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初春只觉得脸上一片清凉，舒服极了。心里越发的感激江舒宁。初春虽然只是家仆之女，可自小生在府里长在府里，以江宁侯府的富贵，下人们自然不会是眼皮子浅的。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感动的，初春的眼眶有些湿润。“姑？”

初春抬起头，就看见程妈妈脸色难看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她忙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你个死丫头，就会哭，哭有什么用？”

“姑，不是，我……”“瞧瞧你，这脸上都伤成这样了。”

程妈妈说着，大抵是心疼，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这是我特地求来的，你先上药。”

说着就作势要帮初春上药，初春吓了一跳。“姑，大小姐已经赐了药，我，我已经上过了。”

程妈妈目光不由瞪大，大小姐？怎么可能？“你这丫头莫不是说胡话了？大小姐会给你送药？”

程妈妈脸上很明显是不相信，直到初春把一个精致的瓷瓶拿出来，程妈妈的眼睛也不由一亮。作为周氏信任的妈妈，掌管大厨房，她的眼光也绝非一般妈妈能比。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东西价值不菲。“又不是大小姐打的你，她怎么……”程妈妈有些讳莫如深。初春忙把方才发生的时候说给了程妈妈听。程妈妈闻言不由沉默了。“大小姐的确是好心。可怎么无功不受禄，姑怎么教你的？在这深宅大院之中绝对没有无故的好处。”

“那，那我怎么办？大小姐她为何要给我那么名贵的药，以大小姐的脾气，若是送出去的东西被退回去，她一定会生气的。”

初春顿时慌了。程妈妈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她才道：“既然是大小姐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记得要报答大小姐。咱们程家的人绝不白受人恩惠。”

“是！姑姑。”

程妈妈虽然只是一个丫鬟出身，可他们全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脱离奴籍。能够有后代入朝为官，成为人上人。可是奴籍是不能参加科举的。也只得先做着事情慢慢来。在后宅之中安身立命，聪明很重要，谨慎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站队。明眼人都知道，二小姐虽然是庶出，可是在这府里的地位与大小姐却并未相差太多。可谓是分庭抗礼。再者杨姨娘也有个儿子。侯爷方才四十多岁，尚未立嗣，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因此这府里的下人就是谁也不得罪。可是从表观上面看来，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二小姐很显然更得民心。可是这一切在今日之后都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可这一切在程妈妈看来都不过是表面现象，若非身为老夫人周氏身边的老人，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侄女儿能站在大小姐这位嫡出的贵女身边。可是如今……因此程妈妈也只是让初春报恩，并未让她报效。这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再看看自家侄女儿那窝囊的样子，程妈妈就有些不太高兴了，“行了，也别苦着一张脸，姑姑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初春欲言又止，她知道姑母在这府里有些地位，而且他们一家更是老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亲信。可是对方可是二小姐啊，他们如何能……因为看着初春脸上的红痕已经消散了，只有个别特别严重的，看着菜显眼一些，程妈妈也算是放心了。这大小姐既然想要拉拢人，必然不会拿不好的东西过来。况且看着这疗效，这东西的价格着实不会太低。当晚程妈妈就去周氏的慈恩堂，到了慈恩堂之后就直接跪了下来。“小姐赎罪，老奴给小姐丢人了。”

周氏眼皮一跳。这老东西也不起来，直挺挺的跪着。“行了，出什么事情了？”

“奴婢教导侄女儿无方，这个丫头毛手毛脚的冲撞了二小姐。老奴请小姐恕罪，老奴给小姐丢人了。愿意好好教养侄女儿，并且向二小姐赎罪！”

周氏知道她的脾气，就直接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说道：“你来说。”

那小丫鬟战战兢兢的才将今日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周氏眼睛眯了眯，“你起来吧，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程妈妈又是磕了三个响头。“老奴感谢小姐对奴婢和奴婢侄女儿的恩典。”

说着这才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傍晚的时候，江舒宁从外面回来，就听说向来不管事的老夫人亲自给初春赏了药，还给江雨筠送了一套新裙子。江舒宁差一点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这个程妈妈果然够狠的。不但得了便宜还狠狠的打了江雨筠的脸。绿衣和绿梅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江舒宁笑够了，这才站直了身体。“你们去让芳姑给我多备一些吃食，本小姐今日心情好。”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却只得听从江舒宁的话。而此时的雨花阁，江雨筠气得把桌子上面的饭菜都给掀了，这些菜食一看就知道冷了，好个初春，她竟然不知道她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江雨筠现在是又愤怒又郁闷啊，她不就是惩罚一个丫头吗？结果一向不管事的周氏竟然直接赏了那被她打的丫鬟药，还给她送来了换洗的衣物。那意思很明显，也就是说人家是将水泼在她身上，所以她才打了人家，现在她把衣服赔给她，她自然不好再用这个理由不依不饶。最可恶的是还公然给那小丫头送药！这不是狠狠的打她的脸还能是什么？表面上看，老夫人公正无私，既安抚了初春，又安抚了江雨筠，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老夫人心里是对江雨筠这打骂下人的行为极其的不赞同的。一时之间，府里的风向转了，江雨筠在府里的待遇开始直线下降。哪怕是她院子里的丫鬟去大厨房拿银子打赏也没人拿。这二小姐可是得罪了程妈妈，还得罪了老夫人，下人们虽然爱钱，但是更爱惜自己的小命。在这大厨房，谁敢跟程妈妈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