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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虚情假意的探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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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还想破口大骂,便被夜洸将装满茱萸菹菜的勺子塞入嘴里,那火热辛辣感顿时让他口齿喷火头皮发麻。夜洸戏谑的看着满头大汗的夜未央,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低俯下身子,戏谑的在夜未央耳边轻声道:“大兄,这茱萸菹菜味道如何,我们南疆边陲空气潮湿,正好给你去去湿气,当然你以后若不想吃这般辛辣,便好好地按我的吩咐办,我若当上家君将来也封你个庄邑让你当个富家翁,如若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后这辛辣味有你受的。”

夜未央从继承的记忆中知道,这个远超前世土地人口千百倍的修仙世界的封建典章制度,按照大周仙朝制度,城市等级分为七等,天子居京邑、诸侯居都邑、卿居州邑、大夫居县邑、上士居乡邑、中士居遂邑、下士居庄邑。当然也这是夜洸给他的下马威,不过夜未央哪能让这小子如愿当时夜氏宗君作威作福,属于自己的东西岂容这些庶孽之辈来指染,既然这小子来他这儿装人设,那便让这小子装到底。旋即夜未央装模作样的“咳咳”两声,猛的将嘴里的鱼羹及辛辣的茱萸菹菜对着夜洸的脸蛋,一股脑儿喷了出来。“啊!”

夜洸触不及防,立即被吐了一脸,火辣的茱萸立即让他的脸辣得通红。“你这修为尽废的王八蛋!居然敢……”夜洸挨了这一口黏糊糊火辣辣的碎渣,当下恼羞成怒,提起拳头就要朝着夜未央的脑瓜子要打来,可又看着周围,前来探望的族众正用着灼灼目光看着他。夜洸也知道,自己真要当众殴打身为嗣君夜未央那是要犯了族众的怒火,只得收敛住怒火不敢发作,装作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把高高抬起的拳头轻轻放下,一副极为尴尬的替夜未央拍拍胸口样子。“大兄,你的胸口舒服些了吗……”“咳咳……抱歉二弟……我是不故意的……不……真的是故意的……”“兄长,我没事……”挨着这一口糊糊,夜洸脸上火辣辣的,看着夜未央那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嘲讽自己,更是咬牙切齿,但在众人面前却又要摆出一副谦谦君子气度,只得擦拭脸上的火辣辣的残羹,悻悻的走开了。夜未央看着夜洸吃瘪走开的狼狈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小子真是个心术不正的王八蛋,众目睽睽之下都不忘让他难堪,如若真让他当了夜氏家君,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不过现在自己已经获得涅槃之体,天赋远胜从前,当然不用畏惧这夜洸,夜氏一族还变不了天。不过如此险恶的环境下,夜未央越发感到提升修为的紧迫性,还有权力这种生杀予夺的东西,绝对不能假于他人之手,因为人性经不住考验。夜洸才走到一旁的席子上跪坐了下来,又一阵踱步声传来。夜未央循声望去,从他的眸子里,立即倒映出一张雪容端庄的俏脸,那鲜妍妩媚的小嘴,正对着躺在卧榻上的自己露出浅浅的微笑。红唇小嘴,弧月眉下秋波嫣然,眸子里潜藏不尽的妩媚,显得端庄娇媚,虽说也是徐娘半老,但风姿不减当年。夜未央自然认得这妇人,与他记忆中的三娘樊瑾一模一样,而随在她身后的身着淡黄色丝袍少年则是夜未央的三弟夜滔。“无衣,你这番受苦了。”

三娘樊瑾倒是没有二娘黄湄那般夸张,中规中矩的跪坐在夜未央身旁,看着卧榻上衣衫褴褛的夜未央,倒是颇为恭敬称呼一声他的表字“无衣”。三娘在简短的寒暄之后,便唤着身后侍女,将一件淡黄色丝袍拿了上来。“有些当家之人居然如此考虑不周,堂堂夜氏长君子可是我夜氏的颜面,怎能是这副穷酸模样,来三娘替你换上新袍子。”

