叶片的成熟技术。　　徐苍记得二十年后，国内才堪堪制造出了一块碳纤维风扇叶片的试验品，连验证都没有通过，更别说量产了。更别说在叶片尖端嵌合钛合金的工艺了。　　由此可见，通用公司的技术能力是多么强悍。　　“徐苍，可是CFM公司的那个人可是人精啊。他要是知晓需要将碳纤维嵌合钛合金的风扇技术拿出来当赌注，说不得就不会同意了。”

这种技术即便是放在通用公司也是最前沿的了，将这个技术拿出来赌，压力可是很大的。　　徐苍眯着眼睛：“所以，我们也需要拿出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赌注，比如同意接受CFM公司在LEAP发动机上的溢价条件。”

此言一出，邓鹏脸色骤变：“徐苍，这可是一笔价值超过六十亿美元的天大单子啊。”

“我知道，所以CFM公司才会难以拒绝，即便他们发觉可能会有一些些的风险，但是我觉得他们会忍受下来的。”

徐苍说道：“关键是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魄力了。”

“你这......”邓鹏一瞬间便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回想徐苍刚才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环环相扣，严丝合缝的天才构想。　　只要能顺利完成，十到十五年内，国内航空发动机的技术水平就能实现难以想像的跨越式发展，真正达到可以触摸到世界顶尖水平的地步。甚至于，徐苍连国产宽体机都考虑在列了，其思虑之缜密，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年轻人可以想出来的。　　徐苍的计划实在太宏大了，也太过诱人了，搞得邓鹏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一样难受。刚才李赫宰提到的三个难以攻克的技术壁垒，徐苍全部给出了解决的方法，尤其是关于对低压风扇技术的解决方法，让得邓鹏感觉徐苍并非是在无的放矢。　　徐苍催促了一声：“如何，需要快些下决定。”

“我们先进去。”

邓鹏心乱如麻，在巨大的压力下显得患得患失。不过，他并不是那个做最终决定的人，他要请示另外的人。　　“你下不了决定？”

徐苍心中念头转动，很快就想起来蔺鸣的身影，难道这人才是主事的人。虽然徐苍有所感觉，但是在座位次序上似乎跟他的身份不太符合啊。　　邓鹏没有回答徐苍，而是自顾自地快步往回走去，徐苍赶忙跟了上去，在重新进入会议室的时候，恰好见到邓鹏在蔺鸣耳边低语的画面。　　果然，蔺鸣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　　虽说徐苍搞不明白蔺鸣这种主事的人为什么会坐在末席，可接下来将会是决定性的一刻。显然蔺鸣在听到邓鹏的话语后，脸上也是掀起了极为明显的波澜。　　其实，任谁听到了如此庞大的计划都不能泰然处之的，尤其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　　李赫宰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在看到蔺鸣的表情变化后，心神动摇，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然而，蔺鸣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后，很快就收敛了心绪。　　他沉默了半晌，在此期间，会场之中没有人说话，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决定。　　蔺鸣环视四周，他能感觉到这紧张窒息的气氛，在每个人脸上都能看到那紧绷着的表情。突然，他展颜一笑：“各位为什么这么紧张，莫不是把小孩子说笑的话给当真了？”

随着蔺鸣的话道出，场中僵硬的气氛陡然破开，骆荣首先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轻笑声，反倒是李赫宰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见蔺鸣走到徐苍身边，拍拍徐苍的肩膀，赞赏道：“年轻人的身子骨就是好啊，哪像我就坐了这么一会儿，腰都直不起来了。李代表，跟刚才说的一样，你们价钱太高了，我们接不住，尤其是对我这样的老骨头。”

说着，蔺鸣朝着邓鹏挥了挥手：“事儿谈不成了，走了呗。”

“蔺总慢走，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合作呢。”

面对交易谈判破裂，骆荣急得那是一个抓耳挠腮，可李赫宰却是云淡风轻的。　　只要有足够先进的技术，钱早晚是能赚过来的，迟早的事情。他反倒是将关注的目光落到了跟蔺鸣一起出去的徐苍身上。　　出了会场，蔺鸣在最前面，徐苍紧随其后，吴越和邓鹏落在最后。　　一众人顺着走廊往前走，其实徐苍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很快，蔺鸣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徐苍，我没答应下来，你会不高兴吗？”

