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管理员赵大力，面相粗豪，身材结实，约185身高，比身材颀长的沈凯璇还高上3公分。看见好哥们过来，忙迎上来笑着招呼，“旋哥，你怎么来了？”

“过来赊些毛巾。”

沈凯旋边说边掏出欠条，“给，杨主任的条子。”

大力没着急接条子，反而一看四下无人，才道，“旋哥你要赊毛巾干啥？不值钱的东西别赔手里。”

“放心，帮一个朋友的忙，我就搭个线。”

沈凯旋只记得前世赵大力是好兄弟，后期对自己家照顾很多。但有祸同当易，有福共享难啊。人性不能考验。稳当些好。大力一看沈凯旋主意很正，也不再废话，接过条子忙去库里取货。货值480元，6毛一条的纯色毛巾共800条，拿出来三大箱。“旋哥，三轮车你也先骑走吧，厂里一时半会都用不了。”

“行。”

沈凯旋正有此意，倒省了开口，接着随意说道，“大力，条子先压你这，明后天我把货款送来，可能还得接着赊。”

赵大力这才仔细看了眼借条，没有标注日期和毛巾型号，但确为主任杨树光签字，于是也爽快的回道，“没问题旋哥，按杨主任的条子办。”

他同时看了眼沈凯旋，感觉好哥们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说不上来，好像整个人都舒展开了，五官和身材都是。沈凯旋也在默默判断着赵大力，这小子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滴水不漏，粗中有细。“按杨主任的条子办”既给了好哥们方便，万一后续有啥事，也是杨主任的锅，和自己无关。随意聊了几句后，沈凯旋将货拉回家。他先简单对付口午饭，便骑车去城郊农贸市场。从杨老头空手套的1000块，暂时不动。这800条毛巾，倒需赶紧脱手。老一辈国营厂生产的货品，质量非常好。这时候的计划经济没什么经营概念，更别说用户，渠道等现代运营思维了。湖城毛巾厂的毛巾设计还停留在80年代，“xxx纪念”老式风格。和南方沿海如南州过来的毛巾比，老套不说，价格还不便宜。市里国营商场卖不动，个人小商家更不会进货。市里肯定没机会，但郊区和农村大有可为。这时候的农民大哥大姐们对样式没高要求，便宜耐用是王道。沈凯旋拿货是生产成本价6毛，卖货比商场价便宜，不愁不挣钱。有时候，靠信息差就能挣钱。秋老虎挺热，沈凯旋骑了一小时，秋衣都汗透了。话说这个身体还是不错的，没白在工厂操练。湖城有三个城郊农贸市场，都是附近农民过来赶早集。眼前这个在市北郊区，菜肉摊收得差不多了，剩下些五金杂货。沈凯旋扫了眼，和几个商户搭讪聊聊，做到心中有数后，便赶往城东和城西的市场。基本情况摸清后，已到傍晚。沈凯旋急急往沈易学校赶。虽说凯丽会去接孩子，但今天，他必须得亲自到场。紧赶慢赶，终于在校门口找到还在等的凯丽。夕阳下，瘦弱的凯丽穿着一件洗得发薄的“的确良”衬衫，裤子明显是丈夫丁健康的工作裤改的，肥肥大大的显得整个人更瘦了。这一身，她穿了多少年？直到沈易长大，回忆起姑姑，还是这一套衣服的形象。一个姑娘的美好青春年华，都套在里面。“凯丽，”沈凯旋心一酸，哑着嗓子喊了声妹妹。“大哥，你怎么来了？”

凯丽大吃一惊，大哥来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嗯，正好路过。”

沈凯旋故作随意道，“借了厂里三轮，顺路接你们。”

“好。”

凯丽有些无措，一时不知道和大哥说些什么。两人都有些尴尬，便和旁边家长一样，望向校门口。不一会，便看见小沈易一个人低着头慢慢走出来。“小易，” 凯丽招手喊了声侄子。沈易抬脸一看，这个人居然和姑姑一起来了。只一瞬，又将头埋下，慢慢走了过来。到底是小孩子，脸上惊讶的表情都来不及收。沈凯旋心想，又好笑又有些心疼。“小易，今天怎么样。”

他尝试着和沈易交流，怜惜着伸手想摸小孩子的头。沈易头一偏，往姑姑那边靠去。留着沈凯旋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三人间空气都有点沉默时。突然一个小胖子跑过来用力推了沈易一把。来了！果然是今天！“傻b，你今天厉害啊！”

小胖子叫道，一边还要来推，“你再还手试试！”

“朱亮亮，怎么动手呢？”

凯丽急了，忙用胳膊来挡，却见一只大手将朱亮亮衣领拎了起来。“小子，想干什么！”

