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夏日的午后,女人躺在马架椅上,沐浴着懒洋洋的日光,透过梧桐树叶望着灰蓝的天空,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情绪无遮拦地一缕缕冒出来,之后汹汹涌涌,势不可挡。是啊,心也要随时晒晒太阳,不然要受潮生病的,女人今天晒自己的心了。有个声音问:“那个人在遥远的海边,你愿嫁吗?”她回答:“愿意”“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你愿意吗”她说:“愿意”“你图的是什么?”“厌倦了看得到未来的生活。”
她回答。后来成婚了,一年见不了两次,她想外面的世界真的有那么美好?再后来几年见不了一次,她想是不是有时不回是不想回,之后想回又回不了了。可这生活的担子不轻呀,而前路茫茫,不知该怎样跨出去。女人睁眼望那梧桐树叶外灰蓝的天,想着那天之涯海之角,想着那无法与人言说的事与现在新需要做的事……可不能成思想之巨人,行动之矮子。喂,光想可不行,生活不会等人。转眼到了国庆,菊英出嫁。天气转凉,忙碌了大半年的人们放慢了脚步,有了一段较长的休闲时光,不用早出晚归,在田间地头顶着日头地干。女人也没闲着,进了几次县城,找旭旭的大爹,最终把事办妥了。旭旭将在明年春季开学转入县城的某所小学读四年级。这件事在梨村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梨村人祖祖辈辈都这样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种生活道路难不成有错?古井边,闲言碎语:女孩,泼出去的水,读那么多书干什么,简直是赔本买卖。唯有红梅的妈说:“死脑筋,我可不是赔本买卖。我们家红梅也不是”。第二天瞧见旭旭,红梅的妈犹气呼呼地说:“他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女娃怎么了,一样顶半边天”。旭旭更多的是兴奋与忧虑,没时间去听那些“广播”,接下来就剩准备行李,等待开学日期,出发进城。这是旭旭第一次进县城,激动与不安交织,有喜悦,也有惶恐,掂不出哪种情绪多些,反正人生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不是写故事的人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结局是悲还是喜,中间有的是道不明说不清。现在来说说旭旭要去的那个小家庭。旭旭大爹在县城公安局工作,大妈早已去世,有一子一女,儿子已工作,小女正读初中,叫金凤,大爹工作忙,常出差,想着旭旭来,金凤有个伴,很快就托人找好学校,旭旭今后至少两年将住在大爹家。大爹家离学校也很近,十几分钟路程,女人听了这些,也放下了心。一切看来是圆满的,女人也相当满意,唯一担心的,那就只有一点,旭旭以后要自己洗衣服了,还好城里用自来水,只要会洗,也难不到旭旭。而且金凤自告奋勇,说由她来教。……一年之后,她才感到自己这个决定是多么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