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宁苦着一张脸,虽然她说的都是实话,听上去也很有道理,但是实话这么伤人,为什么不能委婉一点?清欢笑道:“你留在这儿比护送我更加重要。放心吧,虽然我只会一些花拳绣腿,可是也并不是没有自保之力啊。”
说起来,护送清欢的人着实不算多,因为她的来的时候就是偷偷摸摸的过来的,现在回去若是大张旗鼓的护送回去,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偷跑出京,还在军营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这要是传出来,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那些风言风语便足以伤人。不过,现在顾先生这个名字已经被很多人知晓,想要瞒也是瞒不住的。路上,除了清欢带过来的几个侍卫加上红柳之外,另外还有一百人的士兵护送。这样的队伍,看起来也不算是少了。不过,按照顾先生如今的风头,也着实不算是多。已经走出去很远,清欢看前面有一块平坦的空地,便说道:“好了,我们就在那儿下来休整片刻吧。”
“是。”
清欢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红柳将水袋递给她,她接过去喝了点水,问道:“就按照目前的速度,咱们还有多少长时间还能到达江边?”
一旁陈行回答道:“大约还需要再走两个时辰。接着应该会有五天左右的水路,下了船之后,再赶路;两三天应该就能够到达京城了。”
清欢点点头,这对于她来说确然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尚在营地还没有走的时候,她有点儿舍不得走,想着如果京城没有那些人那些事,自己身上也没有背负着那些责任,就算是在营地之中待一辈子,她大概也是极其乐意的。然而,现在出了营地,她却又有些归心似箭的焦灼。不过,她自然也知道,这一路上定然不会太平就是!终究吃了点干粮又喝了点儿水,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给自己也给马儿补充了一些体力,清欢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来说道:“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达到江边。然后所有人上船睡一宿。等到了船上我还有安排需要给你们说清楚,现在都起来赶路吧。”
红柳将清欢扶到了马车上,自己正要下来去到马上,清欢说道:“你也坐在这儿吧。陪我说说话。”
“是,主子。”
清欢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
“属下……不敢。”
清欢笑道:“倘若我说这是命令呢?”
红柳还是在犹豫着。清欢说道:“这是因着要回京,我马上就要不是你的主子了,所以你这会儿也就不听我的命令了是吗?”
“不……不敢。”
说着,红柳便坐了下来。清欢问道:“我没有将蒲草一块儿带着,你恨我吗?”
红柳一怔,她原以为清欢是不大会在她的面前提起蒲草的。这种事情,倘若她跟顾清欢调换位置的话,她也不会带蒲草回来。理智上如此,但是情感上来说,心里并不是没有埋怨的。因而她只是回答道:“属下不敢。”
“哦,那就是恨的吧?”
红柳没有说话。清欢说道:“沈壹就在后面的马车里面,这一路上你可有找机会下手?”
红柳脸色有些僵硬,关于沈壹,她确然是想要杀之而后快的。可是在这一路上,她确然一直都在找机会,然而却没有找到哪怕一个可以给她下手的机会。有几次她确然能够下手,但是却丝毫没有把握能够一击必中。清欢笑笑说道:“你要怎么做我都不管,这一路上定然不会太平,你要杀他你自己怎么行动都无所谓,但若是因为你的行动将所有人都至于危险之中,那你就该死!明白了吗?”
红柳一愣,随即点头说道:“属下明白。”
清欢这是在警告她。路上定然会有人过来追杀,清欢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利用敌人来达成她的目的。见清欢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也并没有开口让她出去,红柳便安静的坐在马车里面,反正距离回到京城还有十来天的功夫,她不信这一路上她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会儿,她就安心的坐在清欢旁边做一个尽职尽责的护卫便是。马车一路狂奔不已,清欢纵然是在闭目养神,然而等到到了江边的时候,她依旧是一脸的疲倦之色。红柳自己先跳下了马车,接着又将清欢扶了下来。清欢看着江边渡口这边的一艘大船,知晓这便是陆长宁帮她准备的,她笑了笑。倒是一艘颇为豪华的大船了。而且让她感到惊喜的是,船的最里面还放着两艘救生的小船,准备的倒是十分充分。这么多人,另外紧跟着这艘大船的还有另外几艘轻便的小船,清欢当即将那一百个护送自己的人分散开来,分别上了那些小船上面。小船的船头装有尖刺,船里面还有不少武器,这应该是战斗型的船只。清欢皱了皱眉,接着问道:“后面那些小型战船的舵手呢?”