徐苍怔了一下，笑了起来：“我就是一个飞行员，就顾着开飞机，能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这样啊。”

蔺鸣笑了下，朝着吴越说道：“吴司长，你带徐苍去忙呗。”

“哦哦，好的。”

吴越拍了下徐苍的肩膀，徐苍很是乖巧地朝着蔺鸣道了别，然后跟着吴越往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走了一会儿，蔺鸣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朝着徐苍离去的方向喊了一声：“你小子不会自己琢磨吧？”

此刻，徐苍距离蔺鸣还不远，吴越倒是先回了头，而徐苍却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瞧见徐苍这模样，蔺鸣苦笑一声：“这小子......”　　......　　其实说徐苍很难受吧，那倒也不是。就听一个毛头小子画了一个饼，然后就将数十亿美元的单子押上去做赌博，这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现实又不是小说，蔺鸣没有拿数十亿美元的单子来支持徐苍，这才是正常。　　不过，算不得多难受，徐苍还是略略有些失望的。毕竟，他跟邓鹏说的逆袭之路可不是仅仅说说的，而是实实在在具有操作性的。　　没办法，那前景太美好了，就连徐苍自己都沉浸其中了。　　当然了，那股子失望也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最终还是被昏昏欲睡的无聊给取代了。　　座谈会，座谈会，徐苍只顾着坐了，根本就没有谈的机会。不过，徐苍也不打算参与进去。只是这体制内的会议果然还是又臭又长，即便徐苍有后世的经历，可还是忍受不了。　　会上讲的实质性东西不多，主要就是让民航总医院出台一部新的体检鉴定标准，以适应未来可能出现的民航大爆发。　　比如视力标准上，局方有意将之降低，同时适当放开配镜的适用范围。　　在经过了超过两个小时的煎熬之后，徐苍终于是解放出来了。或许陈向东也知道参加这种会议是对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在徐苍出来后，竟是主动拉着徐苍去吃饭了，而不是在总局食堂随便对付一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撞了头的原因，虽说恶心感消失了，可徐苍看着眼前一桌子的大鱼大肉还是没什么胃口，最后陈向东点的菜基本都被陈向东自己给解决了。　　“不合胃口吗？不应该啊，难道你这两年口味变了？”

陈向东将一块红烧肉夹进嘴里，终于是放下筷子了：“真不吃啊，我给你单独点点？”

陈向东这边刚准备叫来服务员打算给徐苍开个小灶，可却是被徐苍给制止住了：“师父，你都不好好听我说话的。之前就跟你说了，我不舒服，没什么胃口。”

“啊？真不舒服啊，我以为是你不想帮忙的借口呢。”

陈向东细细打量了下徐苍的脸色：“看起来脸色还好啊，哪里不舒服啊，给你弄个粥喝一喝，你们老家那边不是不舒服了就喝粥吗？”

“你从哪个电视剧里看到的？”

徐苍将眼前的碗筷推到一边：“吃完了，吃完了，我就回去了，早点儿休息了。”

陈向东给徐苍倒了杯茶水：“吃完倒是吃完了，不过有件事跟你说下，说话的功夫有吧？”

徐苍端起茶水：“说。”

“你知道送你去开会，我自己去忙了什么要紧事了？”

徐苍将茶水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动，就如同徐苍不耐的情绪：“难道不是你为了逃跑编出来的理由？”

“还真不是！”

陈向东笑道：“之前你不是打电话跟我说，你最近在为了组建航司的三架飞机而忧心吗？”

“再等两个月，最后一架飞机到了，事情就解决了。”

徐苍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就这件事？那说完了，回去睡觉。”

陈向东忙是止住徐苍：“什么啊！不用等两个月，现在就能解决。”

徐苍的屁股都离开椅子，又是坐了下来，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说什么，规定改了？”

“没改啊。”

陈向东说道：“可是你现在就已经有三架飞机了啊。”

“哪里有三架飞机啊，1566不是报废了吗？”

说到最后，徐苍猛地一惊，有些理解师父的意思了：“你是说现在1566也算是一架飞机的名额？”

