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京都邺城,一路向南,翻过几座低山丘岭,便进入了岭南地界。时任南岭最大的官员非莫巡抚是也,耿智被皇上委以重任派往这里,主要监管修筑河堤一事,但他并无缉拿官员之责。也正因此,看似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却被当地官员再三阻拦,难以推进。“这些当官的个个欺人太甚,官官相护,暗地里还克扣给难民的赈灾银钱,他们枉负圣上信任!”
从官衙回来的耿智发泄着怒火,犹不解气,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子。“大人息怒,这情况我们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生气无用,还是要早些想办法才行!”
南丘县令陈大人劝解着他道。“耿智,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胡玉瑶提着篮子进了来,府中的人都知道,她与他们家大人关系不一般,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夫人,再加上她常常过来,也就不需要再通传。胡玉瑶瞧见陈大人也在,一时有些尴尬,陈大人是过来人,十分识趣的同胡玉瑶打了声招呼然后离开了。“你这是怎么了?在给谁生气啊!”
胡玉瑶看着不高兴地耿智问道。“还不是那些当官儿的,我问他们去要钱,他们居然再三推拖,摆明了要让我难堪!”
耿智愤恨道。“你呀,耿直的性子,容易得罪人。”
胡玉瑶将篮子里的食物摆上桌,拉他过来坐下。“玉瑶,你不知我心中有多着急,我身负皇命回到家乡修筑河堤,他们这样一日日的拖着我,等来年到了夏季,雨水暴涨,苦的还是我们南岭城的百姓啊!你看他们衣食无着落,到处行乞,于心何忍哪!”
耿智眼中泛着潮气,堂堂男儿竟忍不住要落下泪来。胡玉瑶知他不容易,只得柔声宽解,“要不我们请太子出面,治治他们如何?”
“不可。”
耿智断然拒绝“一来我新官上任,若是仗着太子他们只会小瞧了我,以为我是靠着裙带关系才做了官,日后只会更加难为我。二来,太子事多,我们不能再为他平添烦恼。再者,这南岭治理水患一事是我向皇上做出的保证,到时候如若完不成,我也甘愿受罪,绝不连累他人。”
“可是眼前我们被人钳制,总得想想办法才行啊,没有钱,我们拿什么治理水患,修河筑堤?”
胡玉瑶也跟着发愁。“要不我们让乡绅捐钱?”
“此计眼下还行不通。我得想办法,把朝廷派来的赈灾银钱从那些官员手里夺过来!”
聋奴自打张建流放南疆,张家无人主持大局之时出了张府,按照书童的安排暂住到了刘大家里,为防被人认出,他很少现身。前几日他得了沐风的通知,独自前往南岭暗查。进了城,他按照自己入张家的法子来到了莫巡抚府上应聘家丁。“走走走,也不瞧瞧这是哪儿,你个聋子来这凑什么热闹!滚远点!”
门口的小厮不客气的推搡着聋奴,奈何他太固执,怎么说也不走。几人抬着软轿,缓缓停在了门口。莫巡抚大着肚子负手而来。聋奴见状,立刻迎了过来,大声说道“奴才拜见莫巡抚!”
“嗯?”
莫巡抚侧眸看了他一眼,管家正要开口,聋奴再次开口“奴才会些功夫,不怕吃苦不怕累,求大人赏口饭吃!”
“呵,有些胆色,来你瞧瞧,守卫就要找这样的,能看家护院。”
莫巡抚手指着聋奴对管家说道。“大人,”管家面露尴尬“此人是个聋子!”
“什么?聋子!”
莫巡抚端详了聋奴片刻,也觉可惜。“打发了吧。”
“是。”
聋奴见此计行不通,只得另想他法。当他路过巷子里行乞的乞丐时,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将身上的钱财分给那些人,聋奴悄声说着自己的计划。傍晚时分,莫巡抚带了两人举步向城内的烟花巷走来。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有一人飞快地向候在别处的众人汇报着情况。随后聋奴带着他们埋伏在一条莫巡抚回府的必经小路上,等他出来。“大人您来啦。”
老鸨扭动着腰肢前来迎接莫巡抚。“胭脂等您多时了!”
“这个小妖精,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她!”
莫巡抚淫笑着上了楼,老鸨赶紧吩咐龟奴端着酒菜送过去。又引来两个姑娘招呼着大人带来的两个小厮,那两人跟在莫巡抚身边尝到了不少甜头,这也不推辞,当即各自揽了个姑娘向包间走去。夜幕深深,当属这烟柳之地最是热闹。几人一番云雨,相携而出时都已醉了大半。聋奴示意众人准备,随后使了个眼色出击。那些乞丐平日里最讨厌这些有钱人,尤其是这些当官儿的,他们搜刮着百姓的钱财,却不为百姓做实事,今个难得有机会收拾他们,自是个个打了鸡血般的兴奋。几人上前围住莫巡抚他们三人,不由分说便是一顿胖揍,莫巡抚起先还叫嚣着要杀了他们,可没一会儿便受不了了开口求饶,只是那些乞丐打红眼,顺带着将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掳了去。聋奴大喝一声“住手!”
随即拉过一人便甩到了一侧,而后用脚又踹翻了一个,拽起正在殴打莫巡抚的那人,一个拳头便打在了那人的脸上,那人捂头倒地。众人见他出手狠毒,打他不过,连忙向暗处跑去。莫巡抚鼻青脸肿的望着聋奴,然后想起了这就是白日里来应聘家丁的那人。“是你啊。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就被那些混蛋打死了。”
见聋奴不理,莫巡抚才突然想到这人是个聋子。又见他功夫不弱,莫巡抚思虑再三,还是将他带回了府。“管家,这人你看着安排,去找个大夫来!”
管家连忙出府寻了个大夫,一番诊治之后,莫巡抚独留他一人在屋。“老爷有何吩咐?”
管家见莫巡抚留他下来,猜想他必是有事交代。果然,只听莫巡府沉声说着“那个聋奴,你仔细注意,看他是不是别有所图,然后找个机会试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