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带着碧桐，进了丹青斋。她们主仆好像是这里的熟客，径直冲着小二走去。到了柜台前，碧桐冷声开口，“小二，宣纸，方墨……”小二点头哈腰，陪着笑，“明小姐稍等，碧桐姑娘莫着急，我这就给您取。”

转身取了宣纸方墨，放在柜台上，“小姐，您要的东西齐了。”

碧桐掏出钱袋，付了银子。她抱起买好的宣纸方墨，正准备拉着明月走，不料想，却被一旁边喝茶边品画的博果尔撞了一下。碧桐手里的宣纸方墨散落了一地，博果尔手里的茶杯也应声而落。茶水湿了方墨，把宣纸晕染了一大片。泼辣直性的碧桐一见，双手叉腰，寒起一张俏脸，“喂，你长眼睛没有？走路也不看一下，非要往人身上撞。这下倒好，白白糟蹋了我们刚刚买的宣纸方墨……”博果尔自知理亏，也不辩解。他尴尬地笑笑，掏出一锭银子递给碧桐，“姑娘莫生气，本……我照价赔赏就是……”本字刚出口，却把后面的贝勒俩字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本就是他博果尔有错，若再抬出贝勒爷的身份，倒显得有些仗势欺人了。碧桐这丫头，一向得理不饶人。她接了银子，依旧不依不饶，“喂，有银子就可以横行啊？有银子，就可以肆意破坏别人的东西啊？”

明月见碧桐无理取闹，不肯罢休，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她吊着一直胳膊，走到碧桐前，冲着博果尔淡然一笑，致歉，“小兄弟，您别跟碧桐一般见识。这丫头一贯刀子嘴豆腐心，不用理她……”转身，看向小二，微笑，“小二哥，能否借画笔一用？”

“当然——”被惊着的小二，这一刻才回过神来。他急忙找了一支画笔，递给明月，“明小姐，您要的画笔……”明月接过画笔，略提起裙摆，蹲在了宣纸前。她略加思索，用画笔蘸了一些渲染开的墨汁，在被污的宣纸上当众作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大一会儿，就聚集了满屋子的人。明月一阵挥毫泼墨，须臾后，一枝傲骨墨梅在宣纸上盛开绽放。略加思索，又在空白之处题了两句诗：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围观的人，鼓掌喝彩。刘老板翘起大拇指，夸赞，“明小姐不亏是才女啊！一会儿工夫，竟变废为宝，把一张污染了的宣纸，变成了一幅墨梅图。尤其是这草书，飘逸灵动犹如行云流水，好，实在是好……”亲眼看明月作画，博果尔一脸难以置信。他望着明月的眸子里，渐渐多了一抹欣赏与爱慕之色。那爱慕之色，越来越浓郁，浓郁到移不开自己的视线。“刘老板，谬赞了！”

明月谦虚地笑一笑，看向博果尔，“小兄弟，碧桐既然收了您的银子，明月也不能让您吃亏。若不嫌弃，这幅墨梅图，请小兄弟笑纳，算是两不相欠……”博果尔闻言，脸显惊喜之色。他使劲儿点点头，拿起了那副墨梅图，爱不释手。碧桐似乎有些不乐意，“小姐的画，值一品大员三个月的俸禄。出这点儿银子，就得了小姐一幅画，你捡了个大便宜……”明月似乎有些生气，难得寒下了俏脸。她瞪了碧桐一眼，训斥，“碧桐，休得放肆……”而后，给刘老板和博果尔礼节性地福了一福，率先出了丹青斋。碧桐见小姐生气，尾随而去，“小姐，小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