陈向东一拍桌子：“没错！鉴定飞机报废，同时消除飞机的注册是需要一个复杂的流程的。现在1566那架飞机的确是报废了，也经过专门机构鉴定了，但是还未像局方上报消除这架飞机的注册信息，也就是说，在理论上来说，这架飞机还是可以作为你的存量飞机。”

“你是说，这飞机报废了，但是没有完全报废？”

徐苍试探着问道。　　陈向东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徐苍一拍脑门：“合着是在卡BUG呢！”

就像一个人死了，但是还没有去公安局销户，可偏偏从规定上来说，局方在受理时对于存量飞机的判断是通过飞机注册信息的。　　你有多少飞机注册信息，那就有多少飞机。而1566偏偏就属于这种将死未死的状态。　　“这也可以啊？”

徐苍不得不佩服自己师父这九曲十八弯的脑洞，这种弯弯绕绕都能给他整明白的。　　“规定上是可以的。”

陈向东说道：“我问了下同事，虽然他们知道这很离谱，但是在规定上并没有什么漏洞。”

徐苍都被陈向东这一番秀翻天的操作给震惊了，他缓了好半晌：“那你的意思是，现在我就可以提交组建航司的申请了？”

“提交呗，反正又不掉肉。”

陈向东说道。　　虽说觉得有些离谱，但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要是局方觉得不合适，那就不通过呗。后续等737-900到了，那就再名正言顺地申请。　　想到这里，徐苍这才想起来李荣成让他回复关于波音的赔偿条件的事情，他好像到现在还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不过，他也确实没有想明白呢，还是再想想吧。当然了，对于1566飞机损伤的直接赔偿肯定是先要的。　　徐苍靠在椅背之上，想了一下：“我后面跟老板说一说。”

“你们商量一下嘛。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陈向东说道：“你要更换公司的话，需要重新获得资质。现在你又飞不了，那还要飞一趟模拟机啊。”

陈向东这么一提，徐苍才是想起来。如果组建公司的事情可以提前，那他恢复资质的事情也要提前了。　　“那我还要跟剑川的模拟机中心约一约呢，不知道好不好约。”

在这个时代，模拟机还是比较稀缺的，不是徐苍想约就能约到的。　　“还回剑川约模拟机呢？都到汉京了，这不利用起来？”

陈向东拍着胸脯：“不久前，国大航空才开了一家模拟机训练中心，我给你弄出一场来，你直接就在汉京将资质恢复了。”

徐苍略有些担心：“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

陈向东说道：“我们局里之前有什么模拟机需求就是跟国大航空协调的，方便得很。”

“这样就好。”

徐苍想了下：“那教员怎么说，也从国大航空那边请个教员带一带？”

“请啥啊。我这个总局副局长带你，足够了吧？”

“啊？对啊！”

徐苍笑道：“我都忘了你也是全资质了。”

陈向东哈哈一笑：“明天怎么样？需要让你休息一天吗？”

“没问题，不算什么大问题。再说也不是转机长的模拟机，走个过场就行。”

“好！我回去就跟国大航空那边联系一下，明天我去开车接你。”

于是，两人又是商量了下细节，模拟机的训练计划就这么草草定下来了。　　.....　　徐苍说走个过场，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字面意思。当天晚上，陈向东就定下了第二天的模拟机计划，然后发短信通知了徐苍。　　第二天下午，徐苍穿着身运动服坐着陈向东的车去了模拟机训练中心。倒不是徐苍故意这么散漫，而是着实没有预料到来汉京之后的发展。　　这要是航司的安监部门过来检查，那不得给徐苍来个处分？　　不过，现在这个时代虽然有模拟机训练的规定，但是大家都遵守得不严格，气氛很是宽松。就算徐苍穿运动服上模拟机，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　　模拟机训练中心距离徐苍的宾馆大约十五分钟的车程，从大门开进去的时候，徐苍发觉这里的规模还是可以的。有一栋行政楼，用以日常办公，其余两栋就全是训练楼了。　　徐苍两人没有去行政楼而是直奔了一号训练楼，在二楼休息室首先等一会儿，要等上一组训练人员下模拟机。　　据徐苍看到的在墙上挂着的模拟机训练中心相关介绍，这所模拟机训练中心有足足十台模拟机。其中737NG三台，737-300一台，A320三台，还有一台ARJ2，一台747以及一台空客330。这种规模和配置在国内的模拟机训练中心圈子里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国企就是国企啊，自己的模拟机中心都这么气派的。不仅数量多，种类还这么全。”

