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端起那碗粥直接洒在了地上,莹白的粥如同浆糊一般糊在了光洁的地砖上,冬青咬着唇低垂下眼眸盯着自己那双细葛绣花鞋。“王爷已经走了,你这心思算是白费了。”
云浅淡然的说道,她可以成全冬青,但是她必须让冬青明白谁才是真正掌握她生死的人。温玉宸总觉得最近流年不利,他的左膀右臂皆被无缘无故的斩断,但是他又查不出任何的头绪。见温玉宸愁眉不展,黎澈便献言道:“王爷或许今年犯小人,不妨请人开坛做法驱除霉运。”
温玉宸向来不信邪,他信的只有自己,可是最近一连串蹊跷的事情赶在一起让他不得不对自己的信仰有所动摇,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反正也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事情。整个王府都挂上了黄色的符咒,王府内外皆蔓延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宽敞的院落中摆放着一张桃木桌子,桌子上供奉着三鲜,几碟小点心还有时兴的水果。一个鎏金香炉上点燃着三炷香,而香炉下皆是黄底红字的咒符。只见那法师一手持着铜铃,一手拿着桃木剑,口中更是念念有词的围着院落又跳又蹦的转圈。十皇子听说六哥的府中正在做法事便按耐不住好奇心央求明珠公主陪同他一起来到王府。他见到那法师又蹦又跳很是逗趣便开心的鼓掌,明珠朝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本宫倒要看看什么妖魔鬼怪敢在六哥的王府中作祟!”
只听一跋扈的女音响起。那法师听到这句话眉头一皱,便端起香灰猛然泼想来者,他又将口中的狗血喷在那女子的脸上,然后振振有词的将手中的咒符点燃丢在了那女子的脚下。那女子气的上前与那法师厮打在一起,那喷着狗血的面目甚是狰狞。云浅正与温玉宸一同赶来,她见到这种场面着实吃了一惊,但见那一脸狗血和香灰的女子有些面熟。随后赶来的禹小王爷嗤声笑道:“你这刚被皇上放出来就在六哥的府中撒泼,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又要罚你关入地牢了。”
她道是谁呢,原来是明惠公主,只是没想到皇上竟然这般轻易地将她放了出来。不过想想若是外人将公主毒害太后的事情传了出去,这皇上的颜面也挂不住,所以皇上宁愿息事宁人,更何况他自是了解自己的女儿,明惠只是顽劣,她断然没有这个胆量真的毒害太后。“皇嫂不知道吧,父皇生病期间,明惠皇姐听闻割肉熬汤可以医治百病,她便将自己手腕上的肉割了下来,托付云皇后为父皇熬了药汤,父皇听闻之后大为喜悦,他便将明惠皇姐从地牢中释放出来,甚至还赏赐了她一盒南珠。只是明惠皇姐这腕力哪里像受伤的人?”
明珠公主嗤声笑道,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若是此事放在她的身上,父皇怕是没有这么宽容了吧。明惠是皇上最为疼爱的女儿,他怎么忍心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在地牢中受苦受罪呢?或许皇上知道明惠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但是他依旧给了她这个台阶下,只是皇上一味地偏袒明惠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她早晚会有闯下大祸的一天。明惠公主将那法师的发髻挠乱,似是仍有有些不解气,她提着裙子又狠狠的踢了那法师一脚。好好的一场法事便被明惠搅黄了,温玉宸有些恼火的上前将明惠拉住:“你看你哪里有一点公主的仪容?”
明惠不服气的将温玉宸的衣袖甩开,她用鼻孔对着温玉宸:“那也比六哥强上百倍,六哥可是个被花盗沾手的人,如今我们整个皇族的脸都被六哥丢尽了。”
啪!温玉宸扬起手牟足了劲甩在了明惠的脸上,顷刻间明惠的脸肿胀起来,那张满是血污与香灰的脸立刻被泪水冲出两条白皙的小河来,犹如小丑一般的滑稽不堪。“六哥,你竟然敢打我?”
明惠捂着脸愤恨的瞪着温玉宸。方才那一掌是温玉宸有些失控了,他强压住心头的不悦一脸耐心的说道:“方才六哥有些冲动了,可是六哥是你的皇兄,看到你举止不妥之处自然要教导一番。”
“那六哥怎么没抓到作践你的花盗把她教导一番。”
明惠咄咄逼人的说道。温玉宸气的脸色发黑,但是面对众人他又不好发作。“六嫂,你每日穿着一双别人穿过的鞋感觉怎样?”
明惠咄咄逼人的看着云浅。明惠竟然把温玉宸比作一双鞋,云浅的嘴角抽了抽,眼眸中的笑意浓浓:“我不知道明惠公主这是何意。”
明惠公主刚要说什么,禹小王爷便上前拉住她:“明惠你够了,别用你那些龌蹉的心思来恶心舅母。”
禹小王爷是个耿直的人,他平日里就看不惯明惠的飞扬跋扈,如今见她对六王爷、王妃出言不逊,心中的怒火有些按耐不住了。“你这舅母叫的还真是亲热,禹三人家把你当猴耍你都不知道,真是愚蠢至极。”
明惠叉着腰笑道,全无一点公主的样子。“宸王的府中好生热闹。”
只见夜一袭湖蓝色的织锦墨竹衣衫移步而来,他的脸上挂着淡漠的笑意。温玉宸上前与夜寒暄:“不知西楚太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来而不往非礼也,之前受到王爷的盛情相邀,如今来探望王爷的病情自然是应该的。”
夜的眼眸淡然的扫过云浅的身影,她似是毫发无伤,果然是祸患贻害千年。明珠温婉的朝着夜笑了笑,夜报以微笑,仅仅是一个淡然的笑容却让明珠的心止不住的狂跳。明惠公主慌乱的捂住自己的脸,她正欲悄然的离开,却听禹小王爷在她的背后喊道:“明惠公主您砸了场子就想逃啊,六舅舅可是花了大价钱做这场法事的,您怎么也得吭一声吧。”
明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只能用满是狗血的云袖遮住那张脏污不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