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白玉岚大着肚子，洗澡比较困难，一个人洗澡，肯定不放心。　　以前至少得有两个人帮忙。　　周森回来后，这个工作自然由他接手了。　　虽然是老夫老妻了，可还是有些羞涩，加上两个月没见了，虽然周森不至于动什么歪念，但白玉岚还是不习惯，弄了一个面红耳赤，说什么以后都不要他帮忙了。　　这一.夜，周森谁在白玉岚身边，两个人说着话，提到了昌伯，提到了老马，自然也提到了军统……　　白玉岚加入军统到并非她自己的一开始的想法，只是老马突然亡故，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她若是不接手，冰城这边的复兴社地下组织就彻底涣散了。　　她是老马的未亡人，又具有领导才能，加上老马的托付，自然顺理成章的成为负责人。　　何况天高皇帝远，等南京任命.根本不现实，后来南京方面也追认了白玉岚的身份。　　复兴社改组，变成军统，白玉岚自然也成了军统在冰城的负责人，后来军统也派人过来了，跟白玉岚这一帮本土派利益冲突，不合，她顾全大局，不愿意同室操戈，让敌人笑话，故而，冰城军统分裂成两个组织。　　她领导的“冰刀组”负责情报和渗透工作，而另一支特别组的则主要负责宣传和学、工运工作，同时也在冰城发展更多的人员加入，以及给关内输送人才。　　在白玉岚看来，既然昌伯都已经暴露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对周森隐瞒了。　　夫妻之间应该坦诚，当然，还有，她有些担心，她自己怀孕分娩，很可能无法兼顾工作。　　而把自己手里的工作交给周森是最合适的，她们是一体的，而且周森心思缜密，比她更适合这个工作。　　如果她真的出了意外，自己手下这组人起码也能有人领导，她可不放心将“冰刀组”交给外人。　　在她眼里，冰城站那些人都是一群眼高手低的家伙，搞事把自己都差点儿搞进去了，真把昌伯这些人交给他领导，指不定会被捅出什么篓子来。　　当周森明白白玉岚的想法，感到相当意外，白玉岚居然想把他拉进军统，当然她不是出自什么理想、信仰的考虑，而是为了昌伯这些跟着她的人考虑。　　昌伯在养伤，她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还要劳心劳力这些事情，一旦出现什么意外……　　虽然意外的可能性极小，可也不能不早做准备，很多时候，就是负责人突然出事儿，没有人理事，最后导致整个组织分崩离析的。　　他现在已经有两种身份了，再多一重，还是他根本不想扯上关系的军统。　　他实在不想应承，可是面对的是怀孕的妻子，她虽然是军统，可根本戴雨农手下还是有区别的，她是为了抗日才加入的军统，也因为理念的不同，跟南京派来的人不合，只是为了抗日这个大目标，不至于闹翻。　　其实从老马开始，他们只是一种合作关系，因为东北沦陷的关系，老马麾下的人基本上都没去过关内，所有的文件和任务都是通过电报或者人为秘密传递。　　况且，除非这边发生大事，否则军统的目光一般不会投到这边来。　　当然，白玉岚的情报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这些年来，有关东北日满和苏俄的情报都是她这边提供的。　　嘉奖的电报每年都收到不少，只不过白玉岚的军衔却一直都没有变化，还是中校。　　而那个冰城站的站长江晓光，一年前还是少校，如今已经是中校，论军衔都跟白玉岚平起平坐了。　　这要是再升一级，那就是比白玉岚高一级了。　　当然，白玉岚的军衔是铨叙军衔，是军政部认定的，而江晓光只是职务军衔，一旦调职，军衔立马就可以变回去。　　按理说，白玉岚的军衔早就可以提一级了，但军统总部那边似乎并不愿意提这一茬儿，甚至选择性的遗忘。　　不过白玉岚不在乎这个，她在乎的是她“冰刀”组的这些人，她可不想让自己手下这些人去做无谓的牺牲，成为同室操戈的工具。　　这种合作的关系，其实是游离在军统这个体系外的，只不过山高皇帝远，戴雨农也只能任由其自行其是。　　一旦形势逆转，那肯定不会放任不管了，这是后话。　　“玉岚，我对你们军统的运作方式不太熟悉，而且你手下这些人他们信你，未必信任我，你这样冒然让我替你打理‘冰刀’组，有些不合适吧？”