夜未央一时没反应过来,三娘樊瑾一双玉手便伸了过来,也不管夜未央破破烂烂袍子上散发的汗臭,亲自替他宽衣解带。夜未央原以为三娘樊瑾也是点到为止做做样子,谁想三娘也是在众人面前来真的,一会儿便要将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剥得赤条条的,顿时让他大窘,立即推脱道。“三娘,我还没有沐浴,会把袍子弄脏的。”

“未央,没事,一套丝袍而已,等会你那些伯叔们来,见你这身模样,有失礼仪体统,真不知道某人如何当家的。”

三娘樊瑾嘴里说着的话含锋带芒,同时也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跪坐一旁的二娘黄湄,尤其是重重的咬着体统二字。二娘黄湄一听樊瑾的话里夹枪带棒,尤其是体统二字,让她眉头不由微微一皱,立即听出了樊瑾的阴阳怪气,暗指她作为今年的当家治家无方,连嗣君穿着都是有失体统,便立即反唇相讥,说三娘送礼过于便宜,毫无诚意。如此二娘三娘一时间针尖对麦芒,互相出言相讽,在厅堂之内吵得沸沸扬扬的,好似菜市场一样,然而吵得尽兴的两方人马竟然忘记了这儿的正主夜未央,仿佛他不存在一般。夜未央趁着众人焦聚在二娘三娘身上这空隙时间,很快换上了淡黄色丝袍,不过这袍子还是略微有些小了,显然三娘没把他当回事,而是敷衍了事的把三弟夜滔的袍子拿来给他穿上,说明在三娘眼里他也不过是争权夺利的工具人而已。夜未央现在心里跟明镜一般,二娘三娘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为了自己儿子争夺夜氏嗣君之位而邀买人心,诚然人性本来就是如此,若母亲不为了自己的亲儿子那才叫奇怪。很快在两位夫人一地鸡毛中,夜未央在夜邑的三位叔叔按长幼次序依次登场,三人都是头戴皮冠身着大夫品秩丝衣朝服,有蔽膝、革带为饰,其上绣有象征大夫身份地位的黼、黻二章,黼是斧钺,象征兵权,黻是亚字纹,而在更古老的金文中是肥短的十字形状,代表发号施令的朝堂,象征着政权。走在最前边的是四叔夜叔泰,其官职为夜邑县司马,统管节制夜邑六百里各个家族的兵事,其职能相当于后世的兵部;跟在其后的是五叔夜叔鞅,其官职夜邑县司徒,掌管夜邑六百里的户籍赋税徭役,手握财权,其职能相当于后世的户部,最后的是六叔夜季白,其官职为夜邑县司寇,掌管夜邑六百里的刑讼及缉拿盗贼维护治安,其职能相当于后世的刑部。不过夜未央知道他父辈,包括他父亲在内有六兄弟,老大夜伯拓、老二夜仲朔、老三夜叔伋、老四夜叔泰、老五夜叔鞅、老六夜季白,要以前他还不大明白兄弟的排名,但细细一品,也发现一些端倪来,除去老大老二老幺的伯仲季的称呼,中间的三个兄弟都冠之以叔。他夜氏氏族现在的情况,除去他父亲夜辟疆,夜伯拓身陨于蔽日谷之战,其余五个叔叔都安然无恙的在战争中幸存下来,不过在老祖宗夜师望的内外布局中,二叔夜仲朔入朝为代理下大夫,侍奉苍子庄涉其,三叔夜叔伋效命霜氏,为其家臣,任职霜氏军中,而四叔、五叔、六叔则留守夜邑辅助作为嗣君的他保有族业。在夜未央看来,整个夜邑就像前世的家族企业一般,由家族骨干人员出任兵、财、司法等要职,并非后世文官帝制王朝的用人唯科举,而是以宗法制“重直系,轻旁系,重血亲,轻姻亲。”

