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就见顺子正在饭馆门口忙着卖包子，笼屉前也站着许多买包子的人。秀秀走到顺子旁，喊了一声大哥，顺子显然没在意，只应了一声，仍继续忙着给客人拿包子。秀秀见了，便又直接带了长根朝饭馆里走。饭馆内却冷清清的，只有翠花站在柜台旁在拌凉菜。见秀秀进来，很吃了一惊。吃惊过后，又急忙用笑脸迎上前道：“你这大老板，怎么有空儿来到你大哥这小饭馆来了哩？”

秀秀：“刚在一中办完事，出来时感到肚子饿了，便来大哥这儿垫补垫补。”

秀秀说着，也满身疲惫地就近坐到了一张桌子前。翠花见了，便又极热情和讨好地笑着说道：“就该这样，要不么叫一家亲哩！”

说完，又朝后厨走，且边走边道：“俺这就去给你们弄俩好菜来！”

秀秀见了，便急忙拦住道：“不用，不用，俺就想吃两包子，喝碗米粥就行，吃完还要紧着赶往市里哩！”

说完，又回头问一旁的陈长根，陈长根也说吃两包子，喝碗粥就行。秀秀便对翠花道：“嫂子，你就给俺俩来五个包子，俺两他三个，再来两碗粥。吃完就走”说完，也不等翠花再说什么，又起身，要用小盘子去弄点咸菜。陈长根见了，又急忙拿了小盘子去夹咸菜。翠花见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用一个竹篦子去外面拿了五个包子，又盛了两碗粥端过来。等放好，却不走，仍站在秀秀旁边，似有话想对秀秀说。秀秀见包子、粥都有了，也不再说话，便大口小口吃走来。“听过来买包子的人讲，城内村民砸了你的工厂？”

等秀秀吃下半个包子，喝下一口粥。就听翠花也终于说话了。秀秀便停了一下，也不抬头，道：“你们都知道了？”

翠花：“全城都嚷嚷遍了！”

。又说：“还有城内的村民对外讲，他们出了钱，只要求他们去围观，真正进去打砸的都是城内白鞋队的人。并且，他们与城内大队承诺，若打服了秀丽皮鞋厂，城内的村民还得拿些钱出来；若打输了，或出了人命，由他们担着。”

秀秀听了，不由一怔。白鞋队，她也听说过，是城内一帮专门打群架和惹事生非的无业游民，且主要是一些工作人员的子弟。他们主要以替人打架和收保护费作为谋生手段。之前，秀秀也只是听说过，倒不认为真会有这么一帮人。所以，此时听翠花讲，秀秀心中便是一动，又突然想到，怪不得从前铁国良就说起过，别看这个刘书记，可不光是城内大队书记，更是一个流氓团伙的头子，城里关外是没人敢惹的。可也正边吃边这样想着，就见顺子进来要拿什么东西，可他刚进门来，就一眼望见了正在吃饭的秀秀，也不由惊喜道：“秀秀，你么时候来的哩！”

秀秀见顺子进来，便停下吃饭，把刚才对翠花说过的一番话又重复了一遍。顺子听了，也同样要去弄两好菜让秀秀吃不可，同样被秀秀坚决拦住。于是，顺子便让翠花到门口去照应，自己则亲热地坐在秀秀跟着，看秀秀吃饭。秀秀见了，心里又是一阵温暖，眼泪差点掉下来。于是边吃，边问道：“怎么样，大哥，生意可行？”

顺子则无奈摇头，道：“还是那样，还是主要靠卖包子挣点钱。”

秀秀便几口把饭吃净，道：“那一天能净挣多少？”

顺子想了想，道：“好的时候，一天也就20来块吧。”

秀秀便也思忖了一下，道：“大哥可想过到秀丽皮鞋厂去干？”

