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珠没有再笑,而是正视起这个妹妹来。也是,杜姨娘这般有手段的女人生出来的女儿,又能多无辜柔弱呢?不过是假象罢了。“你想说什么?”
她敛了脸色,沉声问道。随后,她又加了句,“别以为你真的找了靠山,我便拿你没办法了。”
林静玉今日并不打算与林宝珠起冲突,见她这么说,只笑了笑。她那一回头笑,带着森冷,即便是镇定自若的林宝珠,见状,也有些怔忡。只见林静玉靠近了她的二姐,然后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今日季老夫人生辰,定国公府来人祝贺,二姐等的,怕是定国公的二公子?”
二公子,便是陆仲谦!自从宫里坠入湖之后,陆仲谦便一直在养伤,如今过去五个多月,他的伤虽然不能全好,但是早已经回了京城。只是,经历了劫难的陆仲谦,要比半年前的他更加沉稳了,回家之后,他便闭门在家不出,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昔日同窗好友,只有那些好的,才能进去看看他,其他人,他是一概不见。今日季老夫人六十大寿,定国公身为亲家,家族中不少与季尧同朝为官,所以不管是以同僚关系,还是亲戚关系,今日定国公府来了不少人。而她的二姐姐,就是为了见一见那陆仲谦吧!只见林宝珠听完,脸色惊愕的看着她,半晌没有说一句话。“你……”不等林宝珠说话,林静玉又笑道:“碧翠山一事,元宵一事孙玲珑陆仲谦坠湖一事,二姐应该很清楚吧!”
林静玉紧紧的盯着林宝珠,那目光中似笑非笑。久久,林宝珠才张口,“你……你知道什么?”
“二姐,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现如今,我没有那个心思与二姐斗,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二姐不必放在心上。”
她说的语速极慢,目光看在林宝珠身上,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一寸寸的僵冷下去。看着她这般,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林宝珠变了几变的脸上,又笑了起来。她笑,“呵……你知道的还挺多,可那又能怎么样?两件事,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那……宋玲的事情呢?我听说,这和四皇子……好像有些关系。”
她声音突然冷了下去。这次,林宝珠的脸色瞬间大变。“你知道什么?”
她嚯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举动微大,屋子里的人都看见她突然的举动。有人忙问她怎么了?只见还在气头上的林宝珠,只能是敛了脸色,说了句,“没什么?同三妹妹说说话。”
林静玉顺杆子往上爬,伸手拉了拉自家二姐的手,朝着不远处的人说道:“是啊,我们两姐妹说些悄悄话呢,二姐姐高兴着呢。”
她的话,虽然让人狐疑,可说到底那两人是亲姐妹,其他人也不再问什么?至于林宝珠,真是恶心死了林静玉的话,更恶心她拽着的手。她连忙甩开,坐了下来,冷声道:“你究竟知道什么?”
“我刚才说了,该知道不该知道,我都知道。”
“呵……”林宝珠又是冷冷一笑,冷冽的眸子里迸发让人恐惧的森寒。可林静玉不怕,她知道二姐姐那么多事情,她自然不敢再对她做什么了。想到这些年被主母和两位姐姐压制着,她现在只觉得快怀的紧。林宝珠也没让她得意多久,只道:“怪不得沈大人会不喜欢你,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与季云笙相比,真是差远了。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这抱住的大腿,能让你得意多久,等你哪天摔下来,恐怕会粉身碎骨吧!”