的模式治理家族,是以血缘亲疏为纽带,利用大、小宗嫡传制度,通过战争与祭祀祖宗来巩固氏族的团结。用前世的话来说,其组织形式就是“氏族集体主义”,氏族集团下的家庭,小宗,大宗,虽然各自独立却又连成一体,与层层的分封制相得益彰,成为统治者的牢固根基,整个先秦贵族社会就是如此,以氏族为单位在丛林法则中抱团生存。当然此制度有利也有弊,最有利无外乎氏族成员对氏族有极高的忠诚度,族兵的可靠性远高于征召、募召临时性的士兵,是先秦时期对外扩张的法宝。当然宗法制也有弊端,就是个人利益需要让位氏族利益,宗法氏族制“氏族利益至上”,所以便有氏族对氏族成员个人的权力侵犯,氏族成员的个人利益必须为氏族利益让步,一旦氏族下有小家庭无男丁继承产业,又无旁系男丁过继,未免避免族内财产外流到其他氏族,其产业便会收归氏族,也是“吃绝户”的宗法依据。夜未央遇到的困境正是如此,以前他修为尽失,便相当于无法主持戎与祀,戎是战争也是兵权,祭祀是祭祖的神权,又称祖祢,因为按照宗法制“君子之泽三世而斩”,分支小宗家族是不能直接祭祀父亲以上的直系祖宗,这叫做“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诸侯。”

,通过宗法制彻底斩断庶子小宗对嫡系大宗的继承权,例如周文王的儿子们封为诸侯,但除了周武王的直系子嗣,鲁国、蔡国、曹国、郕国、霍国、卫国的国君都不能直接祭祀周文王,也就断了对天子大宗的继承权,只能充当周天子的陪祭来祭祀周文王,由此达到神权和继承权的垄断。夜未央若是丧失修为,他这种无能嗣君的存在自然是无法满足于氏族整体的利益,当然若不作出改变,丢掉嗣君地位也是时间的问题,不过涅槃之体给予了他新生,这般情况下他自然不愿放弃本该属于自己的戎与祀。待与众伯叔兄弟客气一番后,正邸很快恢复宁静,虽然过程并不是很愉快,偶尔还有觊觎或鄙夷的眼神,但看在从两位姨娘及三位叔叔那获得好几千银环钱和礼物的夜未央开心极了,自己重新修炼的钱财保障算是有了,可谓是万事俱备。获得意外财物,夜未央先前受的委屈一扫而空,愉悦的走到堆砌礼品的库房处细细打量起来,四叔夜叔泰倒是有武夫的直来直往,居然送的是军中常用甲胄兵器,两套“组甲”和八套“披练”,所谓的组甲、披练就是后世的扎甲和锁子甲,这些铠甲都是铜制,然后再涂上防水黑漆,只是款式比他的身子大了很多,显然不是给他自己穿的。这些铠甲虽是凡甲,但是做工也算精良,尤其是这组甲,几乎武装到牙齿,有厚实的铜胄、护项、披肩、两档、护心镜、甲裙、革靴七属俱全,重达一百多斤,显然是给通感期大圆满的半步修士使用,而披练则轻便不少,只有铜盔、两档、甲裙三属,重四十多斤,很适合半步修士之下人群使用,十套甲胄刚好可以武装十人的贴身小队。按照夜未央记忆,这凡品七属铜组甲就将近300银环钱,而三属铜披练则便宜不少,只要80银环钱,这十套甲胄算下来也要1200多银环钱,也属于十分大方。甲胄之外,还配置了成套凡品兵器,两柄一丈四尺长戟,折合3.2米,是给组甲重步兵用的,而披练配置的则是漆牌与短戟,都是给他用来武装贴身亲兵的。这些东西都不错,不过在夜未央看来,唯一缺点是这些甲兵都是铜器,没有一件是铁制甲兵。五叔夜叔鞅送的则是居家用品,一尊铜冰鉴,两对铜香炉,以及两个寺人和四个婢女,不过寺人和侍婢方才都被寺人阑遣作它用,由于夜未央并没有使唤人的习惯,便不在意那些人的去留,当然让他感兴趣的是那古典冰箱冰鉴,在它的四面上篆刻聚冰符文,是一座迷你的法阵。从须弥袋里取出一枚下品元石,放置在能量槽中,随着元能流动,那聚冰符发亮,立时那尊冰鉴立即传来一阵凉意,不过这玩意除了放置下品元石这种奢侈用法,还有另一种方式使用,就是从冰窖里取冰,把冰放在四方的夹层里,中间则放置瓜果鲜饮,这也是这个时代作为贵族的一个小小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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