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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田地里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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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厂里到他家是固定路线,我非常清楚。我们一路走过去,林绪边走边看,有时候停下来蹲身摸索。我看她举动不由说:“你不当警察太可惜了,很专业的。”

她一笑说:“我从小就喜欢看侦破小说,福尔摩斯探案看了无数回。一般的刑事警察,怕是真不如我专业呢。”

我说:“你就吹吧,一会就收税。”

她做个鬼脸,不再说话,继续她的。到了孟德刚家,林绪看着一个地方出神。我顺她看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有。于是知道她在想事情,不去打扰。片刻后她说:“我们回去吃饭吧。”

我问:“大侦探,发现什么了?”

她说:“我发现我肚子好饿!”

嘻嘻一笑,拉我往回。这丫头居然也会和我绕圈子。我无奈,不再多问,回家吃饭。饭后天已经黑透,八点了。我送她回去,她推辞说不用。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坚持要送。她想了一下,答应了。外面皎洁的月光清清凉凉。风儿细细,四处寂寂无声。以前上中学的时候,一帮伙伴们学习之余,晚上会跑到河边的堤上,看着水中折射月光的细碎波纹,听着泠泠水声,还有虫儿鸣唱,我们身心都会沉醉在大自然安静的美妙中。我和林绪相顾无言,各自走着脚下的路。临到宾馆时,我对她说:“高野不在,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感觉周围不平静。”

她也轻轻说:“我知道,你也一样,要注意安全。”

看着她进了门,我转身往回。往回的路我加快了脚步,担心像上次一样,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向我攻击。我暗自握紧了拳头,虽然知道无用,只是为自己壮壮胆。图已经不在我手,如果袭击者明智的话,应该不会再来找我。阿Q精神,嘿嘿!在距离家门有二百米左右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人。我心里不由紧张起来。好在擦身而过,并没有发生什么,我也没有看清那人形貌。回到家里,姑父和妹妹已经回来。大家说了一会话,他们又问了我好多进山的经历。姑父几次沉吟不语,好像有许多心事。说起孟德刚失踪,他也没有表什么态。九点多,我回屋洗漱睡觉。一个长长的梦,在梦里,我又见到了无忧绿萼。它一直在前面远远的地方闪着绿光。孟德刚也出现了,他奔跑着去抓无忧绿萼,我心急间也向前奔去。在快要够到绿萼的时候,突然间,我们脚下的地面沉了下去。在沉下去之前,我看到了方志站在旁边狞笑的脸,还有一个人影一晃就不见,无从看清他的相貌。接着,我们便沉入无底的深渊。我惊得肝胆惧裂,想动却动不了,喊也喊不出来。在惊骇得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顿觉胸口一震,立时睁开眼来。一动之下,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看到小黑闪着绿光的双眼贼贼地与我对视一下,跳下炕跑了。原来是它跳到我胸口,才让我醒过来。这小精灵有时候会帮大忙。怪不得古埃人用猫做避邪之神呢。可是我明明在睡觉前是关了门的,小黑是怎么进来的呢?不得其解。看手机时,凌晨两点十分。离天亮还早,于是又倒头睡去。这一睡,直到天亮。早上的阳光总是让人心情开朗,早上的鸟鸣也让人神清气爽。一晚上的休息,感觉全身充满了活力。起来洗漱的时候,发现门外小黑蹲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盯着我仔细打量。这个小精灵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不知道我一晚上是否平安,它不放心,在这里等候。心下对它生出许多喜欢。待我叫它时,却飞快地跑入花丛中,再不出来。林绪早上是不来我家吃饭的。主要是早起事好多,早饭就吃些面包、方便面、八宝粥之类。饭后不久,警察来了,这次询问了好多人。我做为近期见着孟德刚的人,而且又从外地回来,自然是警察重点盘问的对象。他们甚至问起了林绪的情况,还有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也难怪,办案者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侦察方向。线索往往在某些细小、不起眼的地方。这些警察问得还算仔细,不是草草了事。我本来对警察没有多少好感,总觉得他们对付犯罪分子的手段远远不如对付老百姓手段多、手段辣。但是对这两个警察,一个大个子,胖胖的,还有一个瘦小的,听他们叫陈、刘的二位警官,还是有一些好感。无论从态度、问话的角度、方式、方法,都能让人接受。他们问完我又叫林绪。时间不长,林绪就出来了。她说只问了一下他们干什么来了,高野去哪了等问题。时间还早,又无事做,林绪提议:“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我欣然同意。我们沿着田间小路曲折走过,来到了小河边的堤坝上。堤坝的左右全是密密的杨林,杨树有碗口粗细,高达十余米。杨树的树荫完全遮蔽住了堤坝,加上林间细风缕缕,很是凉爽。从堤的中间向前,都是脉脉的河水。河水在堤坝上游的杨林中形成了一个面积约十来亩大小的水潭。清清的水韵,潺潺的水声,宁静的感觉。我们在潭边的坝上找个平坦的地方坐下来,腿垂到下面,晃动在水波上,良久没有说话。直觉告诉我,林绪心里有事。半晌,她忽然转过脸面对我,双眼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距离仅一尺余,大约有半分钟一动不动。我心里发毛,不知道她怎么了,眼睛里不免闪过许多慌乱。她目光更利,锋利的眼神直接看透到我心里。我想像不出来,这么一个小姑娘居然会有如此凌厉的眼神。她不眨眼地盯着我,一字字问:“你和方志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和孟德刚有什么关系?”

