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的久了,想起来活动活动,要不然身子受不了。”
说着他拿过床边放着的外衣披在了身上,而后示意书童,书童走过来将他抱起来放到了轮椅上,然后又盖了一层薄毯。天雪看着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悲伤和愧疚。鼻中酸涩,天雪强忍下眼中的湿热。连胜轩也是眸光幽深,视线落在天雪身上带着些不忍和难以察觉的失落。鲁欣看着沐风的眼中,有些疑惑和感慨:这样一个本该是玉树临风的人物,却身有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上,难以领略外面的美好,当真可惜了。沐风背对着他们,装作不在意他们的眼光。可是他们的眼神一道道的射向他却是让他不容忽略。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快和难堪,正要开口时,天雪走了过来。“沐风,你想去哪里转转,我陪你吧。”
天雪本是一番好意,落在沐风的耳中,却是天雪对他无尽的同情。他不要别人的同情与施舍,哪怕是天雪也不行!“不必了,我的身子不方便,你还是自己去吧”沐风语中带着寒冷,直接拒绝了她。似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天雪猝不及防地呆立在了一旁。沐风是在怪她吗?是因为自己,他才落得今天,他心里一定也是怨恨自己的吧,哪怕他面上装的有多么无所谓。天雪黯然神伤,不知该怎样开口。“既然沐公子不想出去走走,何不如与本太子下盘棋如何?”
连晟轩适时出口,化解着尴尬。“太子的提议不错,你们在屋内下棋,我同太子妃去院子里看看如何?”
鲁欣也打着圆场帮忙解围。沐风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过于生硬,伤了天雪,眼下只得同意太子的提议,“太子有此雅兴,沐风自是作陪。去把棋盘拿来!”
天雪同鲁欣来到院中,仍没有从情绪中缓解过来。“太子妃莫要放在心上,沐公子方才是无心之言,并非对太子妃不满。”
鲁欣宽解她道。“欣儿,我欠他太多,他生气我并不怪他,我只希望他还是从前的他,我希望他快乐。”
天雪有些悲伤。他的沐风,少年时的英雄,刚才被一个年纪比他小的书童轻轻抱起,那一幕,让她觉得震撼。如果当时不是为了救她,也许沐风会像郭茂一样成为一个年轻的将领。可是这一切,如今都不会再实现了。“太子妃,你不要过于自责,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我想这都是大家所不愿看到的。而且当初想必你也受了很多苦吧。”
“跟他比起来,我好过太多。”
天雪呢喃着出口。鲁欣面色忧愁,本想说些话宽慰太子妃,只是她的话似乎毫不起作用,反而让太子妃更加忧伤了。一时再想不出怎么劝解,只好陪在她身边静默不语。青竹早一会儿便离开了天雪身边,飞身向一个灰衣身影追去。利剑出鞘,青竹一个用力便把剑插到了灰衣人眼前的土墙上,差一点便要划破他的喉咙。灰衣人僵硬着笑脸回转身来,“青竹姑娘好功夫,呵呵。”
青竹皱眉:他竟认识我?“青竹姑娘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
灰衣人向她解释着,“我是奉命保护太子妃的。”
保护?!偷偷摸摸还说保护!早就察觉到你了,若不是今日逮到了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青竹心思流动,眸中杀意渐起。灰衣人感觉到了青竹的愤怒,眼见她要出手拿他,不得已只得亮出了令牌:太子府!太子府的令牌?他还真是太子府的人吗?青竹有些迟疑。她才不信呢,之前不也是有太子府的人要害她与太子妃吗?谁知这灰衣人是敌是友?青竹飞身来到灰衣人面前出手抓他,灰衣人连忙接招,边打边说“青竹姑娘,您真的误会了,我真是来保护太子妃的,是赵副统领让我来的,赵齐你知道吗?”
青竹霎时收手,瞪着那人。灰衣人面上一松:还好青竹收了手,不然自己一会儿就要被打趴下了。“青竹姑娘你可以去问问赵副统领,小的叫灰沉。”
灰衣人朝青竹抬手一礼“小的职责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青竹凝眉返回了院中寻找天雪,见不远处赵齐走了过来,刚将他拦下,天雪和鲁欣也来了。“青竹,你去哪了,怎么满头大汗的。”
鲁欣看着她不解地问道,天雪也是纳闷,拿下帕子递给她擦汗。几人朝来处返回,一个人影从房顶闪露,青竹颇有些无奈,扭头斜了眼赵齐,赵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装作没有发现。“沐公子棋艺是从哪里学的?”
连晟轩手执白子观看着棋盘上的战局问道。“在下闲来无事,翻翻书籍,也偶尔与人对弈,从中汲取经验。”
沐风落下一枚黑子,方才回答。“哦?看来沐公子是个聪慧之人,稍一点播,便进展神速。”
连晟轩把被白子围困的黑子拿掉,细数之下竟有五枚。沐风眸光一沉,思虑着手中的棋子该如何安放。“沐公子与太子妃多年未见,不知那时候身在何处啊?”
连晟轩随着开口问道。“在下当时为了救治这双腿,行了很多地方,也吃了很多苦。”
沐风淡淡说道,似乎不想再聊过去的这些事。“那沐公子以后有何打算?”
沐风拿掉被黑子吃掉的白子笑着说道“我现在就挺好的,教那些孩子读书识字也算是一件善事。”
“嗯,倘若打着做善事的名声,欺骗他人可就不好了,沐公子说呢?”
连晟轩噙着笑着,果断的置于一子。沐风抬眼看他,眸中冰冷一片,“太子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本太子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沐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连晟轩依旧一派轻松,丝毫不理会沐风已有些微变的脸色。接下来他们在棋盘上的厮杀尤为激烈,而沐风对着连晟轩不时的提问却又不得不加倍小心地回答。“你输了。”
连晟轩放下手中的棋子,一瞬便定了乾坤。沐风有些难以置信。明明自己面上是最占优势的,可是他这一局竟满盘全输。“你们下完了?”
天雪来到他们身边看了眼棋盘上的局势,眼眸一闪,瞧了眼连晟轩,而连晟轩则实为坦然,但笑不语。“今日同沐公子对弈实在让人高兴,只是我们出来已久,也该回府了,我们就先走了,沐公子可要好生休养才是。”
连晟轩说完率先走出门去。天雪跟在身后,直到出了巷口才在拐角处撞进了连晟轩等候已久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