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天已黑透，相距两步远，都看不清彼此的面目了。可厕所那两位女老师的声音，秀秀还是相当熟悉的，平日里，在秀秀的感觉里，她们与自己的关系走得还是相当近的。可是，她们为何要在背后这样诽毁自己呢？秀秀想不通，心中万分气愤。她本想怒冲冲冲进去，甚至要痛恨地质问她们几句。可是，秀秀毕竟又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她知道，那样做，还不足以让她们更难堪。于是，她反而悄悄地走了进去，蹲下来，然后很响地撒了一泡尿。此时，听她们仍意犹未尽地做着话题收尾工作，这才很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掉头就走。只剩下厕所里的一片死静。从此后，秀秀不但对这两位女老师开始格外地厌恶起来，对周围人也开始变得格外警觉起来。有时候，几位老师聚在一起本是在小声议论别的话题，秀秀也以为他们是在议论自己，情绪顿时变得异常激动起来。有一次，见几个同学在她身后指指点点，她便很生气地回头，大声训斥他们在议论什么，搞得那几个学生蒙头转向胆战心惊，只好委曲地告诉她，他们其实在看树上的那只小鸟。秀秀便顺着他们的手指望去，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上，果然就落着一只羽毛美丽的小鸟，正“唧唧”地欢叫着呢。秀秀心头又不免一阵懊悔，她觉得自己都有些神经质了。可是，还有一次，却又让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还是班里的一堂自习课。因为想占用自习课给学生补习几道数学题，秀秀便快步朝教室走。可是，她刚刚走过教室后门口，就听坐在最后排，也是班里最调皮的学生陈健，正与同桌大声地说着自己的坏话。“……”陈健：“俺娘说了，王老师就是一个大破鞋！”

同桌：“么叫破鞋？”

陈健：“就是女大流氓！”

同桌：“俺不信？”

陈健：“俺娘说的！”

同桌：“俺看王老师可不象哩！”

陈健：“怎么不象，俺娘说了，她的孩子就是她带来的杂种哩！”

……陈健嗓门很大，秀秀在门外就清楚地听到了，她相信班里的同学也一定都听到了。但秀秀站在后门外，她本想再想听听，看看这个小陈健还能说出一些什么，结果听到此，她就已经听不下去了。于是，她推门而入，并冲陈健大声喝道：“——陈健！”

全班同学听了，都象受惊的小免子一般，纷纷扭头望向秀秀。陈健一听，更是吓得魂都快飞掉了。也是担心吓着孩子们，秀秀这才强压住心头怒火，平静地对陈健道：“记住，以后不准背地里说老师的坏话，任何人的坏话都不许讲！”

说完，又叮嘱道：“可记住了？”

陈健也是很快才缓过神来，却有些不服气道：“俺娘她们就是这么说你哩！”

秀秀仍是强压住心头怒火，道：“她们这么做是不对的！你是孩子，更不能跟她们学！”

陈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秀秀苍白的有些吓人的脸色，最终还是低下了头。这之后，秀秀又偷偷问了班里几个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女同学，她们也纷纷告诉秀秀，她们的家里人也在背后说过她的坏话。秀秀简直要崩溃了。“这书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教了！”

秀秀绝望地想。秀秀这样想过，也同时决定要离开陈铁庄了。可是，离开陈铁庄，又能够到哪儿去呢？秀秀还没有想好。反正是，死活都不会回刘王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