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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个傻子,疯子,太特么明目张胆,脑子短路,李春骂了一肚子脏话,如果平日庄越的行为举止稍有不端,李春早就一巴掌抽过去。
这那是打仗,木匠落水犯得上火力掩护,趁日军没发现赶紧撤退啊,李春没打过这种仗,得便宜卖乖,主动暴露行踪脑子有病。 其实,庄越开枪的时候碰巧木匠落水,盲目射击本在计划之内,但布置行动计划的时候没有提及,让李春产生误会,李春一枪没打,歪着脑袋盯住认真射击的队长。 庄越迅速打光一排子弹:“李春,过河,斜面掩护,顺水下。”“八路军打仗就这水平,你要死不了,回来给我个解释。”
李春跑上断桥,“木匠,木匠。”
此时木匠扑腾扑腾奋力游向对岸,战利品已经沉入水中,李春骂了一句,走到桥下扑入河面追赶木匠。 庄越将搜到的手雷一颗一颗朝外扔,连扔八颗手雷,手雷在几十米外爆炸,爆炸过后开始喊话。 “小鬼子听着,爷爷是八路军,特来攻城。城上保安团的弟兄,别给小鬼子卖命,中国人不杀中国人,多杀几个小鬼子报答你们死去的祖宗,我替你老祖宗会保佑你们早日托生。”
管你听到听不到,我喊我的,我打我的,消耗带不走的弹药,很久没这样痛快过,庄越踹开简陋的墙壁,将日军尸体扔进河里。 城墙上灯光摇曳,子弹密集飞向断桥,草房。二十分钟后,北门洞开,奔出一队人马向断桥围拢过来,对岸冒出两团火焰。 北门里的日军行动迟缓的原因很简单,天黑怕中埋伏,也派不出多少兵力,猖狂的时候猖狂到极端,做乌龟的时候假装听不见。日军还得仰仗裴二的保安团充当炮灰,等召齐人马包围草房时,遭遇对岸冷枪,打的敌人心惊胆颤,保安团终于有了伤亡记录。 这一战导致日军提前进行外线扫荡,无形中减轻了城里百姓的压力。 火车站的简东策忙的焦头烂额,车站水箱损坏,煤炭存量不足,包括招募职员这些问题都需要解决,还要清理铁路以南沼泽边缘的杂草树木为日军扫除射程障碍。被炸的铁路亟待修复。 日本人看管严密,没有许可不准擅自离开车站,肖左勤返回车站履行站长职责,简东策成了跑腿的,心里惦记家里的宋青但是要选择时机。车站人手紧缺,旧职员没回来一个,简东策负责检查设施,清理货场划分区域,日本人抢掠的物资堆积成山急待运输,抓进来很多百姓做苦力,带他们看场地分配人员,向日本人解释施工过程。 回办公室喝口水润润干哑的嗓子,摸到衣袋里有纸片,一张折成对角的空纸条,茶水洇湿,显现一行字迹,一个数字3。 临仙茶楼,3。 简东策嚼碎纸条咽进肚子,望向门外,车站始终处于恐怖的忙碌当中,日军的刺刀随时可能刺进某个疲惫的同胞身体。 车站来了自己人,也许混在苦力之中,也许来自巡逻的保安团,也许是前来勘查铁路修复的技术人员,也许是送物资的车把式,卸货的人,接触的人很多,记不得有谁故意靠近自己。 3,表示特别紧急,启用第三个接头暗号,指令来自铁路系统。 他记起一本外国小说里的一句话,我来到地狱,而你们有条不紊的吞噬新鲜血肉。 麻木是最好的伪装,不能显露情感,任何喜怒哀乐都将能诱发死亡,他使劲揉搓面部,让自己清醒,压抑。 下午三点,简东策进城公干,他提前告诉站长,今天回家住,站长嘱咐到时候打个电话。他先去维持会送材料,过程还算顺利,待了将近一小时,闲谈中得到不少消息。从维持会出来又去警察局更换铁路证件,警察局长和日本顾问轮番询问。 留用简东策并非裴二的作用,日本方面做过调查。 简东策,原省城铁路职员,为人朴实,妻子在外旅行病故途中,夫妻感情深厚,简东策悲痛欲绝发誓不再续弦,主动外调常秣车站以免睹物思人。父亲早逝,母亲跟弟弟在郊区务农,日军占领省城后派人找到简家调查,母子一家躲避战火不在,走访后得到的情况基本属实,所以简东策得以留任。 从警察局出来天色近晚,路过邮局给车站打电话,站长请示后批准,简东策买了一大包地瓜干,路上遇到几次检查,他的证件比较管用,没遭受刁难。特意绕到临仙茶楼的路口,临仙茶楼大门紧闭,看情形没有开业。土地庙附近有巡逻兵,他没有过多停留,现在进去容易被怀疑,回去翻翻历法找到借口再说。 简东策和燕扶云平日不见面,通过包子铺传递消息,包子铺和大多数店铺一样没开张,站长没提老婆,他也没问。 街上洒过石灰,抹掉杀人后的痕迹,仿佛一切如常,维持会发布恢复商业经营的告示,带袖章的汉奸挨家挨户查访店铺,身后跟着带刺刀的日本兵,有些家门永远无法打开。 宋青在井下度日如年,日军搜查非常频繁,兵丁、警察、侦缉队草草看一眼算完。日本兵不管你什么人,搜查的很仔细,耕地一般一遍遍犁过,棍子探水井,敲井壁,扔石头,就差跳下来摸鱼。 夜色里,简东策将宋青拉到地面,两人坐在院门外门槛一边警惕巷子的动静一边耳语,这是最安全的方式。 日军攻占常秣县,两天后省城沦陷,副县长常丰突然主动归来投诚,他是第一批撤离的人。当时坊间传言,副县长提前去省城打前站,安排撤离人员以及物资的安置,过后再无音讯,简东策以为他去了大后方,天知道那根筋不对,竟然回来投降日军为此大肆宣扬。 警察局长蔡兴祖,新人,江湖经验丰富,说话绵里藏针滴水不漏。 蔡兴祖?宋青一愣,差点喊出来:“哪个蔡兴祖,三齐镇的?”
