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三个月前，企鹅企划部门流出来一份企划文件，企划的内容就是准备仿照棒子国的练习生模式，制作一场国内版的选秀造星综艺。”

数据部门负责人继续说道，“因为这是综艺选秀，走得并不是原创的路子，所以，数据这边和管风险的老秦他们都没有特别重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前几天，对方企划部门那边的消息，忽然变成了要把造星选秀，改成了音乐选秀。这一点，刚才小范也在汇报ppt上提到了。”

“这不像是企鹅他们的风格啊？”

制作人陈木胜说道。　　“是的，所以我们有两个猜测。”

数据部门负责人继续说道，“要么，应该是上面有压力，在上报的时候，暂时不允许有这样的节目内容。要么，就是对方在给我们玩暗度陈仓。”

陈木胜点点头，如果是这样，也确实是怪不了数据和风险部门，毕竟是对方临时变卦。他又看向梁柏：“梁老师，你怎么看？从内容层面？”

梁柏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风险很大。企鹅音乐平台这两年通过他们自己的内部招募，拉拢了不少的圈内音乐人，包括很多原创词曲写手。如果他们真的确定要转过来，砸出来一些原创作品，对我们的威胁是直接的。”

“而且，”　　导演洪浩补充道，“这几年国内引流进来不少棒子国的节目和偶像，现在的网友和观众们，是非常吃这一套的。”

这一点实际上才是真正让他们担心的。　　《声声不息》五届了，他们非常明白，在这样一个时代，真正需要去维护和重视的，不光是那些通过各个电视台转播的电视观众们，更重要的是这些有机会和想法在网络上发表自己观点想法，并且能够聚集起来，形成一定程度话语权的年轻观众们。　　企鹅的这一次节目企划，很明显就是要和他们争夺这一部分的观众。　　而且，《声息》已经五年了，节目形式也已经五年没变。　　对方的目的，就是在于释放，这几年国内观众群体中已经酝酿很久的选秀热情。　　相对比，高下立判。　　这些，刚才在数据部门的ppt中，也都是有着重分析。　　“好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危机我想大家也都清楚了。”

制作人陈木胜总结说道，“现在就是制定对策了，首先是宣发上不能弱，企鹅打自己的社交流量的王牌，我们也不差，背后还有几大电视台顶着呢。另外内容质量上，在保持我们自己的调性前提下，需要出新出奇，这一点，洪导还有梁老师你们把控。”

洪浩和梁柏点点头。　　又安排了一些其他的内容，陈木胜一挥手，散会。　　“老洪，陈制作好像对我们信心不大啊。”

看到陈木胜还有其他的一些高层离开，梁柏把椅子挪到了洪浩的身边，低声说道，“听说企鹅那边前一段时间一直在接触他，这一次的事情，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洪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下会议室外面正和制作人陈木胜一起往外走的其他人，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尽力吧，把这一届搞好先。”

梁柏看着身边这个和自己搭档了好多年的老伙计，心中也是一颤。看他这话，反而有一种托付的感觉。好像就要干最后一票的意思。　　看来他应该是也是提前已经都拿到了什么消息。　　刚才开会的时候，会上的气氛，梁柏就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现在看来，反而是自己这个音乐总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对了老梁，之前说的临场嘉宾。”

导演洪浩又说道，“陈制作之前和我聊了，他比较重视这次的咖位和影响力，我们可能要重新考虑一下人选了。”

“要换人吗？”

梁柏有些意外，“之前不是定好了，走国风的宣传……”　　“他的影响力太小了。”

洪浩叹了口气，“这一次企鹅那边又搞这种事情，对方打的是流量，我们大方向不能变的情况下，临场嘉宾的位置是陈制作他比较看重的点……”　　“行……”　　梁柏犹豫了一下，“我考虑一下。”

“嗯，这个事情之前已经定过了，决定权在你的手里，你自己考虑。”

洪浩站起来，“行，就先这样，我还得过去和节目组审定一下流程。明天的话，我们再碰个头，乐队和舞美那边，他们还有一些改的想法。”

“好。”

梁柏也跟着，走出了会议室。　　……　　开车回家的梁柏心情很低落。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犹豫和纠结之后，他最终准备选择妥协。　　这一届《声声不息》的首场现场嘉宾，还是要换。　　把林新换了，换更大牌的嘉宾，甚至是天王天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企鹅音乐来势汹汹，手上的大牌一个接一个，而自己这边，一把手制作人都不自信，还有一起聊天的时候，导演洪浩语气里面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让得梁柏感觉一下子有点变天的感觉。　　梁柏是管乐队，管内容的，一直以来，节目运营和操作都不是他在意的地方。　　他自己也不想去接触那些东西。　　《声声不息》运营了这么多年，五年了，一届比一届好，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　　他没有太多其他的心思，只是想的是干好自己的这一份工作，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帮助那些表演者，把节目效果做到最好。　　尤其是，今年在梁柏看来，也确实是《声息》变的一年。　　他也有求变的心思，尤其是在音乐风格上。　　而且，五年的积累，《声息》也有了一定引领风尚的能力。　　这是他的野心。　　当时被邀请现场录制《千里之外》的时候，梁柏就从林新身上看到了自己野心抱负施展的可能。　　国风，这绝对是国内音乐人情怀的所在，也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方向。　　围绕这一点，他有很多新的思路和设计。　　甚至，他临时找节目组换了之前已经订好的另外一位临场嘉宾。　　但是昨晚的那一场会议，包括今天一天找各种人聊了之后，他最终还是被现实妥协了。　　给导演洪浩拨电话的时候，他的脑中不自觉地闪过林新那两首歌的音乐旋律。　　实在是太舍不得放弃了呀！　　尤其是在他看来，这样好的国风音乐，如果不能在《声声不息》这样的舞台上出现，那么并不是人家创作者自己的损失，是《声声不息》的损失啊！　　但是现在的《声声不息》，似乎缺的不是一个新的方向，而是一个好的流量。　　他不舍得放弃林新的国风，又知道现在《声息》真正的困境。　　可惜的是，林新崛起的时间太短了，也太慢了，而且时间点也正好是在企鹅发动狙击《声息》的时间点。　　如果林新崛起得再快点，企鹅的狙击再慢点，那就完美了……　　“喂，老梁。”

电话那头导演洪浩有些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梁柏又叹了口气，说道：“老洪，我想了下，决定为了节目整体还是换掉林新吧，把他排第二期或者是……”　　“林新不要换了。”

“不要换了？”

“我听他们在下面说，你请的那个林新，最近连续上了好几个热搜，发布的两首新歌质量都非常好。这说明他的潜力是很大的。”

“可是……我们需要的不是热度吗？”

“如果要拼人脉，你觉得我们能拼得过企鹅那边吗？”

洪浩的话让得梁柏有些沉默。　　确实是。　　对方明显就是对着你来的，就算是《声息》这边叫了天王天后过来，对方肯定也不会差。　　“既然这样，还不如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我明白了。”

梁柏点点头，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