“属下在这儿。”
清欢点点头,“你们谁带着纸笔?”
这时候一个小兵站出来说道:“顾先生,我……我带着炭笔和纸你看有用了?”
清欢看向那个个头很小,看上去很是瘦弱的小兵,问道:“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那小兵回答道:“因为我经常被派出去查探敌军情况,或者是查探周围地形地貌。虽然我的记性是不错,但是还是会经常记错了。久而久之,我就养成了随身带着炭笔和纸的习惯。”
“原来是这样,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这样还算是很不错的。”
小兵闻言便笑了起来。清欢接过炭笔在纸上一通写写画画,然后将那些战船上面的舵手叫了过来,说道:“这幅图你们现在能看得懂了吗?”
他们有的人点头,有的人摇头,清欢便说道:“好了,等一下看得懂的人去给看不懂的人讲解一二便是。”
她目光在这几个人之间逡巡片刻,最后才说道:“到时候你们将各自的穿都保持跟在主船,也就是这艘大船后面这样的距离和位置,偏差必须要控制在一步之地,可以做到吗?”
其中一个人点头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能够问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清欢说道:“这些你们不需要知道,只需要将这个当成军令一般的去完成就可以了。”
“是,顾先生。”
而知道顾清欢从前事迹的人心里隐隐都有些兴奋,觉得这会儿顾先生估计都要放大杀招了。将那护送的一百人安排好之后,清欢便上了大船,船中央还有一个议事厅,清欢将众人都召集了进来。虽然这会儿已经很累,但是很多事情该交代下去的,还是要交代下去,清欢说道:“这会儿将你们召集到这儿来,是有清欢要同你们商议。”
何望乡问道:“主子,是不是因为担心有人追杀?”
“不是担心,是定然会有人追杀过来。现在李思成跟南境的人正在胶着状态,一时之间是不大能分得开身。但是我的离开并不是秘密,等到他们反映过来,双方都会派人来截杀的。”
李思成这个人,若是没有一点儿杀伐果断的决心,又怎么可能会在南面称帝?“那主子你打算如何做?”
“总是提防着也不是个事儿,这样我们不管做什么都难以安心。他们之所以还会这么不知死活,那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真正的疼过,既然这样,我必然是要教教他们的。”
众人都没有插嘴,纷纷看向清欢。清欢看着面前摊开的地图说道:“如果换成我是追杀的一方,在不确定我走的是水路还是陆路的时候,我一定会兵分两路。追至这里如果发现陆路并没有马车的痕迹,那么他们定然会集中精力往水路长寻找。所以那些马和马车明天一早你们就安排人手赶走,随便往什么方向赶都成,明白了吗?”
林卫问道:“属下不太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清欢说道:“如果你是追踪的人,当你发现路上有马蹄印,但是方向却并不是往京城的方向,你是会撤走人吗专心追踪水路,还是会留下这部分人继续沿着痕迹追踪下去?”
林卫说道:“自然是继续追踪下去。”
实在是太多时候,看顾清欢行事,根本就猜不透她有什么用意,是以倘若是他遇到这样的问题,他定然会想一想她这么多究竟是什么用意,正因为有了这些不太确定的怀疑,所以才会不敢将人撤走。清欢将这些简易的解释了一遍,接着说道:“接下来就是水路的问题了。现在春寒正盛,这几日晚间必然起雾,而在江面上雾气更能保持久久不散。我让后面的小船保持那样的距离和位置,在雾中不甚明朗的环境里面,人们很容易就会被自己的眼睛所欺骗。他们只能看到那几艘小船组成的一艘极其普通的船,而无法看到我们这艘大船。”
清欢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程留白皱眉问道:“若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还是一路躲避着回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