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记得要给晓晓治病，只要有点门路我都要去试一试，我有好几年没敢联系娘家了，前段时间我也不知怎么地，突然给娘家打了个电话，当时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妈和我说了你的情况，我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去找你帮忙！”

“可等真正见到你，我又想不起来要找你帮什么忙了。”

楚宁秀默默举手，对云栀说：“那个，林语姐会突然想着给娘家打电话，是我给她的提示。”

经她一提醒，林语就想起来了。　　“对，是秀秀给我打了电话！秀秀问我有多久没给娘家打电话了，说这么久不打电话，我妈说不定想我了，然后我就鬼使神差地给娘家打了个电话。”

“我妈好像问了我最近怎么样，问我和晓晓还好不好，我都说很好，然后就聊到了家里，聊到了云奶奶……的离开和枝枝你的近况。”

林语应该是知道云栀和她奶奶感情很好，提到云奶奶去世的事，她下意识去看云栀的反应。见云栀神色没什么变化，才接着往下说。　　“我本来想联系秀秀，让秀秀帮忙打听你转学去宁城之后的情况，不知怎地又忘了，直到听说秀秀放假回来了，才又想起来。”

“枝枝，我、我好像不太正常。”

何止不太正常。　　云栀没有接她这个话，问她：“村里人为什么会容不下你们？”

林语的表情僵住。　　“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治晓晓的病，但我需要弄清楚前因后果，林语姐，我希望你能如实说。”

看楚宁秀的样子，应该是清楚情况的，云栀想要知道什么其实可以直接问楚宁秀，这样还容易些。但云栀没有这么做，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得让林语亲口说出来。　　林语又开始哭了。　　这次倒不是像刚才那样大哭，无声哭泣。　　“晓晓她爸，那个没良心的！我在家带晓晓照顾他父母，他在外面打工却不好好上班，染上了赌，欠了好多钱。他不敢让家里知道，被人追债上门的时候，居然动起了拐村里孩子的心思。”

“他联合那些人到村里……五六个孩子啊！从晓晓出生他就没有再回过家，连女儿都不认识，自家女儿都给弄上了车……那时候晓晓才两岁啊！这个杀千刀的！”

“要不是我反应快，又有个在派出所工作的同学，这五六个孩子还不知道要被弄到哪里去！追了三天三夜啊，终于把孩子都追了回来，可晓晓在那三天高烧，烧坏了脑子！”

“丧良心啊！亲女儿都拐，女儿发烧了也不管，就这么烧傻了。”

“小孩是追回来了，可我们一家在村里的名声也臭了。小姑子觉得丢人，嫁到外省就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两位老人也给气病了，没多久都去了。他倒好，待在牢里日子过得安生，丢我们孤儿寡母在这里遭人白眼！这就算了，如果晓晓还好好的，熬一熬，日子也能过，可晓晓怎么都治不好，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明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沾上了赌呢？有什么好赌的？欠了账赔了女儿，家没了自己也栽了进去……”　　“有什么好赌的！他还不如死在外面干净！”

这是云栀没想到的。　　她给林语送过亲，是见过林语的丈夫的。那时她虽然年纪小，实力不如现在，但看人的眼力她还是有一些的。　　林语的丈夫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赌这种东西，真的能将一个好好的人毁成这样吗？　　欠债就算了，怎么连拐……孩子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呢？还拐到了自己的老家来，连自己的女儿都……　　见云栀久久没有说话，楚宁秀小声对她说：“其实这种因为赌弄得家破人亡的情况并不少见，别看村里穷，越穷越赌的多了去。只是像林语姐家这种……好人因为赌完全变坏，还运气不好地使坏使到了自家人头上的情况比较少有而已。”

“林语姐也算厉害的，当年就是她最先反应过来，到处去联系熟人，硬生生把孩子给追了回来。除了晓晓因为高烧变成……这样，其他孩子都只是受了点惊吓。”

“其实村里也不全是排斥林语姐和晓晓的人，也有明事理的，像刚才过去那个张家奶奶，她家小宝就是当年被带走的小孩之一，张奶奶就没把这笔账算在林语姐身上，还很可怜林语姐。”

“只是村子这么大，人这么多，总有那么几个不明事理的。”

“我见村里有很多年轻人，他们都没有选择外出去赚钱，而是留在了老家务农，也和这件事有关？”

白染突然问。　　楚宁秀耸耸肩：“显而易见。”

“欠的债都还了吗？”

云栀问林语。　　林语擦干眼泪，抱着女儿，她思路清晰了不少：“和他一起赌的那些也不是什么好人，后来因为这几个孩子，也一并被弄进去了。把他们弄进去后，我就提出了离婚，离婚办得很干净，这笔债就算最后那些人要追，也追不到我们母女头上。”

“我和晓晓的爷爷奶奶都有点存款，不过都用来给晓晓治病了。我离了婚是想直接带着晓晓离开的，两位老人挽留，说他们可以帮忙照顾晓晓，我、我一个人想要给晓晓治病确实很难，他们让我留下，我、我想了很久，还是选择了留下。”

林语苦笑：“哪里想到最先熬不住的是他们。”

“他们不在了，我一个人也熬不了多久，我甚至都没有了一开始想要带着晓晓离开的心力，就带了晓晓去河边……”　　“然后就是我刚才说的，晓晓的情况突然好转了，村里人对我们的态度也慢慢变了，就、就这么过了几年直到现在。”

抱着晓晓，林语望着云栀，苦涩一笑：“其、其实，晓晓的情况根本没有好转，对吧？是我在自欺欺人。”

云栀没回答，直接问：“如果现在将你弄出来的假象打破，晓晓还是那样，村里还是会有人排斥你们，你还会带晓晓去河边吗？”

“不会了。”

她摸摸晓晓的脑袋，又哭又笑，“抱晓晓去河边的时候她才三岁，现在她都七岁了，我哪里还舍得。”

“而且我不是在寻求你的帮忙吗？枝枝，如果你不能帮我，我会带晓晓去找其他人求助，总之不管再难，我也不会再去寻死了。”

“这么离奇的事都经历过，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

云栀说着，看向楚宁秀：“照林语姐的说法，这个魑域至少出现了四年。四年时间，楚宁秀同学为什么到现在才想着引人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