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悄然而至,炎热的夏季褪去了高温,带来了截然不同的凉爽和微风。几十平方米的土院子里,拜放了三张大桌子,这是张家的小规模聚餐,到场的几乎都是今天白天来的亲戚。桌子是那种松木桌子,是用旁边山上的木材打造而成的,而这是有张贤出手打的,他是附近小有名气的木匠,淡淡的棕色花纹看上去淡雅而宁静,整个松木桌子都没有使用钉子,而是使用了古老的榫卯结构。三张桌子上都是十个菜,代表了十全十美,肉菜有土鸡,鲤鱼汤等等,素菜有四喜丸子凉菜之类的,可能颜色上不是很好看,但是在村子里的味道数一 数二,这都是七大姑八大姨做的自己拿手菜。“我孙儿大名叫张行,小名就叫天天叭,这个好记,大家伙觉得如何。”
张天麟此时已经喝了不少纯正的高粱酒,比古铜色深一点的脸庞上带着特有的酒晕,满嘴酒味的面对着和他关系比较好的亲戚说着。“大哥,小名还是起的贱一点比较好,毕竟都说贱名好养活,这天天这小名一听就太高了。”
张家老三张雯带着不同意见的说着,他和张天麟不是亲兄弟但也是关系很好的亲戚,平时也多有联系。张贤吃了一口油焖大虾,鲜香滑嫩,随后赞成的说着:“我觉得也是这么个理,不如就叫七仔,你这孙儿现在出生,正好排在第七,而他前面按照族谱还有总共六位不同的哥或者姐。”
张天麟听了不同的想法,宽大的手掌摸索了一下下巴,说着:“老幺,这是你的孩子,你说说你的想法。”
张海这个时候坐在侧边,坐的是小一辈的桌子,听到了张天麟的话说着:“爸 我觉得二叔和三叔说的在理,名字最好接地气一点,我觉得七仔就不错的。”
与此同时,邢慧正在屋子里看着自己的亲儿子,满眼慈爱的看着那个不老实的胖小子胡乱的动着,火炕的旁边则有一个新的木桌子,那是前两天张天麟拜托张贤打造的,不是松木是红木的,上面还有一层木质油层,看着喜庆着咧。一碗冒着热气的鱼汤正放在上面,奶白色的鱼汤散发着浓浓的香气,上面还撒着一点点的香菜,这是用小鲫鱼熬的,十几条小鱼最后只剩下这么一碗鱼汤,去肉去骨,只喝汤,这是自古流传的方法,养气血。“我的乖儿子,看着你真的是很开心很惶恐,开心是你终于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并且健康充满了活力,惶恐是你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并没有多少经验,但我会竭尽全力的爱你的,并会陪伴你长大的。”
邢慧看着张行浅浅的说着,随后敲了一下旁边的铃铛,她是顺产现在没有恢复多少元气,多数事情还得靠人照顾着,这个铃铛就是为这个准备得。“叮铃铃。”
张海听到声音匆忙的吃完了碗底的白米饭,跑到了屋子里,坐着吃饭的亲戚们看到这一幕聊了起来,知道铃铛响就是邢慧有事找他,看他这样子他们夫妻还是很恩爱的。张天麟和张贤哥几个还在吃着饭喝着白酒,纯正的高粱酒入口就有一股股的辛辣感觉,伴随着粮食香味,直接顺着划入了胃部,一口白酒一口菜,吃的也还是舒坦得劲。亲戚聚会谁都是知根知底,吃饭也就没有太多的讲究,吃饱喝好就是最大的追求和想法了。晚上九点钟,小型的宴席已接近了尾声,多数的亲戚都已经喝的醉醺醺得了,但是大家住的也都不是很远,都在附近。张天麟这时候已经喝的头昏脑胀,脸色涨红,站起身来说着:“大家伙也都吃的差不多了,也不早了各回各家叭,以后再聚。”
张贤张雯都是应了一声,别的亲戚见状也是晃晃悠悠的起来,边打着酒嗝三五成群的向着门外走去,那个时候路灯很少,多数都是电灯,昏黄色的灯光摇曳着,路是熟到那种闭着眼睛都不带走错的。这个时候邢慧和张海已经休息了一会了,张行也是很安静的呼呼大睡着,没有闹腾,在小被子里蜷缩在一起,不是的发出点呼吸声。时光一晃,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过去啦,张行也已经长高了不少,但是还是不会走路,但是却又一个专属的技能,就是捎着走,躺着小腿往前一蹬,就可以向头朝的方挪移不少,而且这样他还不止疲惫,每天玩的可开心了。小家伙从小喝的是母乳,邢慧的母乳不用催就挺多的,也不咬也不扯,吃饱了就乖乖的离开,然后卷着小黑子蜷缩在火炕的那个角落 ,开始呼呼大睡,很少闹,除非是饿急了,别的时候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今天是三舅家孩子结婚的日子,诺大的砖瓦房只剩下邢慧和奶奶崔娟,也就是张天麟的妻子,崔娟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很少出门参加各种宴席,由于是族长的妻子,不是照顾这个生病的亲戚生病,就是照顾那个生了孩子的亲戚。如今自己的亲孙子生下来了,那更是忙前忙后,精心照顾着这两个母女,邢慧这时候已经看不出生孩子的样子了,精气神养的光彩照人,本就二十多岁正值大好青春,但也会开始忙去了农活。“娘,今天七仔安静着咧,也不知道小小年纪搁那想啥呢,从小就是刚学会了爬就在墙脚呆着。”
