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夏禾无法左右宴姑姑的决定,但提一提还是做得到的,但老太太无意为难她,是以并没有向她提这个要求,而是准备迟些寻苏氏来谈这件事。夏禾知晓老太太的体贴,嘴上虽没做什么表示,心里却有了主意。回到草叶庐,二楼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按照宴姑姑的建议,夏禾让人将窗边的小榻搬走了,然后在原来的地方用屏风隔出一个隔间,里面架上小床,摆上衣橱跟梳妆台,这样一个简单的闺房就完成了。好在二楼的空间比想象中大,虽然隔出了一个隔间,但并不显得拥挤,夏禾对此表示非常满意。将二楼布置好,夏禾又与四个丫鬟一起将一楼房间的纱帐被褥换了新的,只是因为她的梳妆台跟衣橱等都搬到了二楼,一楼的房间便显得有些空荡荡,想了想,夏禾决定去苏氏那里讨一套家具。正好她也有话要与母亲说。于是一番忙碌后,夏禾只匆匆喝了口水,就又奔去了兰溪苑。因为草叶庐还没有收拾好,宴姑姑暂时还住在厢房里,只是东苑这边的厢房与兰溪苑离得很近,是以宴姑姑大多时候都在兰溪苑,夏禾过去的时候,果然见到了宴姑姑,她正与苏氏在院里的大梧桐树下对弈。彼时正是日落时分,余晖映照下,树下的两人仿似镀上了金光,愈发显得端庄高贵,夏禾险些看花了眼。不想打扰两位长辈下棋,夏禾等到两人开始收拾棋子了,才深吸口气,缓缓上前,福身道:“母亲,宴姑姑。”
“小禾来了啊。”
苏氏无比优雅地将手中白子放入漆盒中,抬眸含笑望向夏禾。宴姑姑也看过来,微微颔首。夏禾不觉有些紧张,暗暗咽了口口水,敛首道:“女儿已大致将房屋收拾妥当了,只是还差了一套橱柜,所以过来问问母亲,府中可有合适的。”
苏氏微微一笑,道:“就知道你会过来问这事儿,我已经让宋嬷嬷备了几套,一会你自个去挑吧。”
说着就要唤宋嬷嬷过来。夏禾忙道:“是宴姑姑要用的,女儿还用之前那一套,已经搬到新的房间里了。”
她那套已经很旧了,若非实在拿不出手,她也不会搬到楼上去,在她看来,她只需要一块铜镜一个妆匣,其他的不要也不打紧。苏氏早就猜到她会如此安排,嗔了她一眼,道:“你那套妆奁已经用了很多年了,趁着要换房间,就换一套吧。”
“多谢母亲好意,不过女儿用习惯了,又还没有损坏,就别浪费了。”
夏禾笑了笑。这时,一直静默不语的宴姑姑突然抬头望向她,淡淡笑道:“你不愿为自己挑,那就去替我挑一套吧,我与你母亲还要手谈一局,一时走不开。”
苏氏福至心灵,附和道:“对,你就去替你老师挑一套吧。”
“这……”夏禾微微迟疑,心想你们不是将棋子都收好了么,怎么还要下?见她望向漆盒中的棋子,苏氏忙作势下棋,口中催促道:“快去吧,一会好过来一起用完膳。”
心知两位长辈是故意寻借口让她去,她也不好拆穿,低声应了,去寻宋嬷嬷。只是刚转过身,苏氏又叫住她:“等一下。”
“母亲还有交代?”
夏禾疑惑地回头。苏氏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把钥匙,道:“东西都放在库房里头,你拿着钥匙去找宋嬷嬷,让她带你过去。”
夏禾一看,苏氏手中的可不就是库房钥匙,因为之前用这把钥匙设计过白雪,是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让夏禾为难起来,之前是因为要帮苏氏破局,她才敢拿着钥匙,现在平白无故的,她怎么敢接这么贵重的东西?迟疑着,夏禾道:“母亲,这怕是不妥吧。”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苏氏将钥匙硬塞进她手里,嗔道:“该听话的时候就要听话,不然就不讨喜了。”
“……”夏禾无言以对,只好道了谢,慎重地将钥匙收好。等夏禾走了,宴姑姑戏谑地瞥了苏氏一眼,调侃道:“你早就设计好了吧,借着我的由头,来给你的宝贝女儿置办新家什。”
苏氏也不否认,捏着棋子道:“那孩子有时太实诚,且有万千道理让你拿她无法,只有这样才能治得了她。”
宴姑姑诧异地挑眉,道:“还有说理能说过你的?”
苏氏得意地点头。见状,宴姑姑忍俊不禁,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夸你呢。”
苏氏笑道:“与有荣焉尔。”
两人相视一笑。宋嬷嬷早就等着了,夏禾一找到她,还未开口,她就乐呵呵地领着夏禾往库房走,边走还一边喜气洋洋道:“也不知道三小姐喜欢哪种样式的,我就随意挑了几套,一会三小姐自个慢慢选。”
夏禾笑着解释道:“我是去帮宴姑姑挑的。”
宋嬷嬷颔首,笑眯着眼道:“我瞧着有个黄花梨木雕喜鹊登枝纹的镜台不错,三小姐一会可要仔细瞧瞧了。”
夏禾有些哭笑不得了,只好再次重申:“我是去……”不等她说完,宋嬷嬷打断她,道:“去都去了,就多挑一个吧,现在不挑,迟些也要是要换的,又何必费两道功夫。”
好吧,这会夏禾没话说了。到了库房,夏禾把钥匙给宋嬷嬷,想借口让她开门,好丢开这个烫手山芋,然宋嬷嬷连连推说不敢,无奈下,她只好自己开了库房门。库房很大,进去便见里面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摆着各式各样的礼盒、布匹家什,日常用具、装饰摆件,玉器珍玩等,满满当当的一大屋子,可说是琳琅满目。夏禾扫视一圈,认知再次被刷新,看来夏家比她想的还要富有。宋嬷嬷没有立即让夏禾挑选镜台跟橱柜,而是将她拉到一堆绫罗绸缎前,笑道:“前几日太太还说要唤人来给三小姐丈量身形呢,这会来了正好选几匹布,迟些用来做秋衣。”
“不、不用了吧。”
夏禾苦笑,她怎么觉得有种落入圈套被诓了的错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