见顺子只看秀秀，不说话，秀秀便又道：“那里新建了一座招待所，也正招大厨呢，俺想着早饭有包子馒头小米粥之类，午饭和晚饭呢，有米饭、馒头，再炒三五个菜，来专门招待来厂提货的客商食用。”

说完，又道：“若你和嫂子能胜任这一块，俺可以让嫂子每月挣到150元，每月给大哥300元。”

顺子听了，脸上便掠过一阵惊喜，道：“在工厂干也能挣到这么多？”

秀秀便点头，道：“若大哥和嫂子菜品做得精，客商满意，年底，俺还可以格外再给大哥发奖金！”

顺子听了，便有些按捺不住地站起身，就想出去喊翠花，又被秀秀拦住道：“这事不急，大哥还可以与嫂子好好斟酌斟酌，下周给俺信儿就行！”

说话间，秀秀和陈长根也很快离开了顺子饭馆。在去市里的路上，陈长根又不禁问秀秀道：“你果真想用他俩口？”

秀秀点头。陈长根：“可招一个好大厨来，月工资也就200来块哩！”

秀秀：“他是俺堂哥，俺了解他。”

说完，又道：“俺大伯从小就在北京城跟着人家学厨子，也当了一辈子厨子。俺这个堂哥也是从小就喜做菜，也曾跟着俺大伯学了不少手艺。只是他的路子不对，人们才只认他的包子，很少有人尝到过他的手艺。”

陈长根便不再说话。待来到地区行署，见到曹副专员，还是在曹副专员参加完一个短会之后。见曹副专员从会议出来，夹着一个厚本子朝自己的办公室走，秀秀便也跟了进来。曹副专员显然知道跟进来的是秀秀，也不说话。就见他坐到办公桌前，又是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会儿什么，待记录完，又是喊秘书进来，吩咐了一些什么。直到秘书离开，曹秘专员这才转过脸了，直接了当问：“是为保北城内村民与秀丽皮鞋厂冲突的事来的吧？”

这时候，秀秀其实一直站着，见曹副专员问，便站着点了点头。曹副专员：“这事该由公安部门处理，你没有找他们？”

秀秀便再次摇头。曹副专员：“你应该主动去找他们！”

秀秀便深思片刻，道：“俺觉得，他们只能解决这次城内村民打砸秀丽皮鞋厂的事，解决不了秀丽皮鞋厂以后发展的根本问题。也保证不了以后此类事情不会再发生！”

曹副专员听了，便很认真地看了看秀秀，道：“那你想解决什么问题？”

秀秀：“俺与保北城内大队签了一个30年协议，果园2700亩土地要归俺使用至少30年，为此，俺还向保北城内大队一次交了30年，一共25万元的土地使用金。他们不该这样胡闹，说收回土地就收回土地！”

说完，又道：“为秀丽皮鞋厂更好发展，俺想让政府出面，把2700亩土地划归秀丽皮鞋厂所有。”

曹副专员听后，又是更加吃惊地再次看了看秀秀，道：“你的秀丽皮鞋厂不就是挂靠在保北城内大队的乡镇企业吗，难道还需要明确土地归属问题？”

秀秀：“通过这件事，俺也突然明白了，如果明确土地归属，仍挂靠城内大队，一旦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他们还会闹事，秀丽皮鞋厂就很难搞好！”

说过，又道：“去年，俺向保北县上交的税费比华光铸机厂还多，华光铸机厂都能拿到土地，俺也想这样！”

曹副专员一直面无面情的认真听着，待秀秀说完，仍是面无表情道：“这些话，你应该去对保北县政府去说，也可以向他们写出书面申请，政府是大力支持全民办企业的！”

秀秀听了，便突然感到已无话可说。也突然感到，自己原来就不是一个善于阿谀奉承曲意逢迎之人，尤其面对眼前这个有过肌肤接触，可以提上裤子再不认帐的人。这样想过，秀秀又突然想，看来自己在这方面还真是不如铁国良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