徐苍在沙发上坐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陈向东看起来来过很多次了，对这里没什么兴趣，坐下来后直打哈欠：“原来这里还有麦道90的模拟机呢。不过，前些时日，国内的麦道90全都清出去了，那台麦道90也卖掉了。原本这里还打算装新舟60的模拟机的，结果国大航空的领导抵死不愿引进新舟60，后面新舟60的模拟机也就没有下文了。”

“新......新舟60。”

徐苍嘴角抽了抽。　　这款基于运7研制出来的客机，采用的是涡桨动力，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螺旋桨。虽然这么评价有些武断，但是在普通人看来，螺旋桨飞机就是比涡扇发动机的档次要低上一些。　　不过，说实在的，将新舟60跟其他主流涡扇客机放在一起，在颜值上也的确输了不少。　　徐苍会开的飞机很多，但是唯独这新舟60是半点儿头绪都没有。　　徐苍看了一圈，发现休息室这里不仅仅有零食，甜点，饮料，甚至还有一个小餐厅。在这个餐厅里，如果只点机组专配的菜品，那是不用花钱的。　　而其他一些需要花钱的菜品的价格对比外面也不算贵，算是相当良心了。　　“我去剑川那边的模拟机中心，当真是什么都没有，连热水壶或者饮水机都不配的。哪里像这里，餐厅都有的。”

“剑川那边是私营的模拟机中心，第一要务是赚钱，自然是能省则省，跟这边能一样？”

陈向东眯着眼睛看了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上去吧。”

徐苍的目光在餐厅贴在墙上的菜单上扫了一眼，旋即跟着陈向东进去了模拟机楼。　　徐苍两人进去的时候，前一组的训练人员刚刚出来。是一个老教员带着两个副驾驶，看这模样有可能是带初始改装。　　那老教员认识陈向东，还客气地跟陈向东打招呼：“陈局，过来飞模拟机啊。”

“嗯啊，带一下我徒弟。”

陈向东朝着模拟机努努嘴：“模拟机没什么故障吧。”

老教员笑道：“自动油门有时候接不上，老故障了。其余嘛，就没什么故障了。”

老教员说着目光却是落到了陈向东身后跟着的徐苍身上，他怎么不知道民航总局的副局长还在带徒弟呢。　　这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人也是面生得厉害，难不成是哪位大人物的子女？　　经过了一些客套话，徐苍两人陆续进了模拟机舱。按照道理来说，这个训练是需要有一个人配合的，毕竟名义上，机组至少是二人制的。　　不过，在这个时代，很多规矩是很不严谨的。陈向东打算在徐苍的配合飞行员一栏里填自己的名字。　　没错，陈向东是又带飞，又配合，属于一人分饰两角了。这要是在后世该这么分配，这次模拟机训练会被直接判为无效，同时还要追究参训人员的责任。　　可现在大家不太管这种，只要参加了就行，飞标可不会管怎么飞的。局方也不会特意去查这种事。　　而且，由于这模拟机排得太过急促，徐苍这边也没有相关的模拟机材料。因而，徐苍打算先飞再补。即先把模拟机飞了，后面该有的文字工作等有时间了再补上，就是这么豪横。　　虽说陈向东名义上是徐苍的配合人员，可他才不会真的上座。　　进了模拟机舱，徐苍很是自然地往左座坐下了，而陈向东则是往教员座椅上一躺。将梯子升起来后，陈向东等着徐苍准备驾驶舱，嘴里还在念叨着：“这次模拟机还差点儿没约上，国大航空那边规矩真是多。国企什么都好，就是脑筋转不过来，死板得很，这种提前一天的临时预约就不好办了。你晓得最后是谁帮忙的吗？”

徐苍歪着头，在检查面板，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易风。”

陈向东感叹道：“果然还是自家领导的说话好使啊。”

“易风？”

徐苍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来了一个帅气年轻人的模样。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坐在国大航空战略部主管的人在徐苍所认识的人里，能力都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　　“对啊，这年轻人不错。”

