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擎苍纵然很久没有上过战场，可是该有的判断还是有的，现在大军疲倦，急需要好好的休息，补充自己的体力。“是。”

军师行个礼就下去了。赫连擎苍闲来无事就想出去转转，顺便巡视一下营房，怕有什么恃强凌弱的事情发生。军队这个地方，最是井然有序又最是混乱。服从上级命令是不错，可是私下里斗殴也不少，还有的仗着自己在军中时间长，资历老，欺负那些新来的新兵，或者抢夺他们的配备份额。赫连擎苍都知道，只是苦于抓不到具体犯事的人。赫连擎苍巡视的时候正好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赫连擎苍脱了军装，换了一身不太惹眼的常服，慢慢地走在军营里。他专门往那些下等军营走，这在军中其实也分三六九等。士兵也有级别区分，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最多的地方就是下等营房。赫连擎苍来得悄无声息，下等营房的人也都没有料到赫连擎苍会亲自过来，所以也就放松了警惕。赫连擎苍走在营房中间，下等营房的人只顾着自己手里忙着的活，所以没有多加注意。一路看过去，多半都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什么出格的，赫连擎苍很是满意，正准备转身走了，忽然听到营房后传来压抑的谈话。“哎你说皇上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亲自出征啊。”

这个声音有点细，不像是军队里的人，但是又带着一股浓浓的经过训练了的语气。“谁知道呢，大概是闲得无聊想来体验一下军旅生活？”

另一个声音响起来，声音有点粗，说话的时候透着一些不屑和嘲讽。“不能这么说，皇上他亲自出征也是因为朝中无大将，我们被那些小国打得节节败退，皇上会亲自出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这个声音是是为赫连擎苍辩解的，赫连擎苍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下来，还是有人懂她的苦心的，只是那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大为光火，“不过皇上也太弱了，总感觉他来不来都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

“哈哈哈哈，皇上是常年坐在室内的人，哪里受过这种苦，何必跟他去计较体力。”

那个细细的声音笑了一下，话里都是调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在他们当兵的眼里，一切都是以实力说话，以前姬云裳新上任的时候也有很多人不服，但是后来凭借雷厉风行的手段最后还是收复了他们一众人。军队里面，官职都是自己拿血拼出来的，没有人会去心甘情愿地服从谁的命令。军队里的人一个个都是铁血汉子，每天都在刀口上生活，不会轻易地因为对方官职比自己高就服从谁。所以赫连擎苍虽然贵为皇上，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毕竟赫连擎苍以前叱咤沙场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进入军队，最早的现在早已经退到田园了。赫连擎苍听他们肆无忌惮地谈论自己，说自己如何无能，如何没有实力，他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们说的也是事实，自己和姬云裳比起来，确实是不如她，谋略也不如她，可是对付这几个小兵，还是绰绰有余的。“谁说的，出来。”

赫连擎苍阴沉着脸在他们身后说道，在谈论的人都是一惊，回头一看是赫连擎苍，原本还得意的神色陡然变了，有两个直接跪在了地上。只有一个人虽然害怕但还是定定地坐在那里，眼里有惶恐但是还有强做的镇定。“刚刚是谁在谈论？”

赫连擎苍心里惊讶了一下，然后问道，语气说不上好，甚至有微微发怒的趋势。“是我说的。”

没有跪下的那个人开口说道，声音很细，却是刚刚带头说他的那个人。赫连擎苍眯了眯眼，眼神里除了不满还有一些探究和玩味。“哦？不服就来和我比试。”

赫连擎苍显然是放下了自己的皇帝的身份，自称都改变了，那人见他这么说，一下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声说了一句，“比就比。”

他声音大起来的时候其实也没有那么细，刚刚是隔着营房听，所以觉得声音很细，现在听起来，倒不是女人的那种尖细，而是很让人舒服的温柔的声音，听着很是让人如沐春风。“好。”