周森并非不想帮忙，但这事儿不是一句两句话的事儿，何况，他对白玉岚领导的‘冰刀’组情况也不太了解。　　“我的手下，昌伯负责行动和交通，阿香负责秘密联络，我手下的交通站和联络点都是依托老马的产业来布置的，现在这部分也还在，反正人都一样。”

“这么说，马家还有你的人？”

“有，但他们不掺和马家的事情，只是为我提供消息以及其他工作。”

白玉岚解释道。　　“你的身份？”

“只有核心成员知道，我在接手‘冰刀组’的时候做了身份隐藏，他们都只知道老马死后，南京方面派人来接管了他们，这个人叫田奇，代号：冰刃，这也是冰刀组名称的由来。”

白玉岚解释道。　　“原来你还有一个身份，怪不得。”

周森说道，“那岂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这个身份来代行组长职权？”

“不错，田奇这个身份本身就是伪造的，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但他又真实存在的，因为他代表着军统滨江特别组‘冰刀’组的权力。”

白玉岚说道。　　“昌伯的伤，只怕还要修养一段时间，好在他过去不是一支待在冰城，离开消失一段时间，也能解释，只要没有特别的事儿，咱们其实完全可以平稳渡过你生产这段时间的。”

周森道。　　“我是怕……”　　“不会的，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周森伸手掩住了白玉岚的红.唇，斩钉截铁的说道。　　“睡吧，别想那么多，你要是真没有精力管，我可以帮你代管一段时间也行，不过，加入军统还是不要了。”

周森说道，加入军统这件事，他很抗拒的。　　白玉岚点了点头，加入军统这件事，她是不会强求周森的，她自己也不认可军统的一些做法，可她现在又不能脱离军统，要知道，她也需要军统的支持。　　双方都需要对方，维持一个合作的平衡关系。　　……　　起床，洗漱，吃饭，然后再听一下孩子在母亲肚子里的动静，周森前往警察厅上班了。　　厅内还是老样子，大家都换上了清凉的夏季常服，草绿色的，看上去感觉怪怪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穿夏季常服，警佐以上的警官是可以穿常服的，短袖的白衬衫。　　周森两个月前去了JMS，没有领夏季常服，自然穿的是自己的衬衫，不过是旧的。　　周森在警察厅也有小半年了，大部分人都是认识的，看到他回来，纷纷打招呼。　　这外派出去的，只要能回来的，基本上都会受奖，至于会给予什么样的奖励，就看上面的态度了。　　周森本身就已经是警尉了，担任主任股员，再往上，警衔不一定会提升，待遇肯定是会提一级的，至于会不会调动职务，那就看厅里有没有适合的。　　“来了。”

安娜今天显然比他早一步上班，并且，等在门口，明显是提前来堵他的。　　“嗯，你今天来的这么早？”

周森脸色有些不自然，他跟安娜的关系不那么单纯了，在警察厅内，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等你。”

安娜紧随周森脚步进了办公室，发现桌子已经擦拭过了，茶杯也洗过了，显然是早就有人进来做过打扫。　　自己办公室，除了他本人有钥匙之外，就只有安娜了，那是他方便安娜进自己办公室取文件的。　　但后来也变成了安娜经常过来帮他清理打扫卫生，但这个不是她干的活儿，周森说了也没用。　　只能听之由之了，而安娜跟他的各种传闻，自然也就传开了，只不过周森是个二十四孝丈夫，没案子，不加班，下班就回家，所以，绯闻虽然传的满天飞，但那也是蒙一下不了解的人，整个警察厅都知道，这是安娜一厢情愿罢了。　　“昨天我一回来，秋山就把我叫去办公室了，你猜，我在秋山的办公室见到了谁？”