陈向东瞧见徐苍已经准备到面前的仪表板了，于是说道：“那个我就设静风了，一类天气，温度十五度，修正海压1010，无燃油重量五十五吨，重心24，你就全推力起飞吧，速度121，123，128，其他的就随便打一打吧，从汉京飞剑川，反正也不会真飞什么科目。”

徐苍跟随着陈向东给出的数据在准备飞机，陈向东又是继续问了：“你要怎么飞？随便磨磨时间，还是有什么科目要特意飞一下？”

“给我飞个严重积冰下的飞机失速吧。”

徐苍边是按着CDU，边是说道：“这边能设置吗？”

“严重积冰，直接给飞机设置严重积冰，等会儿，我看看！”

陈向东也是好久没有弄模拟机了，有些东西给忘了，需要在控制终端上好好找一找。　　“没事儿，不急，我正好弄一下飞机。”

徐苍这边慢悠悠地准备飞机，等全部弄好了，直接双发提起，带到稳定后直接将飞机准备到起飞状态。　　在临近起飞的时候，找了半天的陈向东直接放弃了：“我找不到啊。徐苍，这咋说？”

“我飞到八千九百米后，你给我设置一个严重的结冰条件，让飞机自然结冰吧。”

徐苍记得这种直接让飞机设置成严重积冰的功能好像是真的没有。不过，模拟机上是可以模拟机飞机在结冰条件下缓慢结冰的情况，由此可以衍生出来很多故障，比如空速不可靠等。　　“行，是让飞机慢慢爬上去，还是我直接拉到八千九百米？”

“让飞机自己爬吧，两个小时呢，慢慢飞。”

于是，徐苍在说完之后，都没有等陈向东给出起飞指令，直接将油门人工推到满推力。　　正如刚才那老教员所说，这模拟机的自动油门就是接不了。不过，自动油门这玩意儿没有就算了，多腾出右手人工操纵即可。　　陈向东没有设置任何故障，在正常起飞后，徐苍自己增速，自己收起落架和襟翼。在转入巡航爬升后，徐苍直接将座椅椅背往后一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右手搭在推力手柄上，接着自动驾驶。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是因为得悉能够提前组建航司，抑或是头撞得大脑短路了，反正异常兴奋，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凌晨四点才堪堪有了些睡意。　　虽说早上补了些觉，可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在十几分钟的爬升过程中，徐苍窝在座椅上，都已经开始打了瞌睡了。　　直到飞机改平，徐苍才算是提了些精神。　　按照陈向东的设置，飞机在起飞后就进入了结冰条件，在十多分钟的严重结冰环境下，估计等飞机改平了，再等上一会儿，飞机就得在表面积聚大量冰晶了。　　“徐苍，你怎么突然想飞这个科目了，有什么特别用意吗？”

陈向东在后面有气无力地问道。　　“没有，随便飞飞呗。我想看看在这个高度如果严重积冰，飞机自然失速，在坠地之前能不能改出来。”

徐苍的目光始终在飞机仪表上徘徊着。　　陈向东无语道：“这是什么新的科目吗？我还有没看训练大纲了。”

“不是常见的训练科目，就是我个人的想法。”

徐苍没有跟陈向东说实话。就在徐苍话音落下的片刻，原本正常的飞机突然开始往下掉。　　接着两边的驾驶盘都开始抖杆。　　而为了阻止飞机偏离预设高度，自动驾驶开始往后打配平。然而，即便一圈又一圈的俯仰配平在往后打，可还是阻止不了飞机机头的下坠。　　“抖杆这么快？”

徐苍眉头一皱，这跟他预想的好像不是很一致。　　不过，不管如何，这种状况总是要处理的。都不用徐苍断开自动驾驶的，由于机头不受控的行程，自动驾驶自动断开了。　　徐苍直接顺势上了手，一把将飞机的俯仰姿态推到了俯仰极限指示器以下，而且比寻常的失速改出，徐苍前推的行程量更多。　　通常在这个时候，在减小飞机迎角的同时，推力就要跟着加上去了，以便来快速更加飞机的速度。　　然而，在本就大推力的情况下，在下俯极大的情况下，飞机竟然依旧在抖杆。　　“还在抖杆？”