赫连擎苍甚至是笑了起来，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赫连擎苍这个样子今天是非比不可了，孙毅咬咬牙，他摸不清赫连擎苍的底细，自己在下等营房这么久也没有很好的练手，所以陡然比起来也不知道胜率有多大。赫连擎苍看着他有些犹疑的神色，勾了勾唇角，自己虽然很久没练，但是以前的习惯都还刻在身上，稍微熟悉一下就可以，也许最开始会微微落了下风，但是到后面就会熟练起来。孙毅拱拱手，站起来，“请。”

孙毅在电光火石间出手，赫连擎苍虽然一个怔楞错过了最好的反击时间，但是很快反应过来，避过他的招数，而后还击起来。孙毅没有想到他回神这么快，有些愕然，然而马上欺身逼近的赫连擎苍并没有给他很多思考的时间，不待他反应，直接一拳朝他的面门袭去，孙毅往后一弯腰，险险避过，顺势伸腿扫过去，赫连擎苍撑着他的肩翻过去，倒让孙毅一个踉跄没有稳住。“身手不错。”

在交手空隙间，赫连擎苍笑着说了一句，这次是真心实意的赞赏，赫连擎苍是小瞧了孙毅的身手了，不过这样的身手虽然不错，在赫连擎苍眼里还是有些不足，到后来就是一边跟他交手一边指出他招数里的漏洞。孙毅见自己的招数被他拆破不说，他还有空闲来指点自己，更是羞怒，手下不知轻重起来。赫连擎苍没有想到他会突然下狠手，一个不查被他得手了一次，自己的肚子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赫连擎苍堪堪稳住自己，对于孙毅的突然没有生气，反而带了一些调侃的意味，“怎么恼羞成怒了？”

孙毅没有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在踹到赫连擎苍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赫连擎苍毕竟是个皇上，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可以直接判死刑？但是停下来后听到赫连擎苍的话孙毅愣了一下，这个皇帝好像比想象中的要平易近人一些，至少他现在不是笑里藏刀，他甚至从赫连擎苍的笑里看出了一些赞赏的意思。“皇上，草民一时不注意，伤到皇上还请皇上谅解。”

孙毅还是恭恭敬敬地道了歉，对于赫连擎苍的态度没有了刚才的高傲和不屑，反而是一些钦佩和服从。”

赫连擎苍见他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也松了一口气，这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只不过这件事情过后，自己的威望也可以竖起来了，至少不会再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谈论自己。“你还不错，多多练习就好。”

赫连擎苍拍拍孙毅的肩膀，颇有些提拔的意思，孙毅愣愣地听着他的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等到赫连擎苍走了好久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赫连擎苍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的意思孙毅却是很清楚了。只要自己好好练习，自己就有可能去他身边做事，到时候就再也不用窝在下等营房里了，自己一直盼的不就是这个吗，只是眼下实现得太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跪着的两个人显然也被震惊到了，等到赫连擎苍走了才急忙围上来，“没想到他那么厉害啊，哎，你是不是被他看上了？只要你再努力几把，马上就可以被调到他边上去做事了，真是好福气。”

话里的羡慕之意不必细细琢磨就听得出来。“不过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我们都以为你是随便说说的。”

另一个人感叹地开口。孙毅以前常常跟他们讨论什么国家大事，边境急事，听起来有头有脑的，但是都被他们一笑带过，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因为他们在下等营房里经常有事没事就会这样说一说，权当过个嘴瘾，毕竟他们除了跟着出去杀敌也做不了什么。只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真的有被上层直接提过去的机会，所以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孙毅想的就没有那么简单，赫连擎苍是有提拔他的意思，可是前提是他有所提升，甚至要干出一番作为，可是现在除了一起上战场杀敌，并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让他崭露头角。计较杀敌数？在战场上眼睛都杀红了，前后敌人都躲避不及，哪里还有那个闲工夫去计算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所以孙毅在短暂的开心之后就陷入了苦恼之中。赫连擎苍立了威信之后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营房内，招来军师，和他商议一些先下比较紧要的事情。“如今，我副手欠缺，我又刚来，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军师给我推荐两个副手吧，免得什么事都是我们亲力亲为，浪费时间。”

赫连擎苍轻描淡写地说道，他一直觉得副手是很好找的，毕竟升官加爵的机会谁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