邢慧手里正在上下翻飞的织着小衣服,感慨的说着。崔娟这时候正在洗地里种的青菜,准备着早饭,“是呀,我这乖孙可太乖了,不闹也不烦人,就是吃得多,出生就九斤,可别别家孩子重了不少。”
“文静点也好,以后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着。”
邢慧憧憬张行的未来说着,她正在给自己的亲儿子做一件新的小衣服,天天在炕上摸爬滚打的,一两个月就磨损的穿不了了。“燕子是个大学生的文凭,也不知道七仔以后是个什么学习成绩,在咱村里,高中文化都够够的了,但要是想出人头地还是得是大学生。”
崔娟这时候洗完了菜,拿着郁郁葱葱的小白菜和葱还有土豆向屋里走着,边说道。“有提我的文化呢呀,那北京大学太远太远了,还不如去旁边的黑龙江大学呢,离得近学费也低。”
这时候一个打扮时髦,一头显眼金黄色的大波浪,身穿黑色牛仔裤 ,上面搭配一个黑色的亮闪晶片的体桖,声音调侃的说着,她正站在门外呢。邢慧抬起来了头,看着远近闻名的时尚儿,没好气的说着:“一个是皇城根下的,一个是边陲重地的,那差的可不是学费问题,而且咱家现在也不差钱不是。”
张燕这时候已经走进了院子里,向着房间走去,:“不想去离家太远了 ,我的家在这,我的小家也在这,都是大学生就算有差别差别能有多大,我可得去看看我的大侄,好几天没看可给我想坏了。”
“吱呀~”张燕走到门前,对着有些破旧的灰色木门一推,木门应声而开,而屋里的场景则给他吓了一大跳,只见小张行头朝着地正在往下滑落,本来保暖的带花小被子啥时候成了束缚。张燕顾不得呼叫,一个箭步蒙的冲上去,想在最后关头接住大胖小子,奈何人力有劲时,还是晚了一步。“咚~哇啊啊啊~”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凄厉的惨叫声,这时候的张行脑袋疼痛无比。“妈妈妈妈,慧慧快进屋,出事了,出大事了,七仔这不老实的从炕上掉下去了。”
张燕连忙伸出手抱起了掉在地上的张行,焦急的大声喊道。正在厨房做菜的崔娟和在院子里织衣服的邢慧几乎同时的放下手中的伙计,两部并做一步的赶去屋子里。张燕用手摸了一下张行的后脑勺,发现有一块非常明显的鼓包,而且这时候的张行已经尖叫声减少,并且带有明显的窒息感觉,裹在小被子里的身躯挣扎也在不短的减少着,还小的他并不知道这是生命的流逝。邢慧和崔娟这时候已经来到了张燕的跟前,异口同声的说道:“七仔这书掉在地上了吗,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张燕这时候已经被我的症状吓得六神无主,带着哭腔的说着:“我刚进屋就发现这小子正在往地上掉,现在他有生命危险,这孩子脑袋砸地面上太瓷实了,呼吸什么的都在减弱。”
这话一出给邢慧和崔娟吓得够呛,尤其是刚当人母的邢慧,几乎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而崔娟而还有几分冷静,毕竟活的时间长,见的也多。“快快,去哪个村医哪里,也不知道他在没在家,抱着孩子快点去,没在家那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事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崔娟强压着心头上的悸动和不安,声音清晰的吩咐说道。邢慧听完赶紧扶起了张燕,拉着她就准备向村医家的方向跑去,对对,找村医还有希望。“福生无量天尊,两位且慢,怀中孩子脸色透着青黑色,应该是脑袋早到撞击或者坠落伤害,你们行色匆匆必然是去找医生,但要是你们二位信得过我,不如让我来给看看,老道也行医十几年,云游至此路过此山庄,也是和这孩子有缘。”
带着淡雅和自信的声音响起。邢慧和张燕步履匆匆,压根没看到门前不远处有一穿着破破烂烂的道服,灰白色的头发也没有成道士结,而是不伦不类的散着,右手拿着一枚乌黑发亮的铜钱向上对着太阳,左手则是一个古铜色的精致小罗盘。向下藏于身后,虽然装扮不起眼,但是身上并没有异味还带着淡淡的香气。这时候二人才看到跟前有个附近十里八村都很少的道士打扮,有些不知所措,她们平时也没有接触过道士这个行业,但是他说的句句在理,仿佛就在事情发生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