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华料得果然不错,她前脚才回了将军府,还没来得及跨进廷芳院的门槛儿,就有传旨太监上门。 之前沈月华从外面回来,因为赶着要去见太后,所以换了身衣服就走了。 太夫人只听到说人回来了,忙赶着来了廷芳院,结果沈月华已经进了宫。 太夫人便只好在廷芳院等着,结果人还没等进门儿,圣旨就到了。 祖孙俩一照面,太夫人拉着沈月华的手满眼担忧。 “祖母,没事的。”
沈月华顺势搀扶着祖母的手去了前头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沈长奇作战英勇屡破奇敌,战功赫赫,忠军为国,沈长奇之女沈月华,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清宁郡主,赏良田千亩,赏金千两,钦此!”
当宫里的掌事大太监林德将旨意宣读完之后,将军府内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就连沈月华自己也没有想到,顺庆帝竟然会直接越了祖制给她封了郡主。 在东楚,只有皇室宗亲之女才能有资格被册封郡主。 而沈月华,应是东楚开朝以来的第一人。 她知道,倒也不是因为顺庆帝觉得自己足够优秀,那圣旨上的夸奖跟她半点儿边都不沾。 是因为将军府之前的蒙冤,也是因为阿爹这一次大破北齐不日将凯旋归来。 这里面,当然或多或少也有几分皇家对这一次跟太子退婚对沈月华的补偿。 三个合在一处,封了沈月华这么一个郡主,虽然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清宁郡主,接旨吧。”
林德双手捧着圣旨,笑着看向沈月华。 “臣女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万岁。”
沈月华接了旨,被花云搀扶着站起来之后,林德递给了她另外一样东西。 退婚书。 “清宁郡主,皇上说了,原本用不着这东西,但细细想来,当初那一句结亲是先皇后的懿旨,所以还是要特意书写一番,清宁郡主收好。”
沈月华接了过来交给了花云,对林德客气道:“有劳林公公跑这一趟了。”
林德是顺庆帝身边的老人儿,顺庆帝派了他亲自来宣圣旨,也已经表明了对将军府对她的看重。 这些面子上的东西,他们天家一向做得不错。 送走了林德之后,沈月华松了口气,这才顾得上转头跟祖母说话。 “华姐儿。”
“祖母,”沈月华知道祖母又在担心她了,她笑了笑,挽起了祖母的手往里走:“我们边走边说。”
在从落霞山回来的路上,沈月华就知道了,为了她的名声,大舅舅到底是没有舍得将她做内应端掉匪寇窝子这件事说出去。 当时率先到达的那一批官兵都是大舅舅的亲信,后面又冒出来个萧玉宸,这事儿即使传出去了,也会跟当初上阳知府周昌盛夫妇想得一样,以为她是追逐着太子才去落霞山凑热闹的。 不会有人想到她竟然是提前跑去了匪寇窝里做内应。 虽然沈月华不在乎这些,但既然大舅舅有心维护,她也就接受了这一份好意。 这些没被宣扬出去,在京都的祖母自然不知道。 沈月华当是一件趣事给她说了,结果听得祖母心惊胆战:“你这丫头!平时说你是个有主见的,但你这也太胡来了!”
一想到那种情况,太夫人就气得手抖。 说话间,她们已经回到了静心堂。 沈月华扶着太夫人坐下,柔声道:“祖母,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闻言,太夫人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她抬手掐了一把沈月华,又气又心疼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你一个姑娘家,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平时胡闹也就算了,这种事情也是能开玩笑的!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你去云城!万一你有个好歹来!我可怎么跟你爹交代!”
说到这里,太夫人的眼眶泛红,她不看沈月华直接背过了身去。 见状,沈月华有些后悔跟祖母讲这些了,她原本是不打算瞒着祖母的。 但现在看到祖母被气成这样,还不如不说呢。 “祖母,我知道错了,您就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会了,好不好?我阿爹也快回来了,您就放宽心吧。”
提到这一茬儿,太夫人的神色这才终于稍稍好转了一点儿。 她长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疲惫道:“我就盼着你阿爹回来,不然你越发没个章法了。”
闻言,沈月华噗嗤一笑。 就算阿爹回来了,她也照样这样。 阿爹只会比祖母更纵着她。 不过,这话当着祖母的面儿不好说。 见祖母又犯头疼了,沈月华想到了苏时秋,她站起身来,绕到了太夫人的身后,抬手帮太夫人揉着太阳穴,柔声道:“祖母,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大夫,他医术应该不错,等下让他给你看看。”
她总觉得苏时秋身份不简单,不可能是寻常大夫,所以说到他的身份的时候顿了顿。 话音才落,太夫人身子一僵,原本压下去的怒气又腾的一下子起来了:“你还带了个男人回来?!”
她这口气差点儿没被沈月华气死。 见状,沈月华心一慌,心知祖母关的关注重点错了,她连忙摆手告饶:“祖母您别急,不是您想的那样!他就是个大夫!” 虽然很有可能还有其他身份,但是他会医术是大夫这一点也应该错不了。 见祖母气得要找家法了,沈月华哭笑不得。 她只说了自己去落霞山剿匪一事,就已经让祖母心惊肉跳了,要是再让祖母知道自己可能中了毒才带了苏时秋回来,怕是要担心死。 这件事她暂时不打算告诉谁,等下还得给苏时秋那边通个信儿,别说漏了。 至于这毒,稍后她会让沈青去查。 “祖母,真的,他治头风病可有本事了,您让他看看吧。”
沈月华连连解释。 太夫人虽然生气,但想着沈月华也是为了自己好,而且人家也只是个大夫,是她想多了,这才压下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