坐在后面的陈向东稍稍坐直了身子，略带好奇地望向徐苍那边的PFD：“积冰判定得这么严重吗？徐苍，注意一下你的速度。”

都不用陈向东提醒，徐苍在稍稍扫过空速表后就已经将油门直接收到了慢车位。没办法，在如此大的下俯状态下，要是还保持着大推力，飞机的速度就该疯狂上涨了。　　几乎就在徐苍收下油门的片刻功夫，飞机的速度就已经超过了三百节。　　要是在这个情况下飞机超速了，这种近乎于俯冲姿态的状况下，飞机有可能在巨大载荷下空中解体的。　　然而，奇怪的是，飞机在增速的同时，下部的红黑速度带顶端竟然也跟着飞机速度的增加而往上提。如影随形之下，飞机竟然始终摆脱不了失速区域，飞机的抖杆始终在持续着。　　即便是已经将两台发动机的油门全部收光了，可为了减小迎角而推下的巨大的下俯姿态还是让飞机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巨大下降率，已然达到了六千英尺每分钟，这快要到飞机升降表的下俯极限了。　　在如此庞大的下降率作用下，飞机的势能迅速地转换为飞机动能，在双发慢车的条件下，飞机的速度竟然还在往上涨，最终突破了上部红黑速度带的下端，飞机终于进入了超速区域。　　嘀嘟，嘀嘟，飞机的超速警告随之响起。　　上面和下面的红黑速度带竟然粘合在了一起，飞机进入了既失速又超速的诡异状态。　　“徐苍，这不太好弄，好像结冰得有些太严重了，这么小的迎角都改不过来。”

陈向东在后面笑着说道。　　说实话，这种程度的积冰在实际航班基本是见不到的。因为不存在哪个飞行员在发动进入结冰区域后还能不打开除防冰设备的，而任由积冰在飞机表面蔓延，最后形成如此严重的情况。　　在机翼结冰上，只要在机翼上形成砂纸一样厚薄的冰层，飞机的最大升力就要损失超过百分之三十，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据。　　而且，除了机翼结冰，尾翼结冰更加危险，因为它的处置程序跟常规的飞行员认知完全不一样。　　在某些极端条件下，飞机会在严重积冰下近乎完全丧失升力，从而直挺挺地往下掉，就像现在徐苍所经历的状况一样。　　以超过六千英尺每分钟的速度俯冲下去，徐苍一直保持着顶杆的动作，以求飞机能从失速中改出过来。　　可即便当速度都增加到了三百四十节，抖杆还是在持续着。　　最终持续性的抖杆下，徐苍已经有些抓不住驾驶盘了，索性松开了驾驶盘。这个时候，由于737存在的极优异的静稳定性，飞机会倾向于自我恢复状态。　　然而，在徐苍松开驾驶盘后，飞机姿态稍稍往上回了一点儿，但是很快飞机又开始陷入极其夸张的下冲状态下。　　“真的是完全失去升力了，就是个铁疙瘩了。”

徐苍嘟囔道。　　就在徐苍话音落下的时刻，飞机的幕景终于不再是灰蒙蒙的了，而是陡然间呈现出地面的视野。接着，不过三五秒钟，飞机一头撞在了地面上，整个模拟机机舱产生了极其剧烈的晃动。　　由于徐苍没有系肩带，这一下晃动差点儿将徐苍给甩出去。接着，驾驶舱的幕景直接变成了红色，表示飞机已经坠毁了。　　别说徐苍了，坐在后面的陈向东也是吓了一跳：“我去，这模拟机模拟坠毁也太带劲了，刚才我都以为模拟机要散架了。”

没错，但凡稍微好一些的模拟机不仅仅可以在动模状态下模拟出飞机的飞行感受，甚至连坠毁前的状态也能搞出来，也就是刚才那一阵剧烈的晃动。　　只是这台模拟机的模拟坠毁好像有些太入戏了，动静实在太大了。　　飞机坠毁后，陈向东需要重新设置模拟机，他在等在控制计算机重新装载的时候问徐苍：“你刚才怎么不把防冰在开了？”

“我就是单纯地想看看能不能仅仅通过人为操纵来退出失速状态，看起来好像不太行。”

