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梁菁终于松了口气,“医生说让我们不用担心,说你就是晕过去以后睡着了,但我还想问,你怎么睡那么长时间?从上午一直睡到了晚上。”
苏杭,“抱歉。”
她昨晚整夜没睡,太困了。何杏芳在镇定剂的作用之下,人已经清醒过来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她眼睛红红的,已经自责的哭过几场了。看着躺在病床上,头上还缠着纱布的女儿,何杏芳眼泪顿时绷不住,“杭杭,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妈妈又拖累你了。”
苏杭鼻子一酸,起身抱住了何杏芳,“妈,别哭,不疼的,你放心。真的没什么,你看我还能坐起来呢,我就是昨晚上没睡好觉。”
劝了好一会儿,何杏芳才把眼泪止住。苏杭有个想法,但还不敢冒进,只能请示旁边的医生,“张大夫,我刚醒回来,是不是需要做个检查?”
其实医生已经在苏杭昏迷的时候给她做过检查了,只是后脑勺有一点擦伤,脑部并没有震荡等情况;但张大夫和苏杭也不是第一次沟通,自然明白苏杭的言外之意;苏杭这是想借一步说话,肯定是想要问关于她母亲的一些问题。“是!需要全面检查一下。”
苏杭给好友使了个眼色,让梁菁帮忙带何杏芳出去,并且帮她短暂的照看一下。何杏芳和梁菁刚出去,苏杭压低声音问:“张大夫,为什么我已经按照我妈的要求领了结婚证,她还是犯病了?”
张大夫也没想到28岁结婚是何杏芳如此大的执念。但她认为幸好苏杭按照何杏芳的要求领了证,不然到日子何杏芳只会变得更加严重。“张大夫,我刚认识的这位陆先生不想办婚礼,我想跟我妈好好说一说,就说他工作太忙,婚礼需要往后延,具体延到什么时候我们现在也不确定;按照我的意思,不办婚礼最好了,现在年轻人跟以前的想法也不一样,但我妈这个情况让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我害怕我再说反而又刺激了她。”
张大夫能理解;她让苏杭别担心。“何阿姨刚刚失手打伤了你,正好对你有愧疚,这个时候不管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都会站在母亲的角度优先理解你,如果你要跟她说不办婚礼的事儿,我建议你最好是现在就说。”
“好!”
苏杭明白了。苏杭和梁菁当晚留在疗养院,就在何杏芳的病房里添了两张床。白天苏杭睡了个透彻,到了晚上,她又睡不着了,一双眼睛瞪着天花板,思绪放空。何杏芳睡前捧着一个翻旧了的本子,夜里翻身时,本子不小心滑落到了地上;苏杭睡不着,索性起来帮她把本子捡起来。月色薄寒,如烟似雾从疗养院窗帘缝隙中透了进来,斑驳的光影映照在本子上,几处“峰哥”的字样就那样跳入苏杭的视线。苏杭默默叹息,合上了何杏芳年轻时的日记本,把本子规矩的放在她的床头,自己则是重新躺了回去。苏杭从小就知道何杏芳不太正常,邻里间哪家男人多看她几眼,便会大骂对方惦记她;有时犯病,女邻居穿得好看些,就会被何杏芳骂成不要脸的狐狸精;因此,苏杭一家始终邻里关系不睦;每次都是等到何杏芳清醒些时,受不了邻居的指指点点,再带着她和弟弟搬家。等到苏杭长大些,有次她终于受不了了,拿出母亲的日记本,问母亲上面那个叫做“峰哥”,害她不浅的男人到底是谁?那次,何杏芳狠狠的打了她一顿,打得苏杭身上都见了血。要不是弟弟拦着,挡在她面前,苏杭都觉得那次自己就没了命……事后,何杏芳也很后悔,给她认真的鞠躬道了歉,希望能得到女儿的原谅。母女情深,苏杭和何杏芳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从此她再也没问过“峰哥”说谁。寂静的夜里,病房里只有何杏芳和梁菁平稳的呼吸声,以及苏杭的叹息声。她默默拿出手机,给陆之行发了消息。“睡了么?”
“想请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