听她问出这问题来,我心里一下释然,由紧张转为轻松。我眼神再无慌乱,自然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和方志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和孟德刚,是同学加发小关系。”

她依然紧盯着我的眼睛,但是从她的眼神里,慢慢恢复了柔和,然后笑意盈出,缓缓说:“我最希望听到的答案。我相信你,敢于用生命去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你不会骗我。嘿嘿!”

说完转过脸去,满意地闭上了眼睛。我不依她,要她转过脸欲来质问。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我还没说什么,她瞪起眼睛,用手指指着我说:“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哦!”

我立刻知趣地闭上嘴巴,不再言语,她大获全胜。风儿轻轻地吹,山光水色依然美妙。她忽然问我:“你说,如果哪天我真的要你兑现承诺,你并不知道我要你去做什么,你会怎么样?”

我说:“如果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一定兑现。”

她不放心,又说:“算是男子汉的承诺吗?男人不同于我们女人,说话要算数的。”

我说:“说话算数。”

她于是不再言语,闭眼养神。河水静静流着每一个人的思绪,风也将人心里繁多的东西吹散,散于空中。心里,于是越来越清静,身体于天地之间,慢慢再度交融,自己变得淡了,淡得渐渐飘浮于空中,没有了重量。许久许久,把心神从空中拉回到身体内,我问林绪:“高野把你自己留在陌生的地方,他放心吗?万一……”林绪一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自己的。”

我说:“这边不同于在家里,人生地不熟的。孤身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太安全。”

林绪说:“他是真有事,估计两三天就回来了。我又不是他的尾巴,干嘛非要靠他照顾才安全?再说,现在不是认识你了吗?如果有危险,你也可以为我抵挡一阵啊。哈哈!”

我只有苦笑,无言以对。看来无论我怎么说,这丫头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危险,没准还认为我吓唬她呢。我无奈地闭上嘴,不再言语。她看我这样,又反过来逗我说:“怎么啦?生气了?小心眼。知道是为我好,我注意着呢,你放心吧。怎么说长这么大,也不可能白长啊,哪会一点心眼没有?我自已哪里也不去的,你没有空陪我我就在宾馆呆着。”

听她这话,我才放心了些,看来她也不是没心眼,只是太过顽皮了些。我们接着闲聊起来,如平时兴趣、爱好之类。难得的是像我一样,她也喜欢战争、军事等等。另外,她天文、地理、自然、文学等等好多方面,都有其独特见解,这不由令我刮目相看,她可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尤其在侦破、推理方面,厉害!我不得不服气,用我的话来说,她已经是业余中的专业水平了。我们越说兴致越高,从天说到地,从地说到海,从海又说到天,不知不觉中,树荫越来越小,我们暴露在明艳的阳光下。抬头看时,日已中天,到中午了。不由相视嘻嘻一笑,同时说:“吃饭啦!”