安娜一进来，就先开口问道。　　“谁？”

周森拿起桌上的茶杯，掀开盖子，去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茶叶罐来，准备泡茶。　　“冰特谍新主任小野打宽。”

“哦，什么感觉？”

周森知道小野打宽，但是他只听说人名，没见过人。　　“看上去挺温和的，不像山本敏那么咄咄逼人，实际工作中相处就不知道了。”

安娜说道。　　“那就先处处再说。”

周森摆开瓶塞，倒出热水，“你喝不喝，给你也泡一杯？”

“不喝，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安娜翻了一下白眼儿，“昨儿个把我叫过去，把咱们在JMS办案的经过都问了一遍。”

“你怎么说的？”

周森端着茶杯走过来，坐下问道。　　“我把跟你在一块儿的行动说了一遍，至于你跟北岛去三里屯的过程，我没跟着，只能听你们讲述的过程，也跟他们说了一遍，反正这个案子最后跟咱们关系不大，就是这山本敏死了，咱们这一趟只怕是无用功。”

安娜说道。　　“无用功就无用功呗，咱不缺这点儿功劳……”　　说话间，敲门声响起。　　“周森，你在吗？”

安娜指着自己嘴巴，张嘴用口型道：“金素英？”

周森点了点头，自己还没去找秋山之助汇报呢，金素英倒是先过来找自己了。　　他可不认为金素英还对自己感兴趣，应该是秋山之助授意的，当下道：“请进！”

金素英推门进来，看到安娜坐在周森办公桌前，显然来之前，二人正在谈事儿。　　“安娜姐也在。”

金素英微微的一点头，安娜确实比金素英大了那么一点儿。　　“周森，你们聊，我先去忙了。”

安娜呵呵一笑，站起来，径直拉开门离开。　　“金秘书，什么是？”

“秋山科长要见你，现在。”

金素英瞥了安娜扭动的腰肢儿一眼，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好吧，那我现在就过去。”

周森说道。　　“你不准备一下汇报的材料？”

“汇报需要材料吗，不都在脑子里吗？”

周森呵呵一笑，回敬了一句。　　……　　“周森君，这一趟辛苦了。”

秋山之助起身走过来，笑脸相迎，招呼道，“请坐。”

“谢秋山科长。”

“周森君，山本君的事情，大家都感到难过，他本应大好前程，没想到却戛然而止了。”

秋山之助惋惜一声。　　“秋山科长，山本主任的死，我也有责任，我若是坚持不让他单独前往，也许他就不会遭遇敌人的伏击了。”

“你若是跟着一起去了，或许帝国损失的就不只有一个人了。”

秋山之助道，“情况我都了解了，责任不在你，但是毕竟牺牲了一名大日本帝国的优秀军人，还是一名情报官，上头十分震怒，已经着手开始对三江境内的抗日武装，尤其是抗联进行讨伐作战。”

“可惜，我不懂军事作战，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尽一份力量。”

周森道。　　“我这边有一个案子，希望由你接手。”

秋山之助说道。　　“什么案子？”

“重庆的蒋政府一直都对满洲有企图，他们的情报机构军统在冰城十分活跃，我们手上掌握了一些相关线索，我想让你接手，把军统在冰城潜伏的地下组织挖出来。”

秋山之助说道。　　“秋山科长，我对军统不太了解，他们在冰城有什么人，什么组织架构，一概不知，您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怕办不好，辜负了您的信任。”

周森吓了一跳，连忙找借口拒绝。　　“我想在特务科成立一个工作班，你来担任这个针对重庆方面的工作组组长，你想要什么人，可以自己挑选，只要是冰城警察系统内的，打报告，我来批。”

秋山之助继续说道。　　“可我一直是做对苏工作的，您这让我突然转向，我未必能做好。”

周森道。　　“对苏方面，特洛伊小组的联络工作还是有你负责，这个不会变化，但是，你接下来的工作重点是针对冰城潜伏的重庆分子，我希望你能够在短时间内取得优异的成绩，到时候，我也好推荐你晋升。”

秋山之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