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凯旋载着两人回家，一路无话。他是心满意足，不停回味“手刃”仇家之快。沈凯丽心里一片震惊，开始后怕。沈易到底是小孩子，回神过来反而有点兴奋，拿眼偷偷瞟沈凯旋。不一会回到沈凯丽家。都是毛巾厂家属楼，两家隔着几栋楼。“大哥来了啊。”

丁健康正做饭，见三人回来满脸憨笑，“小易，先写作业，一会吃饭。”

“好，今天在你家蹭一顿。”

沈凯旋定了定神，笑着打招呼。这感觉太怀念了。上一世姑父也是每天做饭，姑姑打下手，自己写作业。这种生活，持续到高中寄宿。三人挤在这小小通间里，岁月静好。姑姑可能因为流产留下病根，50岁早逝。姑父一时经不住打击，3年后也去了。刚发迹的沈易，彻底成了孤儿。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一憾。“哥，朱大明会来找麻烦吧？”

沈凯丽一路担心，终于忍不住问出来。“放心，不会的。”

沈凯旋笃定的说道，“这种混子最是欺软怕硬，打一顿能消停好一阵。”

他故意不去看沈易立着的小耳朵，又接着说道，“凯丽，这几天还是我去接小易吧。正好没啥事。”

刚打完架，小朋友还是会害怕报复。沈凯旋很明白这种心理。他又掏出钱来，说道，“还有，这有200块，你先拿着家用。”

“哥，你从哪来这些钱？”

沈凯丽惊道。大哥只酗酒，平常没其他恶习，更没啥来钱渠道啊。“我买断工龄，拿遣散费了。”

“啊？！这以后怎么办？”

沈凯旋耐心给妹妹解释一番。在那时候的人来看，主动下岗，算是惊天动地，称得上改变命运的决定了。不过沈凯丽一向性格温顺，看大哥很坚定，也不多说，收好钱，“那小易这段时间先跟着我们吧。”

“好。”

沈凯旋想了想，“每天放学我先去接。”

目前虽说挣钱是第一要位，但小朋友和家人的情感经营才是这一世最重要的事。陪伴，可能是最基本的方式。四人温馨的凑在小桌上吃饭。小沈易仍然无话，但眉眼明显有了生气，不再刻意低头垂眼。闲聊了会，凯丽开始收拾碗筷。沈凯旋要走，丁健康起身去送。两人走到门口，沈凯旋低声说了句，“注意点凯丽的日子，找时间去医院看看。”

丁健康当时没听懂，待大舅哥下楼，才反应过来。妻子好像几个月没来那个了，难道是？！忙欢天喜地的回屋。……第二天，沈凯旋天刚透亮就起床，径直拉货去东郊市场。比起来，这个市场人气旺，货品价位相对低。顾客群体可能对价格更敏感。同时五金百货种类较全。有时候货品的聚集性和多样性，既带来竞争压力，也有互利互惠的效果。沈凯旋找到市场管理员，交了1块钱摊位费，找到位置开始摆放。三轮车斗的四方角，用四根木棍分别固定支起来，立着的木棍上方围一圈绳子，一个简易晾衣架搭好了。沈凯旋开始不紧不慢的往绳子上搭毛巾。用现在的行话讲，都是基本款毛巾，他挑了5个颜色，红粉白灰蓝。单看一个颜色不觉得，按顺序挂起来，乞丐版彩虹陈列。视觉刺激购买，也算未来零售业基本的销售方法。挂好后，买家还没进场，旁边卖碗的大哥停下手里活计，凑过来问道，“兄弟，毛巾怎么卖啊。”

“一条9毛，两条九折1块6，三条八折2块2。”

沈凯旋笑着说，“正品国营厂货，商场卖一条1块5。”

卖碗大哥似没反应过来，嘴微张盯着沈凯旋。心算了几秒说道，“不贵啊，收摊给我留几条。”

“好嘞！”

沈凯旋爽快答道。做生意有人问，好彩头！这时候的个体户，不是光彩行当。一是过去一段时间都被处罚管制，二是人们尤其是工人们，还没放下身段去当“卖货的”。大家买东西基本也不还价，买多便习惯性给个添头。像沈凯旋这种折扣式定价促销，没听过。做了这么多前期工作，实际行不行。沈凯旋心里也忐忑。想着卖碗大哥的表情，他又撕了张大纸板，旁边摊位借笔写好刚报的价格，放货箱上。天渐渐大亮，人多了起来。沈凯旋的毛巾摊，像高高挂着的鲜亮旗帜，来赶早市的人十分新鲜，渐渐围了过来。他一看立刻大声吆喝起来。“正品国营厂毛巾，便宜卖了啊！”

“商场卖1块5，今天9毛大甩卖！”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两件便宜2毛，买三件便宜5毛！”

市场上哪见过这卖货的架势。新奇的吆喝很快吸引更多人围观。不过大家看得多，下单的少。终于一个农民打扮的大妈，忍不住开口问道，“是买两条便宜吗？”

“是啊，两条1块6，这价格在商场只能买一条。”

“合8毛一条，国营厂的？”

“大姐，正规国营厂的，你摸摸看，不好不要钱！”

湖城毛巾厂的毛巾质量确实过硬，又厚又软，除了样式老点。看大妈仔细磋磨着毛巾，沈凯旋趁热打铁道，“来两条啊，灰色耐脏，粉色最好卖。”

大妈犹豫了下，点头说，“来两条吧。”

“好嘞！”

开张了！有了大妈的第一单，越来越多的围观顾客都问价格，伸手摸毛巾。“质量挺好。”

“是湖城毛巾厂的，市里商场确实卖得贵。”

“小伙，三条便宜多少来着？”

打开销量，就是一瞬间。不到半小时，毛巾卖空半箱。人还在往这里聚集。沈凯旋都顾不上吆喝了，忙着收钱点货。一上午时间，水都没喝上一口。到中午人流小了，他终于歇了口气，趁机买几个包子对付一顿。到两点还剩大概100条左右，沈凯旋决定往回走。一是要再进货，二是按时接小沈易。钱是挣不完的。赶紧弥补儿子是正事！他打算先把余箱送回家，也方便数钱算账。共计卖出676条，实际收钱525.6元，成本0.6元每条共计405.6元，盈利120元整。沈凯旋露出满意的笑容。收益还算不错，半天挣出个月工资的钱。除一块钱摊位费，没其他支出。不用房租水电，货是空手套的，连车都是借的。这生意起码还能做2个月，等郊区周边顾客需求差不多饱和，信息也该传到毛巾厂了。沈凯旋手里攥着钱，心中大定，点出货款来直奔仓库补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