林宝珠起身,连忙离开。那本该笑着的林静玉,听到这些话,脸上只剩下森寒和诡异。屋子里林家姐妹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即便林宝珠离开,他们也没多注意。因为宴请了不少人,所以季云笙一直在招呼着,姐姐妹妹众多,你寒暄一句,我寒暄一句,倒是一整天都忙碌着。等好不容易回房间歇息一下,季云笙觉得腰都要累瘫了。越是热闹,停歇下来,越觉得冷情。季云笙看着偌大的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心中为那离去的人感到不安。沈亦然已经离京五天了,这五天里,季云笙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写上一封信,虽然还没准备寄出去,但是她一直攒着。想到那个男子,她疲惫的脸色瞬间荡漾起了不该有的羞赧。因为想他,她连忙起身,把柜子里的匣子打开,只见匣子里头还有一个盒子,而盒子里装着的,是那柄沈亦然送的精美小扇。她目光盯在美轮美奂的扇子上,脑海里想的则是远在京城外的男子。“云笙,云笙……”正当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一道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只听房门被人推开,一道紫色影子落在里间珠帘处。季云笙正在收拾匣子,还没来得及把扇子装进去,长平郡主已经到了跟前。“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长平郡主好奇问道,目光落在那未来得及盖上盖子的扇子上。“这扇子可真好看。”
长平郡主叹道。她倒也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的人,母亲是长公主,自己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更是当今皇上亲封的长平郡主,什么好东西没有啊?可这扇子,她说不上来,虽然不至于是最好看的,但是仿佛一下子能触动少女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还没伸手去拿,一道声音阻止道:“别……”长平郡主那手还没伸过去,便止住了。见她紧张,长平郡主好奇道:“你这般紧张做什么?我只是看看,你还怕我拿走了?”
“再说了,便是我拿走了,又能怎么样?你与我情同姐妹,这把破扇子难道你都舍不得。”
往常季云笙自然是点头相送,可今日这扇子非比寻常,她连忙护犊子一样的护了起来。“不可。”
她说道,神色警惕。长平郡主倒也不是正的想要她的扇子,只是看她举止异常,忍不住逗弄她一番。如今再看她的紧张脸色,长平郡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问:“这扇子,谁送给你的?既然这般珍惜,该不会是你那位未婚夫吧?”
她的话刚说完,季云笙脸颊就热腾腾起来,展示出娇羞的一面。她倒也没有隐瞒,小心的点了点头,从喉咙里轻声溢出一个字,“嗯。”
“这是他买的,说花了三两银子,也不贵。”
为了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季云笙连忙解释。长平郡主可不管她的紧张,只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如此宝贝。”
季云笙没说话,这扇子她自然是宝贝的,沈亦然给她的每一样东西,她都宝贝着。正说着,长平郡主又发现,她的手腕上,还带着一只血红一般颜色的镯子。“云笙,这镯子……”长平郡主惊讶道:“这镯子该不会也是他送的吧?”
季云笙再次点头,“是他给的。”
这血玉镯沈亦然给了两次,她还记得当时她还生气了,为此,沈亦然对她一阵好哄。恐怕,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是已经喜欢她的吧?否则,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呢?而她那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好笑。至于沈亦然,他恐怕早就已经算了今天让她当他的妻子的了。长平郡主小心翼翼的端详着她手中的镯子,又听季云笙解释了这血玉镯的神奇之处。听完,长平郡主忍不住夸赞道:“真好看,瞧的出来,这镯子就不简单。未曾想,沈大人还有这份心。”
听到沈亦然让好姐妹这般夸赞,季云笙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自从两人亲事定下之后,外头没少人说沈亦然攀龙附凤,说她季云笙京都那么多好儿郎不选,选了个破落户,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她虽然在内宅,但是也会传到她的耳朵。她知晓沈亦然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等再过几年,等新帝上位,沈亦然就是新帝跟前红人,被新帝封为一品侯,那时候,恐怕很多人就不是这样说了。可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只看到沈亦然现在没有成就,太傅府门楣过高。所以,听到好姐妹这般夸赞,季云笙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至少,还是有人知道,沈亦然能打动她的,不是那身份,而是他这个人好。“你也别把外头人说的话放在心上,都别担心,让他们说去吧,反正他们嘴碎,你只当听不到便是。”
长平郡主宽慰道。季云笙心里怎么想的,她身为姐妹,自然清楚的。当初听到季云笙要嫁的人是个为五品的侍卫,她也是震惊的。大哥是世子,母亲是长公主,李家门楣摆在那里,可最后季云笙挑的,却是那不起眼的沈亦然。终究是别人的私事,长平郡主心里虽然好奇,也只能给予尊重。可后来稍稍打听,这沈亦然除了家门身份不高,其他都好。她也相信季云笙不是那种胡乱来的人,她会选择嫁给沈亦然,自然有她的道理。只可惜,大哥为此而伤心不已。如今,看着季云笙如此幸福,那沈亦然给她送来那么多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可见,这沈亦然虽然是个莽夫,却也是个细心的男子,知道去讨未来妻子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