徐苍说道：“再来一次吧，这次我把防冰给开了。”

“你在严重结冰的条件下飞了快二十分钟了，正常情况下，在这种天气条件里飞上五六分钟就能形成很明显的积冰层了。你积了整整二十分钟的冰，怎么可能光靠人为操纵改得出来。而且，我感觉一会儿你开发动机防冰还不够，得要把机翼防冰也给开了。”

“嗯，我也觉得！”

徐苍倒是认可陈向东的提议：“只是不晓得机翼防冰能不能在下坠的过程中完成对积冰的去除。”

很快，模拟机重新设置完成。这一次，徐苍还是慢慢悠悠地花了十几分钟爬到了八千九百米。然后等了一小会儿，飞机又开始往下掉了。　　这次，徐苍在顶杆的同时直接先将推力手柄收到了慢车，同时将机翼防冰和发动机防冰都开起来了。　　这一次由于徐苍收推力的时机比较早，所以飞机增速没有上次那么块。可是在飞机下降率增大后，飞机的速度也开始不受遏制地往上增加。　　直到等了两分钟，飞机又开始陷入上次那样的失速跟超速同时出现的状况。　　这次，徐苍还是保持了跟上次差不多的操作，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飞机的防冰设备能不能在坠地前将积冰的影响减小到可接受的范围内。　　在临近距离地表高度一千英尺作用，原本一直不动的下方的红黑速度带突然如潮水般往下褪去。很快，飞机就脱离了失速区域。这说明飞机上的防冰设备的确是在消融积冰，还是有些效果的。　　眼见飞机脱离了失速，徐苍立马将油门加上去，同时开始往后带杆。可由于起始的下降率太大，飞机的高度余度又很小，就在徐苍往后带杆的一瞬间，飞机轰隆一声撞了地。　　在飞机撞地的同时，模拟机舱跟上次一样，又是产生了极其夸张的晃动。不过，这一次徐苍和陈向东都有了准备，一个系好了肩带，一个紧紧地抓住了座椅扶手。　　然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在模拟机剧烈晃动的时候，模拟机下方液压支柱间的某个电路板爆出了一点儿火花。　　“看起来飞机的除防冰设备还是有些效果的，这么严重的积冰都能去掉的。不知道在实际飞机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效果。”

徐苍感叹道。　　陈向东都快被那两次晃动震得骨头都散架了，他调整了下坐姿：“徐苍，还要再来吗？”

“不来了吧。两次差不多行了。模拟机跟实际飞机还是有很多区别的，没必要就顾着在模拟机上练，有些无聊。”

陈向东看了下手表：“那怎么办，还有一个小时呢。”

“你瞅瞅这台模拟机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故障设置。不然，硬等一个小时，我估计得睡着。”

“好玩的故障啊。”

陈向东在控制台上找了一圈，突然眉毛一挑：“这边还有烟雾模拟哎。”

“烟雾模拟？”

徐苍一下子来了兴致：“这模拟机可以出烟吗？”

有些比较低端的模拟机虽然有烟雾模拟的特情科目，但是实际上并不出烟，基本就没什么训练效果。可有些模拟机比较逼真，机舱之中存在喷烟雾的气口，这样的模拟效果就很好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来来来，试一下。”

说着，陈向东坐直了身子：“我把你拉到六千米，咱们来做个烟雾处置的科目。”

“那......行吧。”

徐苍其实不太愿意做这种程序大于操作的科目的，不过既然陈向东有兴趣，那就做着呗，反正他无所谓。　　很快，飞机被设置到了高度六千米的空中，然后陈向东笑嘻嘻地点了下操纵台上的烟雾模拟的按钮：“徐苍，开始了啊。”

“哦。”

徐苍应了一声，目光也在周围扫视着。　　他倒是也飞过那种可以出烟的模拟机，但次数很少，所以其实徐苍也挺新奇的。　　结果等了两三秒，从徐苍左边也不知道哪里真的开始出烟了。与此同时，在右座相同的位置也在出烟。　　“我去，真能出烟啊。”

陈向东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玩具，很是兴奋：“国大航空买的模拟机这么好的，好有钱啊！”

“师父，你该不会是第一次见能出烟的模拟机吧？”