继尔,哈哈大笑。沿着田间小路我们往回走,田里的玉米许多已经有半人高,矮的也有一尺多了。长大的叶子被太阳晒成黑绿色。叶子上生着白色绒毛,边缘还呈现锯齿形,裸露在外的皮肤如果被它划上,往往就是一条血口子。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对这些非常熟悉,提醒林绪小心。她却不信,嘻嘻哈哈用手去蹭玉米叶子。我正待大呼不可,她忽然呆住,一动不动。我一惊,顺她看的方向看去,在前面大约十米远的地里有一片玉米被压倒了,约有几十棵样子,地里有许多杂乱无章的脚印。我们来时候没有注意到。她脸色凝重了起来,从未见她如此样子。她告诉我让我跟着她,绕到完整无脚印的地方,接近了那片被压倒的玉米地。我们没有再往前,隔着一米来远,未踏入杂乱区域。我现在还不敢断言这片地方是怎么个情况,但是直觉告诉我,似有大事发生。我们用眼睛一寸一寸地搜查着区域里的任何东西。突然,我们几忽同时叫出来:“血!”

就在几棵倒掉的玉米桔下面,有一滩已经成黑红色、风干的血迹。林绪面无表情,四面查看了一下地形,大致眼睛瞄了一下孟德刚小厂的方向和路线,说了两个字:“报警!”

警察来得很快,这次还是那一胖一瘦两个人,又加了两个,其中一个牵着一匹巨大的狼狗。我不知道警察是哪里的,在我印象中,这么一个普通小镇上的派出所不应该有这种排场。按道理说,只是失踪案,并没有发现直接证据证明什么,公安不必这样郑重。或许镇里多年没有发生过比较大的案件,又或许公安们也感觉到了此案不同寻常,因此才这样隆重吧。他们比较专业地对这片玉米地进行了勘察,取了血液样本和脚印模形,拍下照片,并拉着大狗让它四周闻找着什么。这时,附近有些群众开始围拢过来。警察把他们挡在工作范围之外,不允许接近。他们忙乎了好久,最后详细询问了林绪我们俩报案的经过,边问边做记录。姑姑也来了,她做好饭一直也等不到我们,然后听人说出事了,来了警察,就随着别人过来看。警察也无奈,四周人一过来,无论脚印或者气味都会变得杂乱无章,再难从中找出有用的东西。可是百姓又控制不住,总不能设置无数人员,把百姓全部拦阻于家里不让出来。大狗伸出舌头,呼呼喘着气,来回跑着,最后,拉着牵狗人,从田间小路往孟德刚的小厂跑去。陈姓胖警察对大家说:“没事啊,大家别在这看了,都回家去吧。”

转头对我和林绪说:“这几天先不要去外地,或许随时有什么事情要问你们。”

人们陆续散去,姑姑我们三个人也回到家里吃饭。我们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明白,孟德刚可能出事了。闷闷吃过午饭,林绪说要回去休息会。在大白天,她不需要我送。临出门时,她低低声音和我说:“你要注意安全,在外面千万小心些。”

我点头说:“嗯,你也一样,感觉不太平了。”

她不再言语,出门去了。阳光暖照,花香阵阵。饭后有些懒洋洋的倦意,加上孟德刚的事情,心里落寞,更是没有精神,想午睡一会。刚刚躺下,门外街上有人叽叽咕咕说话,原来是赵四爷又来了。一帮人围住他,东拉西扯,让他讲故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赵四爷这么喜欢来我们门前这块地方,他只要一来,总能聚过来一批人。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踪迹,赵四爷一到,他们就像会魔法一下,忽然之间就冒出来了。他们让我对爱因斯坦的虫洞理论深信不疑,原来物质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外一个地方真的不需要速度和时间。忽然间,心下有许关于齐天峪的疑惑,或许可以问问博古通今的赵四爷,于是下坑,来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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