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小汽车呢？”

齐沛看到一辆小轿车惊讶地喊道。木山不声不响地说：“蓝鸟。”

“哪有‘蓝鸟’？”

齐沛转头看木山，自己从未听说过蓝鸟，极为不解地问。“‘蓝鸟’小汽车。”

木山用手指着小轿车抬高声音喊。齐沛哦了一声，顿时感觉到小轿车极为高级，“有这么高级的小轿车，你还认为这个厂不好吗？”

“你看到人没有？”

木山态度缓和了一下，笑着问。齐沛焦急地看着院子里的什么，希望能看到一个人，打听一下。终于，楼梯的转弯处走出一个中年女人，然后徐徐地从窄窄的楼梯走下来。中年女人本来是要往车间那边走的，看见栅栏外的我们，调转方向径直走了过来。中年女人一头短发，穿着裙子，慢慢走了过来。中年女人走近铁栅栏，操着沙腔问：“你们，找哪个？”

木山连忙喊道：“我二叔，让我来找王主任。”

。中年女人连忙问：“你二叔叫么子？”

“齐……”木山刚一开口。中年女人立刻笑起来，打开一小块铁栅门，说：“我晓得了，我就是王主任，进来吧。”

木山高兴地提着编织袋走进铁栅门。齐沛非常高兴，他提着蛇皮袋也跟着跨进铁栅门，就在跨进的一瞬间，他预感到进入了工厂。王主任带着他们走进车间门口，先问了齐沛和木山的名字，然后介绍说：“我们是香港合资企业，产品市场前景广阔，我先带你们去车间看看，只要好好干，一定有很大发展的。”

齐沛惊呆了，内心里非常感谢木山的二叔，居然给我们介绍这样好的工厂。王主任继续眉飞色舞地说：“现在厂里，正是需要你们年轻人的加入，你们来了正好是创业的关键时刻。”

齐沛听着王主任的话顿感心潮澎湃，特别听到“香港合资”，还有“创业”等词汇，脑海里想象着未来该是多么美好啊！王主任带头在车间走动，一边介绍说：“现在车间在维修保养，过几天就要开动机器生产。”

王主任这才带着齐沛和木山来到车间，车间里充满了潮湿的气息，夹杂着一股橡胶气味。车间中央一个铁架子，架子下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坑；四周是烤箱，烤箱的门打开着，里面排列着人体手臂模具，看上去瘆得慌。车间里有几个人在打扫卫生，维修和保养机器。王主任对着一个女孩喊了一声：“裴家梅。”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转过头看了看王主任，立刻快步走了过来。“王主任。”

裴家梅走近之后，用普通话喊道。裴家梅身材苗条，一头短发，显得十分干练；黝黑的脸，眼睛有些小但特别有神；她穿着朴素，却非常得体，看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裴家梅，今天来的两位新同事，这是齐沛。”

王主任抬起手掌对着齐沛向裴晓梅介绍说，“新人啊，好好带啊。”

然后看着齐沛用手掌对着裴家梅介绍说：“这是你的班长，裴家梅。”

裴家梅看着齐沛，笑着用标准的普通话轻轻说了句：“你好，欢迎欢迎。”

齐沛忽然感觉到身体抖动了一下，像是遭受到冷空气而颤抖；但确实被裴家梅的热情感染到了。这样的礼貌用语齐沛在生活中第一次听到，尤其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当着面说还真有点接受不了。齐沛不知道怎么回应裴家梅，感觉脸红耳赤，不知道该说什么。王主任带着木山去了另外的车间。齐沛站立在原地，单独面对裴家梅害怕不知所措。裴家梅主动问：“你是哪里人呢？”

“普洲的。”

齐沛只得鼓起勇气回答道，紧张的情绪使得我浑身颤抖。“普洲？”

裴家梅十分疑惑，她大概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一个镇，江洲下面的小镇。”

齐沛补充说。此时，王主任和木山过来了，木山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王主任笑着冲齐沛说：“我带你们去宿舍吧。”

齐沛高兴得不得了，安排去宿舍就意味着真的进厂了。他转头对裴家梅笑了笑，用手示意再见。裴家梅微笑着举起了手，示意再见。王主任开着一辆双排座汽车，送齐沛和木山去宿舍。汽车一路飞驰，坐在驾驶室里十分快活，看着窗外的风景，脸上荡漾出无法掩饰的笑意。齐沛侧过头去看着木山，木山看了看齐沛。两个人相视一笑，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快乐。“木山，这次，真的非常谢谢你啊。”

齐沛小声说。“你还和我说这些话？”

木山摇着头说。“要不是你，我怎么来沙洲上班呢？”

“我只干一个月。”

木山笑着说，“然后，带你去见桂香，就回家。”

齐沛笑笑，心想，一个月你回去。反正，我是不会轻易回家的。汽车一会就到了一个小院门口停下来，小院里有两棵高大的树，树上没有叶子，光秃秃的树枝伸向天空；一座老旧的二层寝室，寝室门上写着阿拉伯数字。“这就是你们的宿舍。”

王主任说着跳下车，径直从弧形的铁栅门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