徐苍在说话之际，已经在做烟雾检查单了。所有的快速检查单都在他的脑子里，根本不需要去翻阅的。　　按照检查单，徐苍先要戴上氧气面罩。不过，徐苍也不至于这么逼真，这边戴上氧气面罩的话会很麻烦。所以，徐苍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而是将汇流条转换电门关闭，机舱/照明电门关闭，空中娱乐系统，厨房电源以及再循环风扇电门全部关闭，最后核实APU引气电门关闭。　　在做完这个步骤后，徐苍直接转入了烟雾排出的检查单，没错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检查单。　　凭着记忆，徐苍将两个组件电门全部设置到高流量位。陈向东在看到徐苍的动作后，有些好奇：“徐苍，你说这模拟机能吐烟，那能不能再将这些烟给吸回去啊？”

此刻的陈向东就像是好奇宝宝似的，对这模拟机充满了好奇。　　“我按着检查单做一下，看模拟机什么反应。”

说着，徐苍将着陆机场高度设置为一万英尺，同时在证实两个发动机引气接通的情况下，将发动机推力增加到最大。　　通常在做到这个步骤的时候，烟雾就有可能消散了。然而，徐苍环顾四周，依旧是没有半点儿烟雾消散的迹象。　　“师父，你怎么设置的，这么顽固？还是这模拟机就除不了烟雾，只能往外喷？”

“哎呀，你检查单不是还没有做完嘛，继续往下做，说不得就能有效果了。”

正如陈向东所说，即便在这个情况下烟雾还不能控制，后续还是有处置步骤的。不过，徐苍有点儿不想在做下去了，他被这烟呛得有些不舒服，想让师父陈向东直接清除这个故障。　　不过，犹豫了下，徐苍还是继续了下去，反正也剩不了几步了。　　于是，徐苍人工将油门收光，调下了一个三千米的高度，按下高度层改变，让飞机开始快速下降。　　按照检查单的要求，在飞机低于一万四千英尺的时候，要对飞机进行完全的释压，以让烟雾可以用过外流活门将烟雾排出去。　　可是，在飞机下降的途中，徐苍突然嗅了嗅鼻子，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出来了。他挥了挥眼前的烟雾，不由感叹道：“这模拟机这么厉害嘛，烟雾模拟得跟真的似的。”

陈向东也在后面啧啧嘴：“是啊，现在这科技是真的厉害，模拟机的效果太逼真了，我以前都没有发现。”

“是啊，国大航空从哪里买的模拟机，太厉害了。”

说着，徐苍突然心头所感，弯下腰，将手掌抵近方向舵的地板上方，他竟是能感觉到从地板上升腾起一丝丝温热。　　这个重大的发现让徐苍大为震撼，他转头对着陈向东，指着自己脚下的地板，惊叹不已：“师父，这儿连热气都能模拟出来啊。”

“真的假的啊。”

陈向东马上下了座椅，一只手撑着遮光板，俯身下来，另一只手也尽量贴着徐苍脚下的地板，很快，他也能感觉到真正微弱的热浪：“真有啊！不是，这模拟机神了啊。电线短路产生的烟雾模拟得这么逼真，连热气都弄出来了。”

要知道，在真实航班中机舱烟雾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电线短路然后起火生烟。然而，这个模拟机能产出如此逼真的烟雾已经让陈向东足够惊讶了，可后续，它竟然能搞出来电线短路下的热气，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又是坐回了自己的教员座椅上，陈向东还在啧啧称奇：“回头我是得要找一找这个模拟机中心的负责人谈谈。这么好的模拟机不得向国内其他模拟机中心推广一下？有这么好的东西，国大航空还藏着掖着，真是小气。”

“是啊。”

徐苍还在一旁附和着。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突然陈向东控制台一角的一个红灯突然亮起来了。那个灯是火警灯，模拟机舱的火警灯。　　陈向东哈哈一笑：“徐苍，你看看这模拟机有多厉害。出烟出得把自己都骗着了，火警灯都亮了。”

徐苍回头一看，啧啧称奇：“连自己都骗着上当了！这才叫以假乱真啊！”

“是啊，以假乱真，以假乱真，我差点儿都信了。”

说着，陈向东伸出手，直接往那红灯上一拍，竟然直接将那火警灯给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