简东策说:“不清楚,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估计是南京派来的。”
不会这么巧吧,这个名字引起宋青的兴趣,再问,简东策描绘其相貌,宋青肯定此人就是蔡小东的父亲,三齐镇蔡兴祖。 江湖卖艺的蔡兴祖出任警察局局长,宋青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不过这个世道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所谓见怪不怪,有可能蔡兴祖这些年暗地里为小日本效劳充当暗探或者在某个时期被收买利用。 宋青感到危机临近。 简东策说:“一夜之间,汉奸遍地。”
宋青说:“还是想办法出城,困在这里早晚出事,到时候连累你,我要跟上级取得联系,开展工作。”
简东策沉吟道:“今晚我就做这件事,接头,联系上级。”
他不应该透露此事,但此时情况特殊,如果自己发生意外,还有走不出门的宋青。 宋青说:“我去吧。”
简东策说:“你去白搭,你的任务就是隐蔽,万一我回不来,自己想办法。”
宋青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必须今晚接头?”
简东策说:“嗯,时间紧迫,我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宋青说:“我跟你去,带上枪,有个照应。”
简东策受到鼓舞:“我考虑考虑。”
时机是随形式的变化而变化的,宋青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自己出现意外,他在家里也藏不住,简东策面临两难的抉择。 长长的巷子孤寂阴凉,空气里漂浮浓郁的血腥,夜空乌云满天,大地灰暗无边。 简东策说:“火车站的军火落入鬼子手里,还有其他物资,他们在做长期占领的准备。”
宋青说:“我从省城回到三齐镇,宣传抗日组建游击队,设想过种种困难,没想到现实比我想象的更困难。”
“给我讲讲山里,游击队,三齐镇。”
简东策需要了解宋青。
宋青说起三齐镇熟悉的山水,质朴的人民,厚重无边的麦田。讲到勇猛善战的教官,白杨寨袭击刚刚组建的游击队。 “怪不得燕先生让我运枪出城,原来发生过这种事,土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祸害。”简东策站起身,注视黑夜的巷口,“有没有发现一个状况?”
“啥?”
“这条巷子通大街,进来很方便,天黑后他们一直没进来搜查。”
“是呀。”
宋青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白天闹腾,夜里照样有人进来搜查,今天奇怪,巷子非常安静。
简东策分析道:“日本人狂妄够了开始夹尾巴,城门遭袭,必须加强外围防守,城里兵力不足,街上的鬼子比前几天少,我在想,你该不该跟我去。”宋青说:“如果你要去土地庙,我可以胜任。”
简东策说:“不是土地庙,燕先生可能遇到麻烦,暂时不能联系,如果我出事,你去土地庙找他,这里肯定藏不下去。”
宋青说:“敌人不可能把触角伸到每一个角落。”
简东策说:“我们可以。”
简东策决定带上宋青,或者可以把他托付给接头人,如果路上发生意外,直接去土地庙。 宋青轻轻说:“冒个险吧,在刺刀下呼吸,活着就是冒险,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阴了两天,为啥不下雨。”
“春雨贵如油,今年的雨更珍贵,老天爷有眼。”
“相信恶有恶报。”
县城死气沉沉,巨大的黑暗像无声的哀鸣,云层低垂,街道流淌如血的朦胧。 中心十字街口,旗杆上悬挂一只风灯,幽暗的光洒下,有两人一高一矮,高的健壮矮的墩实,一旁哨兵僵尸体般挺立。 裴二陪同胡掌柜夜巡。 裴二黑缎子紧身衣裤,二八分头,斜挎盒子炮。胡掌柜小短腿,八字脚,他是日本人,一年前伪装商人从事特务活动,凭裴大的信件与裴二相识,谎称南京情报处高级特工。 现在公开了身份,宪兵队队长高本尾尺。 高本尾尺感慨道:“真静啊,美好的世界,你不觉得吗?”
裴二说:“皇军治理有方,天下太平。”
“有裴团长这样的栋梁之材鼎立相助才能共谋大业,我已经向总部发报告,希望派你去大日本本土深造。”
高本尾尺开出空头支票。
裴二感激涕零,脑袋伸的与高本尾尺持平:“多谢先生栽培,大东亚共荣指日可待。”“呵呵,好好欣赏古老的夜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