沈凯旋一把揪住这小子，心中大爽。这小胖子可是沈易整个小学生涯的梦魇啊！小朋友的残忍是成人想象不到的。上一世刚没爹没娘的沈易，自然成为霸凌的对象，今天就是悲惨的起点。其中，同为毛巾厂子弟的朱亮亮更是始作俑者。无尽的谩骂和嘲笑，书包里的口水和垃圾，突然抽掉的椅子，堵住的厕所门，头发上的胶水......所有一切就在今天终结！“活腻歪了吧！你动他试试！”

沈凯旋低头脸快压到朱亮亮脸上，瞪眼恶狠狠的大喝，“哪只手推的？我卸了你！”

朱亮亮一个5岁的孩子哪经得起这番吓唬，只呆滞片刻，便哇得一声哭出来，鼻涕眼泪顿时一脸。“放手！放手！”

一个胖妇女从旁扑了过来，撕心裂肺喊道，“沈凯旋！你这天杀的，你敢打我亮亮！”

来了！历史果然会重来！刚不管教，自己孩子吃亏了才上来！上一世的今天这泼妇还打了凯丽好几巴掌！沈凯旋一手揪住朱亮亮往后一带，一手推这泼妇肩膀，淡淡说道，“胡芙蓉，急啥，没看帮你教育孩子吗？”

胡芙蓉被推倒退两三步，气急败坏又扑过来，“你敢打我！”

沈凯旋伸手又一推。这把胡芙蓉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地上，半天没起来。一半是因为没缓过气来，另一半是惊呆了！这老实头沈凯旋，居然真敢动手推自己？朱亮亮见厉害老娘都被推倒在地，都怕得不敢哭了，只不停抽噎。这一闹腾，吃瓜群众们都围了过来，开始指指点点。“怎么回事，打自己老婆孩子？”

“不是，听说是打别人家的。”

“怎么能和女人动手呢？”

“就是，还是毛巾厂的，太不像话了。”

“快放手，孩子脸都憋红了。”

胡芙蓉一听有人帮腔，回过神来，但看沈凯旋1米8大个，实在不敢起身回手，干脆就地骂街。“沈凯旋，你个孬种，就敢欺负女人小孩。”

“天杀的啊，等我家大明看见剁了你！”

沈凯丽和沈易两人傻站在一旁，像做梦一样看着这一幕。这是老实的大哥吗？这是在外懦弱，就窝里横的爸爸吗？“胡芙蓉，你也不问问朱亮亮，为什么打沈易？”

沈凯旋戏谑的笑着，转头却朝手里的小子喝道，“说！你骂沈易什么了？是不是打他了？！”

“我，我，说他妈妈是贱女人，和野男人跑了” 朱亮亮一抖，“我就踢了他几下，他也推我了，哇啊。。。”

说着又哭出来。“你老婆就是和人跑了！”

“你这孬种，谁瞎眼跟你啊！”

“你把我儿子放开啊！”

胡芙蓉见儿子哭，实在心疼，一骨碌要爬起来。吃瓜群众一听，风向立变。“骂人不揭短，怎么能这么说话？”

“是啊，当妈的把孩子教坏了。”

“三岁看老，孩子也不是啥好货。”

“他老婆确实跑了，真可怜啊，娃也可怜。”

......“放开我儿子！”

一声大吼，一个胖个子男人从远处冲过来。来了！历史还是有点不一样。上一世，是凯丽丈夫丁健康去朱家说理，被毛巾厂出了名的混不吝朱大明冷嘲热讽怼出门。“沈凯旋，放开我儿子！”

朱大明两三步到眼前，伸出手来夺儿子。沈凯旋见状立刻将朱亮亮推向胡芙蓉，大小胖子滚作一地。回手便顺势拉朱大明胳膊往前一带。朱大明收不住冲劲儿，踉跄几步往前，砰的一声跪下了。“大明，快起来快起来，我可当不起你的大礼。”

沈凯旋哈哈大笑。“老子弄死你！”

朱大明涨红着脸，连忙爬起来。“我就是说教下你老婆孩子，两人毛都没掉一根。”

沈凯旋紧紧盯着朱大明的动作，故意大声说道，“你先动手，我只能自卫了啊。”

朱大明不管不顾，一拳捣来。沈凯旋身一侧一退，躲过这一拳，嘴里仍说道，“再打我还手了啊。”

朱大明急眼了，又一拳砸下。沈凯旋心说差不多了，双手格住拳头后，一脚用力踢向朱大明肚子。砰！朱大明一屁股坐地上，痛似五脏六腑移位。“大明！”

“爸！”

一家人滚作一团。吃瓜群众沉默了，见过打架的，没见过这么能打的。沈凯旋长出一口气。嗯，上一世散打没白练。这一脚过去，朱大明没个10分8分，缓不过来。“走吧，回家。”

沈凯旋走向妹妹和儿子，“借的三轮车，顺路。”

凯丽和沈易两双眼睛睁得溜圆，乖乖的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