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去哪里了？”

吴乐垂着头窝在沙发里。　　“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不要读书了啊？我花了钱送你去补习班，你下课都快两小时了，也不回家，也不发消息，不打电话，是不知道家里有人担心对吧，好，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给我出去，你自己过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吴天眼看林小蕾气得手捂着胸口，喋喋不休骂个不停，生怕把儿子骂傻了又怕老婆把自己气到中风。　　但是吴天笨拙啊，也不知道怎么劝林小蕾，要是劝的了，这么多年下来儿子也不用总被骂了。　　这不是劝不了吗？　　可是劝不了也要劝啊，家就是这样，每个角色都有规定的事情要做，做不做的好和做不做是两码事。　　吴天走出卧室，拉着林小蕾的手，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老婆不要生气了，这不是回来了吗？”

谁知道这不劝可能还好些，一劝之下，林小蕾从骂吴乐变成了吴天、吴乐一起骂，这真要是中风，吴天也算罪魁祸首之一。　　“你说个话呀，乐乐，跟你妈妈认个错就是了。”

吴天眼看老婆这里是劝不住了，只能动员儿子这边，可是吴乐抱着脑袋，就像死机了一样，两眼睁得圆圆的，白皙瘦弱的身体一动不动插在沙发上。　　“你看见没有？看看你的儿子，就是这种没出息的样子，还学会放学不回家，还学会骗人了，说什么考试不好是因为耳朵里有声音影响注意力，借口一大堆，以后长大了，我们老了，死了，看谁给他钱用，看他还能跟谁找借口去。”

林小蕾喘得直咳嗽，吴天给吴乐使了个颜色，吴乐半天也没看懂，吴天只能一脚踢了过去，吴乐这才滚回了房间。　　滚得太急，忘记了书包～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他才多大，就开始玩这种成年人的东西，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

吴天一脸委屈，这和我们男人有什么关系，再说身为男人我也不喜欢这种东西啊，我更愿意打磨一个螺丝也没兴趣看这种长得都一样的白雪公主啊。　　“这些大概是葫芦娃和老爷爷的女生版吧。”

吴天挠着脑袋说。　　“你才葫芦娃和老爷爷女生版呢，神经病。”

林小蕾扔下一句话就回房画图纸了。　　吴乐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吃晚饭的时候被吴天叫醒，一顿饭的时间也没说上一句话。　　他觉得自己大概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　　夜深人静，晚班飞机划过天空，吴乐根本听不到它们的声音。　　应该是很响的吧，都已经习惯了。　　早些年，机场这边的房子没人要买，说是声音太大，双层玻璃也挡不住多少，现在房价涨到天际，住在这里的人就说，晚上啊不听听飞机的声音还真睡不着觉。　　吴乐将脑袋埋在枕头下面，又把被子裹在身上。　　耳朵里上演着一部又一部恐怖电影，还好他看不到画面。　　要是出现像那个医生说的那种幻视就太糟糕了吧。　　手机一连震动了好几下，吴乐都没有发现，还以为是飞机飞过窗户正在微微颤动。　　实在难以入眠也只能拿出手机看看哪个群有人在聊天，反正再也不要说什么话，就看看好了。　　吴乐打开QQ，谁知道，十几条@消息，还有好多好友通知。　　发生什么事了？　　吴乐调整屏幕亮度，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没错啊，他是耳朵坏了不是眼睛坏了。　　这不是下午在dice con的照片吗？　　“嘿，乐，太帅了吧。”

“那么多女孩子是哪里啊？”

“那个合影的真的是你吗？”

“我也喜欢桌游，下次一起玩啊。”

@小乐下课居然没有回家，不是说回家吃饭不聚餐吗？　　吴乐看了看南风发在群里的消息，刚想回复，又跳出来一条小外孙的消息。　　“这是女pu卡牌啊？我今年都没有买到dice con的票子，明天最后一天了吧，这个游戏难不难，新手有没有机会赢？”

吴乐开始编辑消息，“没问题，简单的很。”

消息刚要按发送，一想，哪里简单了，他还不是靠着医生在旁指点才赢的嘛。　　赶紧把消息删除，谁知道，手一抖，按到了发送，消息就这么发到了群里。　　天啊，不要回复！　　不要回复！　　冷群，冷群啊！　　我可是冷群体质啊！　　小外孙和南风立刻双双@小乐。　　“求攻略，求教程，明天下午也去享受下福利。”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这个......”　　吴乐着急的浑身是汗，立刻切换画面，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卡牌游戏基本策略。”

现学现卖太难了吧。　　半分钟不到的时间，群里又多刷新了十几条消息。　　“人呢？”

“看不出来啊吴乐竟然是卡牌高手。”

“高手在民间。”

“不说话的一般都是高手。”

“今年的小姐姐真好看。”

“人呢？@小乐”　　“快出来，明天赢不了我就把你的游戏拿走。”

卡牌策略，集换式卡牌，非集换式卡牌......　　吴乐掀开被子焦躁地站了起来。　　“喂，不会自己偷偷在玩游戏吧。”

“要不然明天上午语文课你把游戏带来啊。”

小外孙的提议立刻引来大家一致赞成。　　“你最好还是先讲一遍，还有啊，这个游戏到底是什么机制的？”

“对了，你那里应该也有照片吧，这个还是刘墨在年级群里发的呢，说是刘墨去给一家儿童桌游公司做代言，下午就在展览中心呢。”

什么？刘墨那时候在展览中心？　　那岂不是看到我和医生在京岛卡牌游戏那里？　　“你们说谁在dice con？”

“刘墨啊，校花刘墨，你没遇到她吗？这些照片都是她发出来的呀。”

忽然之间，吴乐就好像《国王的新装》里的国王，光着身子在游街。　　他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刻手指跳跃，飞速输入。　　“那她还说了什么？”

“谁还说了什么？”

南风回了一串问号。　　小外孙手动嘲笑了一番，“你没和她说话吗？这么好的机会，应该合影了吧，照片交出来啊，人家刘墨都没有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