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旭也笑了,慢慢的亲身,晃过去,坐到她身前的水中:“你下来试试,泡着很舒服。”
发热的药浴,提升梁公旭本身体温用的,也明西洛给他换的方子:“你觉得好就好,明大人有心了。”
梁公旭不动神色,谈不上心虚,他那天只是看明西洛不顺眼,但又不是一天两天,不至于突然想弄死他,是他自己不小心,自己经过他身边时,他那一下晃神让他心里骤然不爽,就打他了。 项心慈手伸入水中,温和的水环绕着手臂上的肌肤,让梁公旭觉得温暖、舒服的温度,在她看来有些微微发烫,又收了回来。 梁公旭见状,想到了适合自己的不见得适合别人,心慈又没病,定然觉得烫…… 项心慈将手放在他肩上。 梁公旭顿时一扫刚才的阴霾,那点自哀自怜被冲的烟消云散,身体缓缓靠在她身上,惬意的闭上眼睛,觉得现在身上哪里都舒服:“心慈……” “嗯……” “就是想叫叫你。”
项心慈莞尔一笑,笑容在药物的水雾中,如笼罩在山水中扑朔迷离的画卷。 她更好看了。 …… 狄路将一张纸交给花房里的七小姐。 项心慈放下剪刀,直起身看了一眼,她的陪家里有一座花房,府里的花她都搬到这里来了,培育的新品种也都在这里。 项心慈看完,将纸放在香炉烧了,她要走了,上辈子她成婚的时候,她也这样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的吗? 项心慈解下围裙,给太子留了话,带着人出了宫。 与此同时,明西洛同样收到了消息。 他坐在轮椅上,看着王府外的群鸽、茂盛的竹林,旁边今天特意为它们空出的场地,沉寂的目光里一无所有。 过了一会,他才将纸放入水里,待纸完全溶解后,浇了旁边的花树。 最终调转轮椅,想去送送她。 …… 项心慈顶着以前跟着狄路去侯府的妆容,泯然众人矣的坐在城外的茶舍中。 狄路坐在对面。 因为狄路太有标识性,心思多的、又认识狄路的,从蛛丝马迹中猜到对面人的身份,也就猜到了,项心慈不在意这些。 不过,显然想的有些多余。 这里来来往往都是市井小贩、十里八乡的农户,和像芬娘一样的进出梁都的普通人家。 城南,相比莫云翳离开时的城东,更热闹、但也破败,来来往往的是周围担菜卖小玩意的货郎,还有赶着做工的人们。 本来进城都是就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城东城西成了贵族、大商户进出的城门,城南城北成了小人物进城的城门。 在大梁鼎盛时间为了杀这股风气,特意提高了城东城西的进出税金,结果更是助长了这股气焰,反而发展成从城西、城东进,就是身份标识的荒谬莫认。 如今大梁腐朽贪横,这股气焰就更张扬了,东西两城一度提到十两银子的高价,还在互相攀比谁的入城费用高。 即便现在,也没人为这些小事说话,因为就算将下来了,城南城北的人口为了不冲撞贵人也会尽量绕路从城南进,反而搁置了下来,任那些人无聊的提升城门的报价。 不一会,一对不起眼的孙祖,低头哈腰从守城手里接过路引,走出了城门。 项心慈立即起身,绕开了狄路身边。 善奇立即跟上。 狄路刚欲起身的举动,坐了下来。 项心慈还没有靠近该靠近的人,反而先看到了明西洛。 明西洛坐在轮椅上,喝着茶,正好也看向城门的方向,便看到了走出来的她,才五六天没见而已,却好像很久了,更何况还隔着君臣有别的身份。 明西洛愣了一下才缓过神来,心中尽量古井无波,率先移开目光当没看见,他何必自取其辱,她是来送人的,以她现今的身份更不会与自己有多余的接触,何必等着她转头,将知道的事,再生生撕开。 项心慈看眼不远处的老妇人,还没有走过来,转身向棚子里的明西洛走去。 延古犹豫了一瞬,若不是明大人刚刚那一眼,他已经上去拦人:这人谁? 明西洛手里的茶杯顿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直接过来,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老妇人:还没有走过来。 项心慈直接坐下来。 延古看眼对面的人又看眼大人。 项心慈提醒他:“去帮我要一个茶杯。”
延古又看眼大人,见大人没有说话个,犹豫了一瞬,转身去拿。 项心慈才开口:“看大夫了吗?”
“……”明西洛一身束腰春衫,坐在轮椅上,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善奇挡住了要过去的延古。 项心慈看着明西洛,他神色看不出任何异样,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觉得我不该问?我也想不问,也不是来安抚你的,在你说出不想结束的时候,你应该就猜到有这一天了,后悔了吗?”
明西洛本无所谓的神色顿时紧绷一瞬。 “委屈的恨不得弄死梁公旭?如果你成家立业了,如果你没有说过那些话,你如果你在我成婚之初,本本分分的做回你的臣子,梁公旭今天怎么打你的,我怎么给你讨回来,因为他那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的行为!”
“……” “但现在你让我怎么做,除了问问你身体怎么样,我甚至没有立场指责他,我一不能质问他,二不能宽慰你。明西洛,你以为我现在看你这样我好受……所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