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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然溟坐在丹心阁内时时闻见药香,心内莫名宁静下来。左手握住药茶茶蛊抿一口,缺了小手指的右手不自然的握紧。
他这几个月修为毫无存进,所有的时间除了炼器,就是想办法拿到契书。经他的打听,才知道若愚峰花慎道人的药童可以得到的竟如此之多,他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以他的修为想要接什么任务是不可能的,思来想去,他只好找到一条唯一的办法——当陪打。 化血岭中多的是人嗜血好斗的,这类人又恶名远扬,斗盘又不许杀人夺财,顶多重伤,少有人愿意上斗盘和他们斗。沈然溟自愿当沙包,小心翼翼被打了几个月,只没了一根右手小手指还算好的。只是现在他的右手只剩下三根手指,他必须要练左手加以辅助。 沈然溟如此虐待自己,自然不只是要一张普通的契书,还有他费尽心思借到的特殊的笔墨。这笔名叫通明,以古兽镜明虎的须毛为尖,落笔自会分明真话谎话;墨是开石新采的两靥生笑墨,此墨分为两面,一面是笑墨,写下的字句都会刻入魂魄,不得违背,一旦违背立即大笑而死。另一面则是美人墨,被画下的人立即慵懒昏昏睡去,直到七天过去才能醒来。端的是妙用颇多。 这墨开石千斤,难得一沾。沈然溟用命来换,也不过能写区区一二短句。这就够了。他已经将契书做上手脚,书面写上已是无效,只有用两靥生笑墨写下才能作效。这种东西凭他的见闻当然是不会知晓的,全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个同门师兄一齐拼凑出来。他只盼着让骆璇仪中招,却没料到骆璇仪如同书虫一般把花慎道人的藏书看了七八成,剩下的也都粗略有个印象,见识面何其广。 骆璇仪刚一步入会客厅便从燃烧的草药中敏锐分辨出一种奇异的味道,骆璇仪虽然不能立即分辨这究竟是什么发出的,却立刻不动声色的封住了浑身毛孔才举步往里走去,目光仔细看过每一处角落,终于落到沈然溟总是含着微笑的面孔上。 沈然溟沉住气,先将此次前来要做的正事交代清楚,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他取出一卷竹简,递给骆璇仪:“这是前段时间你托飞燕阁要的东西。”他对着卷竹简的内容十分好奇,司空千给他时没说什么,只是面色中透着万分的咬牙切齿,给了他后马上去飞燕阁了。竹简又用秘书封印好了,一旦解开就无法恢复原样,他只好原封不动带给骆璇仪。
拿到锁魂咒,骆璇仪大喜,但是面上仍旧没什么波动。这一点她倒是和沈然溟很像。她也不说这是什么,只是淡然的把竹简收入储物袋,手指在袖子中捏了捏,才抑制住打开看看的冲动。 倒是挺会装的。沈然溟暗中嘀咕几句,终于要进入正题。 “契书我带来了,还有笔墨,也一并用我的吧。”沈然溟故意先随手一丢般将毛笔墨砚扔到桌面上,再小心翼翼掏出仔细卷好的契书,用指头轻轻点着一端慢慢打开,目光中透着万分的珍惜。
骆璇仪的确被他的动作所吸引,心里冷笑几声。她的眼睛轻而易举就看出契书被动了手脚。本来拥有约束力的契书是经过宗门特殊处理,灵力充盈,但是这张契书的灵力分布却不均匀,明显是破坏了咒法留下的残痕。这种小手段一般只会在宗门内筑基期还未有大见识的弟子才会用,稍微有一些手段阅历的轻易就能识破。没想到沈然溟准备了那么久,就准备了这种拙劣的手段? 骆璇仪差点就要放松警惕,但是很快她又想到那股异香。随着沈然溟低头研墨,周围灵气中包含的杂质越多。骆璇仪看着沈然溟推过来的笔墨,疑心大起。 “你倒是准备的周全,只是你不放心用我的东西,我又怎么能放心你的?”骆璇仪有意先避开了她怀疑的墨砚,而是拿起毛笔把玩,这一把玩立刻发现这笔的不凡。她面上八风不动,实际上恨不得把这笔当场切碎。在她严密的观察下,毛笔之中那根散发着氤氲灵气的镜明虎须毛轻而易举被找出来。
若是沈然溟又能力找到炼器大师练就的真正的通明笔骆璇仪绝不可能发觉有任何异常,但是这只笔却是被不知是谁打断后又以堪称简陋的手法重新炼制的,整支笔到处都是破绽。镜明虎的须毛这样奇异的材料,在花慎道人用来炼制琉璃镜时曾试验过,可惜材料不够大众被他舍弃了,这镜明虎须毛的外观和功效自然已经被记录在案,骆璇仪又怎么认不出?只要稍微一想,骆璇仪就知道他要拿这支笔做什么。 但是还不够。若是他害怕自己说假话,就算说的是假话被他发觉了,他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肯定还有什么后手,这后手就在这墨水之中。就算想不到这究竟是什么墨水让沈然溟这样有信心,骆璇仪只要避开用这墨水就好。 “你能得到的东西多了去了,其中不乏奇珍异宝,但是我却不同。一样宗门里多的是的契书,我却要花大力气得到,自然不可能用什么异宝做手脚。”沈然溟故作愤愤,但是骆璇仪听了直想笑。其实你能做到的还真的挺多的,她忍住了想吐槽的欲望,放开毛笔在桌面上一推,干脆陪他做戏。
骆璇仪虽然仍旧面上平稳,但是她眼神中不免透出几分得意:“也是。行吧,契书和笔就用你的,但是我才不用这种普通的墨水。”她伸手招来机关傀儡吩咐几句,机关傀儡立刻把方立带上来。
“你去库里找找还有没有师傅文帖上那种鎏金墨,麻烦拿一件来。”方立果然就如骆璇仪想象的那般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立刻就去库房,很快拿来了鎏金墨又下去了,并不像陈容那样总是猜测。沈然溟有些不甘又警惕,问道:“这墨是?”
骆璇仪笑道:“你我都各自担心对方做手脚,但是这可是宗门内长老才能用得起的鎏金墨,用来象征文帖的重要性,其是外力绝对无法干涉的,也就不存在动手脚的嫌疑。就用这个拟定吧。”
言语中多是炫耀之意。
沈然溟没有想到骆璇仪竟然会用鎏金墨来代替他的墨水,他还想再补救一下,骆璇仪已经一脸嫌弃的把盛着两靥生笑墨的墨砚端起一泼,他的眉毛跳了跳,手上青筋立刻暴起,可最后还是忍耐下来,看着骆璇仪嫌弃的把墨砚往他怀里一抛,自己用方立顺带拿来的墨砚开始磨起墨。 沈然溟磨了磨牙,笑得更加温和。 契书的内容不需要过多讨论,这么长的时日里双方早就打好了腹稿,很快达成共识。骆璇仪提笔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