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得是张铁牛家吧。”
在村委会门口晒太阳的大爷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搭话道。
“对,是张铁牛家。大爷您知道他家的情况吗?”
师傅弯下身子问道。
“老张家的人早就搬走了,剩下的老房子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了。”
大爷拿起烟斗吸了口烟说道。
“您知道他们搬哪去了吗?”
师傅问。
“嘿,得小四十年前的事儿了,早就记不得了。”
大爷有些答非所问。
“张铁牛的儿子您认识吗?您帮我看看是他吗?”
师傅将照片递给大爷问道。
“这我哪能看得出来啊。铁牛搬走的时候,娃娃才一丁点大,还让他妈抱着呢。”
虽然这样说着,老人还是接过了师傅手中的照片。
他端详了半天,才吸着牙说道:“这娃这模样长得跟铁牛年轻时候很像,应该是他的孩子。”
大爷的回答让他们很失望。他们大老远地找到这里来,不可能只想得到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大爷,村里像您这样的老住户还有吗?尤其是跟张铁牛家交好的,左邻右舍的。”
师傅换了个方向询问。
“秀兰家就挨着张家的老房子住。那个老婶子人很好,你们去跟她问问吧。”
说完大爷又有滋有味地吸起了烟斗。
师傅这边刚道完谢,村委会那边就过来一位年轻的干部。之前的询问他们没帮上忙,这次说什么也要亲自带路,领他们去秀兰家。
在村干部的带领下,他们大约又走了20多分钟,这里已经是村庄的最西端了。依山的几处房子有些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石头垒成的院墙早已倒塌,低矮的石头房子裂开了几道缝隙,宽的地方能塞进成年人的拳头。
旧式的窗框布满黑癍,发黄的窗纸没有一块是好的。仅有那扇木门看起来还算硬朗,风吹过门把手上的铁锁时不时地发出铛铛的响声。
“这应该就是您找得找张鑫家。”
村干部指着门框上崭新的门牌号说道。
“张秀兰家就是上坝的这户。”
顺着他的目光向上,一栋普通的红砖房映入眼帘。
这房子应该也有些年头了,只不过跟下面的张鑫家比起来显得好了不少。
张秀兰个子不高,身体很胖,由于腿疾的缘故,她已很少出来走动。
今天村干部带着两名刑警来找她,让她很兴奋。许是久未与人交谈的缘故,她的话很多,三言两语便讲起了村子以前的繁荣……
说起往事,老人谈性很足。师傅搬个小板凳坐在老人身前,专注地听老人讲古,是个非常好的听众。
好在老人的话题没有延展很多,在感慨完以前村子的繁荣后,便讲起了张铁牛一家。
“那个时候穷啊。几口人就指着那点地活着,赶上灾年吃不饱穿不暖,好容易遇到个丰收年,粮食又便宜,那些二道贩子把价格一压,比灾年也好不到哪里去。”
“铁牛的爹没的那年也是这样的大雪天。他的丧事还是我们街坊四邻帮着操办的。他爹这一走,他对这块地方彻底没了念想,转过年开春就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打工了。”
“他们家的孩子是叫张鑫吗?”
师傅问。
“大名我不知道,小名叫石头。”
老人说道。
“他们家有几个孩子?”
“他们搬走的时候就那一个孩子。”
老人的话让师傅和李木子有些失望。
“张铁牛有兄弟姐妹吗?”
王强和张鑫长得如此相像,师傅怀疑他们有血缘关系。
“没有……老张家就铁牛那一根独苗苗。”
老人很肯定地说。
“可是我们在外面遇到了一个跟张鑫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李木子直接说道。
“跟石头长得一样……不可能啊,他家就一个孩子。也没准儿是后来生的……”
老人嘀咕着突然一拍腿说道:“我想起来了,铁牛媳妇生孩子的那段时间村里有人说是他卖过一个孩子……”
“卖过孩子?”
老人的话让他们顿时来了精神。
“我记得那个时候铁牛他爹身体就不好了,全靠药扶着。有人嚼舌根说铁牛媳妇生了双胞胎,他们两口子为了给老爷子治病卖了一个孩子。”
“不过这事儿传了一段时间就不传了。没人信,村里人稀罕儿子,没有人会卖儿子。”
……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师傅和李木子稍做停留便踏上归程。
路上为了缓解乘坐小公共汽车带来了的紧张,李木子找师傅闲聊起来。
“师傅,这事儿有点意思。谁能想到王强和张鑫是亲兄弟呢。不过接下来,咱们还得找另一个人的下落。”
“不用。有这些信息我们直接去问监狱里的那个。”
“您说监狱里的那个是王强还是张鑫?”
李木子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你说呢?”
师傅将问题抛回给他。
“我猜是王强。”
“说说理由?”
师傅知道李木子想跟他分享自己的判断就顺着话头问道。
“名字、长相可能会弄错,指纹不会错。”
“我看过相关的材料,同卵双胞胎不止长得像,连DNA都完全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指纹。”
说到激动处,李木子还伸出手指比划着。
师傅笑而不语,因着这件事情转移注意力,1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接下来李木子便体会到了同事口中师傅的拼命劲儿。他们中途没有休息,又连夜坐车赶回了监狱。
从动车上下来,李木子被冷风吹得一激灵,接近午时的阳光正好落在他身上,仿佛昨夜的大雪是一场梦。
张鑫没想到这两名刑警这么快再次找上他。心中的忐忑从进门起就没停过。
“我们去了张鑫老家,还找到了张家当时的邻居……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
“怎么?还不说吗?其实你说不说的,我们都能查出来,毕竟两张身份证都是真的,找人这种事儿对我们来说不难。”
师傅上来就开门见山,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我……我说。”
张鑫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强。”
“为什么冒充张鑫?”
“因为我之前有案底……,我怕法官会从重处罚。如果用我弟弟的身份,他是初犯,会判得轻一些。”
放弃抵抗后,王强很顺利地说出了实情。
“你这点歪心思用到正路多好,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
李木子忍不住教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