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土城的护城河边,“让他进去,此人有要事告诉君上。”
宫欢城对看守的士兵解释,那些人退到两侧。冷硕掀开帐篷的帘幕,轻手轻脚地进去。颜卿朝内侧躺着,正是午休时间。他小声嘟囔着:“睡觉还是老样子,连被子都不盖。”
慢慢靠近她,拿起旁边的棉被,悄悄放到她的身上。“依然喜欢多管闲事,你就不能让孤安稳休息吗?”
颜卿翻身起来,把冷硕摁倒在床铺上,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了他。冷硕求饶道:“君上,我错了。我是怕您着凉,是真的。再不放开,我的手臂要废了。”
颜卿靠近他的脖子,戏虐说:“不好意思,孤还以为你是刺客呢。就你这小身板,遇到高手,只会逃之夭夭吧。差点忘了,你不会武功。”
她拿开手,站立到旁边。看到他狼狈的模样,觉得很有趣。和君上在一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呢?冷硕可怜兮兮地说:“呵呵,没错,我胆子小。君上,您毕竟是九五之尊,一人可敌千军万马。”
一说完,他就坐到床铺边,心疼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下手不分轻重,国君不改残暴的本性。“小硕子,你这拍马溜须的功夫实在太好,那就在宫里待下去。孤不介意多养一个闲人,你说呢?”
冷硕发呆,是来道别的,为何无法开口呢?一看到这张脸,就舍不得离开。“不用了。皇宫太冷,我可不想被困在那里,孤独终老。”
他不停地摆手,心里万般难受。颜卿挨近冷硕坐下,搂住他的肩膀,侧过头来。“孤陪着你,还会寂寞吗?留下来,孤明年的生辰还要你张罗呢。”
脱口而出的话以及那温柔的眼神,冷硕动摇的心一下子被击中。他望着她的眼睛,舌头冻结。果然还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一言一语都在影响着自己。“孤是开玩笑的。冷硕,你应该去找那个人,青梅竹马可比孤重要多了。不久后,你就要离开了吧。”
颜卿轻拍他的肩膀。她往右边挪一点,向前注目,眼里透着些许失落。冷硕从侧面抱住颜卿,“我,嗯,要去找那个人。君上,您要照顾好自己。战场危机四伏,要时刻警惕,我会为您祈祷的。”
颜卿没有发怒,反而紧闭双目,几滴泪水润湿她的手背。她感受到了,冷硕在流泪吗?是冰冷透明的液体。“用得着这么煽情吗?朋友分离很正常,以后还会相见的。”
她睁开眼晴,颇为无奈。冷硕缓慢地推开她,“我只在你一个人的面前流泪。因为君上对我而言,是很特别的朋友。”
不顾脸上的泪痕,哪怕此时的自己糟透了,也想让她记住这一刻。抬起手,颜卿用衣袖擦去他脸上残余的泪水。“冷硕对孤而言,也很与众不同。你走吧,孤愿意给你自由。”
望着他伤心的面孔,心烦意乱。这个家伙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在人前哭。颜卿搞不懂现在的自己,为什么要去哄着他呢?要是在过去,早就一脚踢向他的脸。他沉吟了一番,低头说:“冰棺里的人已经救活,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这是他给你的信。君上,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的。有您在的地方,就隐藏着无法预知的危险,我很胆小的。”
从怀中掏出信来,递到颜卿的手中。“我走了。”
冷硕跑出帐篷。“你走得如此急,就不能再陪我吃顿饭吗?”
颜卿傻傻地念出口。她愣着不动,醒悟过来:强行挽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宫欢城盯着冷硕匆匆离开的背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一切发展得很顺利。他认为如此一来,颜卿和那个人就不会再有瓜葛,时间久了也便淡了。林萧从远处走来,“宫使节,你终于回来啦。太好了,这下子就可以强行渡河,攻打城池了。”
他激动地握住宫欢城的胳膊。“那是君上的决定吗?欢城觉得大为不妥,将军也赞同吗?”
宫欢城深深地担忧。“正是我提出的主张。在这里等待多天,无济于事,不如主动出击。宫使节,你难道有其他的办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林萧谦逊地问他。颜卿看来是到了极致,仍然没有对策。宫欢城回答:“欢城职位低下,尚无办法。将军有几分胜算的把握呢?损兵折将是君上最不想得到的结果。”
林萧暗自骂道:好你个臭小子,明显是在质疑我。我行军打仗这么久,战功累累,岂容你来冷嘲热讽。“作战的事情,宫使节不必参与。你留在君上左右,担任保护国君的职责就行了。”
他语气傲慢,不把交谈的人放在眼里。“欢城明白,以后不再过问。”
宫欢城忍住不满。斯南国的街道上,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贺兰曦吃力地问:“公主,成亲的东西而已,为什么要亲自到这里来买呢?”
他扛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走路很费劲。金铃停步,回头说:“我想和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一样,皇室婚礼很单调的。人生大事,我要亲自出马。成亲之前,你陪我来购买东西,也算很美满的回忆。”
光付钱,不拎一点儿东西,公主殿下未免太轻松。贺兰曦感不到丝毫的美满,累得要命,喘不过气。贺兰曦苦笑,“你开心就好。可是,明天就要成亲,还有好多东西要买。那个嘛,不会就我一个人把这些东西带回皇宫吧。”
“亲力亲为才对啊。贺兰曦,你还嫌累吗?那就不要成亲了,你去找你的皇兄,而我就嫁给赫连律。”
凶巴巴的样子,性格还是没变。成亲后,她也很难有转变。为了挽回局面,贺兰曦只好认怂。他笑嘻嘻地反驳:“不,我怎么会累?你接着逛街,我就做你的随从,一辈子唯你是从。”
男女平等?在二人世界里,似乎不容易找到平衡点。偶尔退让几步,海阔天空就是和谐的完胜结局。忍让何尝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呢?“我来拿一点,到前面的茶馆休息片刻。”
她把贺兰曦背上最大的包裹拿走,走起路来有点摇晃。顿时轻松了许多,贺兰曦跑步跟上去。“不用了,让我来背着。”
金铃横眉相向,带着颤音说:“你不是刚说好要听话的吗?”
看着执拗的她,总是自称城府很深,却也有单纯细腻的一面。贺兰曦静静地在她身后走着,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