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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1060:朕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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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丰盛的膳食,摆满的桌几。苏麻一边布筷摆碗,一边看了眼斜倚在软塌边的布木布泰,眼眸里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怜悯之色,“太后,该用晚膳了……”布木布泰懒洋洋地挥挥手,有气无力地吩咐,“哀家没胃口,撤了吧!”

苏麻似有为难之色,走近布木布泰,低声劝,“太后,您都两天没正经用膳了,好歹也吃一口。大病初愈没几天,身子骨禁不住这么折腾……”布木布泰叹息一声,摇摇头,“福临不传膳,哀家怎么吃得下?苏麻,你没做过额娘,不知道当额娘的心思。他可以不顾及哀家的感受,哀家这当额娘的,却不能不心疼他……”“以奴婢看,这件事儿太后没错,皇上也没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没有对错之分。太后既心疼皇上,那就去乾清宫看看。把话说开,心里的疙瘩自然也就没了……”见布木布泰不说话,继续劝,“苏麻是没做过额娘,却亲眼目睹太后是怎么当额娘的。从皇上呱呱坠地那天起,太后所有心思,都在皇上身上。太后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是为了皇上好……”苏麻的话语,让布木布泰心里酸酸的。她苦笑了一下,再次喟叹,“这道理你苏麻懂,可皇上却不懂。他哪里知道,哀家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爱新觉罗*福临?这会子,指不定皇上心里怎么恨哀家呢。要不然,也不会脱下龙袍甩手走人,不会用绝食的法子,故意伤哀家的心……”正说话间,素心走进了正殿。她福了一福,回禀,“太后,御前的小吴子来了,说是有事儿回禀……”布木布泰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素心出了正殿,须臾,把舔腚吴领了进来。舔腚吴跪下,给布木布泰请安,“奴才小吴子,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吉祥。”

“起来吧!”

布木布泰心里挂念福临,表面上却云淡风轻,“小吴子,来慈宁宫,可是有事儿?”

舔腚吴起身,回禀,“回太后的话,皇上把自己锁在西暖阁里,不上朝,不传膳。这都两天两夜了,皇上不出来,奴才们也进不去。怎么喊,皇上也不应声,奴才担心……”话说了一半,舔腚吴打住了。那些犯忌讳的话,他虽没说,孝庄太后与苏麻可全都听明白了。苏麻本就担心这母子俩一直拧着,谁也不肯退一步。如今见情况越发糟糕,情急之下,跪在了布木布泰脚下,拽着她的衣角,苦苦哀求,“太后,去慈宁宫看看吧。奴才们叫不开门,太后可以下旨把门砸开。若皇上真出什么事儿,后悔就晚了……”布木布泰搀起苏麻,苦笑,“苏麻,哀家知道你心疼福临。可这件事,不是哀家去一趟乾清宫,它就能善了的……”苏麻心里着急,不由得红了眼圈,“太后,苏麻求你了……”布木布泰叹息一声,点点头。舔腚吴一见,急忙扯着嗓子传禀,“太后起驾——”&&&&&&乾清宫。布木布泰轿撵到乾清门外时,舔腚吴再次传禀,“太后驾到——”吴良辅闻言,急忙从廊檐下跑过来,跪下请罪,“奴才该死,奴才没照顾好皇上,请太后赐罪……”布木布泰挥挥手,示意吴良辅起来,“这事儿与你无干,起来吧。”

吴良辅叩头谢恩,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布木布泰看了一眼西暖阁,询问,“皇上还不肯开门?”

吴良辅哭丧着一张脸,喜庆之色全无,“奴才在门外喊了两三天,屋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哀家去看看!”

布木布泰在苏麻的搀扶下,强打精神儿走向西暖阁。到了门口,示意苏麻叫门。苏麻点点头,对着西暖阁,“皇上,太后来了,开门!”

西暖阁里,依然无声无息。布木布泰见状,秀眉微蹙,“福临,哀家在门外站着呢。若再不开门,哀家就叫人把西暖阁的门砸了……”西暖阁里,依旧悄无人声。布木布泰心里有些儿慌了,她伏在窗户处看了一眼,见福临躺在炕上一动不动,那种恐慌和不安更加浓郁,吩咐,“来人,把门砸开……”几个侍卫上来,把门砸开了。布木布泰慌忙冲进了西暖阁,见福临好端端地躺在炕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里的恐慌与担心散了,怒火却聚拢起来。她怒气冲冲地抢过吴良辅手中的拂尘,朝着福临臀部一阵猛抽。边抽,边哭着,“福临,你想气死哀家不是?难道说,在你心里,额娘还没那个低贱汉女重要?”

苏麻上前,抢下布木布泰手里的拂尘。躺在炕上的福临,眼里的那一抹恨意更浓。他蓦地坐起身,指着门口,黑脸沉声,“朕不想看见你,出去……”布木布泰的心,好似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想要抽搐。痛疼至极的她,望着暖炕上那张变得越来越陌生的脸,“福临,你死了这条心吧。实话告诉你,哀家已经把那低贱汉女赐给博果尔了。从今天起,她就是你的弟媳妇。你不是崇尚汉文化吗?你不是尊崇孔孟之道吗?只要你不怕背上乱伦的千古骂名,你大可以让那贱婢进宫,让博果尔恨你……”福临睁大了眼睛,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多日的抗争,换来这样一个结果。这个一贯会算计的女人,为了让他死心,居然把明月赐给了十一贝勒,他最疼爱的弟弟博果尔。痛苦如同悄悄降临的夜幕一般,把福临越包越紧。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声嘶力竭地,“朕恨你!朕永远都恨你!出去,你给朕出去!朕再也不想看见你!!”

福临那厌恶的表情,那决绝的话语,让孝庄太后一阵窒息。她感觉胸闷气短,两腿发软。眼前一黑,身子摇摇下坠瘫倒在苏麻的怀里。苏麻一边给布木布泰掐人中,一边焦急地吩咐,“传太医!”

吴良辅见太后晕倒,给舔腚吴递了一个眼色,“小吴子,即刻去传徐太医……”福临见布木布泰昏了过去,满心恨意瞬间被担忧所取代。他光着脚跳下炕,与吴良辅一起把布木布泰抬上了炕。望着炕上那个昏迷的女人,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说不恨了,那绝对是虚妄之语。说恨,这一刻,恨的成分似乎没有担忧多。布木布泰既是毁了他福临幸福人生的恶魔,却也是对他恩重如山的额娘。他对她既有孺慕之情,又有憎恨之心。布木布泰气昏了过去,也让福临纠结矛盾。他真的不知道,是该继续恨,还是该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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