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子不但吓着了郭妈妈,连林诗韵也心生畏惧,不明白自家的娘亲是怎么回事。“娘!”
她重重的喊了一声。李玉莲抬头见自家女儿一脸的哀求,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她这才有些清醒过来。林诗韵怕她再说出难听的话,转身对郭妈妈赔笑道:“还望妈妈海涵,我娘亲病了后就一直昏昏沉沉分不清人事,大夫也说了要我娘亲静养!”
她说完讪讪地笑了,也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些牵强了,不管如何,她都必须消除郭妈妈心中的不快。郭妈妈依然平静无波地说道:“奴婢不敢置喙主子们,还望大夫人把公中库房的钥匙拿出来,老夫人说了,大年时的年祭还需大夫人主持,再说,老夫人年岁已高,姑娘们年纪又小,还望大夫人早些养好身子。”
林诗韵仔细地分析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突然抬起头笑道:“有劳郭妈妈了,今儿因着帮我娘示下,到是迟了去给祖母请安,待我服侍娘亲吃过药歇下后,便去慈安堂见祖母。”
郭妈妈点点头,只是一直未起身。林诗韵心下无奈,朝一旁伺候的王妈妈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把钥匙取来。王妈妈是个极有眼色的,去开了小柜很快把钥匙取来交给了郭妈妈。郭妈妈得了钥匙想了下又道:“老夫人年事已高本不欲操这心,只是月余前便说了让大夫人带着四位姑娘管家,不曾想大夫人不是在忙着管家之事,就是身子骨不舒坦,老夫人也是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即然奴婢把话带到了,也该去给老夫人回话了。”
林诗韵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说自家娘亲阴奉阳违惹得林老夫人不痛快了。“彩玉,送郭妈妈!”
待郭妈妈走后,王妈妈沏了杯温茶给李玉莲吃了,这才问道:“姑娘,为何要把钥匙给郭妈妈?”
林诗韵冷冷地回道:“锁,向来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真要是闹得那位撕破了脸,我们便是拿着钥匙又如何,到时换一把锁,我们手中的钥匙便成了废铜。”
王妈妈也是老人精,她又怎不知林老夫人是府里最大的长辈之一,说道:“姑娘所虑很对,那位若说要换锁,怕是可以叫人直接砸了锁重新换上一把,又何必兜这么大个圈子,夫人,您还是先放宽了心养着身子吧。”
李玉莲歪在床上,咬着牙强忍头痛,低声道:“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真是欺人太甚了!”
林诗韵不高兴地说道:“娘,先前做甚对郭妈妈大呼小叫,您到是骂得痛快了,可是没瞧见郭妈妈那张面沉如水的老脸,还指不定等下子怎么编排我们这一房呢。”
李玉莲心里堵得很,自从在冠军侯府开始,这一个多月她就一直走霉运,遂开口道:“我记得那日在寒山寺求了平安符,快些拿来给我戴上。”
“娘!”
林诗韵不满地喊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光惦记着那符。李玉莲先前是真被气胡涂了,这会子清醒过来,便靠在床前发呆,半晌后方才道:“真是奇怪了!”
“哼,我瞧着除了林诗画那贱丫头,还有隔壁那两贱种在里头坏事。”
林诗韵不过是随便嚷嚷一句。李玉莲眯着眼斜靠在软枕上,徐徐开口道:“到是我着相了,也怪我心气儿太傲了。”
“夫人能想明白真是太好了,切莫再钻牛角尖让旁人占了便宜去。”
王妈妈不是没劝过她,只是李玉莲自懂事到现在哪里有受过这般多的气,当局者迷,她是一时没想开。李玉莲想清楚后,这才道:“罢了,即然老不死的说了让你跟着管家,你便帮娘多看顾着些,莫要叫那几位摸清了府里的底细,到底是姑娘家,将来要出门子的,娘可是得要好生给你攒多些才行。”
“夫人,缎儿去打听消息后回来了。”
外头的小丫头打起帘子,请了缎儿进了屋。林诗韵这才发现一开始缎儿就悄悄出去了。“娘,你先前就打发她出去了?”
李玉莲淡淡地说道:“是啊,郭妈妈鲜少离开那老家伙的身边,而她即然能亲自来,想必事情已超出我们的预知,我便是再气,也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好过做那糊涂蛋。”
很快缎儿便把慈安堂发生的事给交待了个一清二楚。林诗韵头皮一紧,顿时有种饿狼环伺的阴寒感。“娘,咱们要不要先发制人?”
“不行,那老家伙虽然耳根子软了点,但是绝对不会容忍娘对林家子嗣下手,这是她的底线。”
李玉莲很清楚这一点,任谁都不会愿意下一代遭家中人的暗算。“你莫要忘了,那次赶人出府,可是你祖父派人拦住了你打发去的人。”
这也是李玉莲多次想找机会在府外解决林诗语两姐妹。林诗韵眉头轻皱:“可是林诗音一向管帐很利害,娘,女儿担心……”“不过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小丫头,能看出帐面有什么问题,只要明面上抓不了我们的错处,暗中动手脚便是,再说了,你外祖母托人送来消息,你小姨册封为妃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只等过年时再宣布旨意了。”
李玉莲也觉得今儿太鲁莽了,不由得把这事怪到了林诗语两姐妹身上。“对了,你那蔡姑姑也该敲打敲打了,怎么能输给别的姑姑,枉你外祖母花了不少心思,这才从王府弄了她出来,又暗中把她送到你身边,你可得好好学习,教养姑姑即是为了教养你,当问则问,不懂则请教。”
“是,娘亲,女儿谨记在心,只是女儿也同样咽不下一口气,凭什么那蠢丫头就会耍这些手段,女儿定要胜过她才是,林府的嫡女永远就只该是我一个,而不是旁人。”
林诗韵骄傲的抬气头,心里很矛盾,即痛恨林诗语两姐妹的手段见长,又得意只要踩死两人,她就是高高在上的林府嫡女,而那两个不过是泥泞里的下贱种子。林诗语觉得鼻子痒痒,伸手揉了揉,眼见时辰不早了,才看到了郭妈妈姗姗来迟,用心一瞧,乐了,见她的一双手不似平素那般轻轻放在腹前表现得恭敬有礼,而是两手垫在一起紧紧的按着,右手大拇指把左手拇指处的虎口按得一片苍白,显然她正处于盛怒中。“老夫人,钥匙取回来了。”
林老夫人与郭妈妈自幼一块儿长大,她是什么性子一清二楚,便道:“怎地了?”
“无事,只是大夫人在病中有些昏沉,没听清楚奴婢的话。”
郭妈妈四两拔千金,她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过是全仰仗了林老夫人这才得了些体面。“哼!”
林老夫人冷冷一笑,又道:“今儿你们大家都散了吧,明日辰时来我院子里理事,若有不懂的地方,只管打发人来问我。”
林诗语心中得瑟了,显然李玉莲在屋里做了些叫她不痛快的事。她带着林诗音回了自己的梨花苑,又差了香菜去打听是怎地回事,这才又叫了香果开了钱匣子赏了温姑姑。又道:“两位姑姑不知可还有亲人?眼下快要过年了,若有亲人在京城里,我可安排一二,到时让两位姑姑回家过个舒坦年。”
“姑娘!”
赵姑姑眼里有了一丝喜意。果然,光听赵姑姑一人的教导还是不够好,林诗语略一沉吟,又道:“姑姑也真是的,想回家看看家人只管同我说就是了,也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又加上爹娘如今都不在身边,到是忽略了这一点。”
“姐姐,不若咱们每月给两位姑姑放两日假,好让她俩能时常回家看看。”
林诗音真的很聪明,见到温姑姑也有些意动,转念之间便想到了林诗韵当初是如何与蔡姑姑交好的。林诗语暗中朝她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地说道:“还是音儿想得周到。”
心中再次感叹,是不是她娘老子偏心了,为毛一胞生出来的两人,智商会差这么远呢?赵姑姑哪里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忙道:“实乃前几日家中托了小侄子来送信,说是奴婢的母亲前儿晚上起夜受了冻,身子有些不大好,便让奴婢抽个空闲回去一趟,只是姑娘还小,如今跟前也离不得人,所以……”“你家中有事便该早说,是想你能安心教导我,若你时常担忧家中,必不会尽心尽责。”
林诗语淡淡的回道。赵姑姑心中一凛,说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夫人与老爷都不在府中,大夫人经这一次的事,怕也想到了是两位姑娘的手笔了。”
林诗语冷笑道:“哼,那就看看她能耍何手段,我们见招拆招便是了,更何况我虽允了你们的假,但不会让两位同时离府。”
赵姑姑这才安下心来,说道:“奴婢多谢姑娘了。”
林诗语想着林诗韵能拿银钱收买人心,为何她不能呢?顿觉茅塞顿开,心下便有了计较。“这样吧,你等下就收拾一下东西出府,早些回去看看也好安了心,后日吃过午饭再回府吧。”
赵姑姑忙道了谢,她的娘亲年事已高,也没几日可活的了,她却不能尽孝于跟前,只有希望能遇个好主子了,看来林诗语真的是个好姑娘,因此,心下便决定待从家中回来后,定要好生用心教导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