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顾世堂这些日子只怕都要着急的嘴上长泡了。守在书房门口的小厮瞧见顾清欢过来了，眉头便是狠狠地一拧！这位大爷怎么过来了？每次这位二小姐一来，老爷总要在里面儿摔碎不少瓷器，连带着他也要受好些罪。这会儿老爷心情也不是很好，这位一过来，可就是雪上加霜吗？不过，人家到底是个主子，而他一个奴才，行礼请安之后问道：“二小姐您这会儿过来是来找老爷的？”

碧桃上前睨了他一眼，努努嘴说道：“小姐来这儿不是来找老爷的，难不成还是来找你的？”

“是是是，小的可不敢这么想。只是……这会儿老爷在里面正忙着呢，而且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二小姐您看……是不是……是不是等会儿再来？或者等老爷空了，奴才再进去禀报一声儿，想来等会儿老爷定然会过去看望二小姐您的。”

不管怎么样吗，您现在还是快点儿回您自己的院子吧，不然自己今儿个只怕是又得不好过。清欢说道：“这怎么行呢？我这会儿病才刚刚好，却是许久都不曾给父亲行礼请过安了，这会儿来这儿原本就是为了给父亲请安的，若是到时候还要让父亲亲自去看望我，我这心里可真真儿个是过意不去的。”

外面这么吵，里面的顾世堂自然是听到了的，“外面是谁？”

小厮一阵头皮发麻，不过还是认命的进去通报了。听到是顾清欢的名字，顾世堂这眉头便狠狠地拧了起来。“她怎么过来了？”

关键是自从裴氏去了之后，他看这个女儿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或许这里面儿当真是有自己的一份心虚在里面。不过，在裴氏去世之后，这个女儿做的那些事儿，还当真是有将他气到吐血的本事。有见过那么坑自己父亲银子的女儿吗？有见过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父亲的女儿吗？有见过跟自己这么顶撞的女儿吗？偏偏对上清欢那双看似洞察一切的眼神，他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根本就无法面对这样的顾清欢。顾世堂皱了皱眉头，对于自己这个女儿的某些行事作风，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一般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看起来他今儿个不让她进来还真是不成了。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还是让她进来吧。”

小厮微微躬身出去之后，恭敬的对清欢说道：“二小姐，老爷请您进去说话。”

碧桃丢给他一个得意的声音，这才跟在清欢后面，往顾世堂的书房走去。“女儿给父亲请安了。”

顾世堂淡淡的将她叫起来，接着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清欢笑了笑，问道：“只是觉得父亲近来事情应该挺多，便想着过来看望一个下父亲罢了。毕竟小张氏那边即将临盆，而且选秀在即，算起来内阁也要开始选举了呢。女儿就是想着，父亲近日来或许活着急上火，特地过来看看您啊。”

顾世堂没有从清欢的脸上看出来什么担忧的神色，反倒是那种幸灾乐祸的神情十足十。心下一阵烦躁：“你究竟过来干什么的？若是没有事情就滚回你自己的院子里，你看看你的姐姐现在将规矩学的多好，倒是你一点儿规矩也没有！你的姐姐现在是京城里面儿人人夸奖的闺秀典范，可是你呢？”

清欢说道：“我要是成了闺秀典范，只怕姐姐就该着急了啊。对了父亲，小张氏毕竟就快临盆了呢，您就不去看看她去？”

“你究竟想说什么？”

接着又想到清欢的医术过人，难不成是看出了什么不好，这才过来给自己提醒来着？看来清欢的心里应该还是有自己这个父亲的，不过是在跟自己闹别扭罢了。想到这儿，顾世堂的脸色便变得有些柔和起来，倒是将清欢吓了好大一跳，心里想着，也不知道顾世堂这会儿又自己脑补了什么，竟然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顾世堂说道：“好了，是不是小张氏她出了什么问题？等会儿父亲会过去看看的，你不用担心。”

清欢心下冷笑不已。竟然是以为自己是在担心他的好儿子吗？真是可笑，别说小张氏肚子里这会儿并没有孩子，就算是有，她都不介意恶毒一回将那个孩子给弄没了！虽然都说孩子是无辜了，可是那些被小张氏害死的人谁不无辜？她现在只想着能让小张氏难受，她便是再恶毒一些又有何妨？自己在意着那些所谓的规矩，原则，可是旁人呢？那些人通通只知道达成自己的目的，谁在意过旁人无辜者的性命？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要在乎？她垂眸的一瞬间，眼底冷意森然，就连站在她旁边的红柳和碧桃都被吓了一跳。不过幸好清欢回神比较快，在顾世堂察觉之前，就已经收敛起来。她抬起头看向顾世堂，笑了笑，说道：“既然父亲知道了，那清欢便先离开了。记得，可要好好看看小张氏呢，毕竟一个孕妇的心情应该是尤其紧张的，而她一旦紧张起来，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够做得出来的。”

上次在墨菊院中，她已经打草惊蛇了一下，让小张氏受了惊。这会儿既然知道其中有一个孕妇已经快要临盆，想来小张氏定然不会没有其他动作的。至少她得想法子将那几个孕妇全部弄进府里来。然而这会儿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是柳姨娘在管理着，小张氏也就只能从府外着手。清欢觉得，想要出府去生养，弄个什么大师批命之类的最为方便的。顾世堂不去，清欢又怎么好替她将后面的好戏全部安排好呢？到时候这些主角一个个都跑不掉，粉墨登场，清欢免费导演，就请老夫人和顾世堂观看一出精彩的李代桃僵的大戏呢！不，不仅仅的欣赏，她这是让他们亲自参与其中，切身的感受一下，想来那种感觉定然会让他们终生难忘的！顾世堂自从脑补之后，便对清欢态度好了不少：“还了，为父也不问你这段时间究竟出府去了什么地方，不过你这段时间还是好好的在府里待着。跟你姐姐也学着点儿，好歹还有两年便要及笄，你母亲不在了，为父等会儿便去老夫人那儿提一提，让她帮你留意着点儿你的婚事。你啊，现在也收收心，不要老想着往外跑了。你这次跑出去，好险是外面不知道，这才没有传出来什么不好的传言，不过往后切不可如此。”

清欢只福了福身，说道：“父亲说的是，女儿知道了。”

说罢，便领着红柳和碧桃出了书房。回到落霞院之后，清欢便吩咐道：“让那几个人继续盯着小张氏那边，外面也都按照我的计划安排吧。”

“是，小姐。”

红芍看清欢面上满是倦色，便过来给她捏肩儿，清欢则闭目养神，嘴里咕哝道：“你们说，我那样安排会不会太狠了一些？”

小张氏选择在外面生养，而她一旦让这出戏登场，相府必然是捂不住的。到时候小张氏定然不会有活路，而顾清芸这辈子大抵上也是毁了。而清欢没有想到的是，有些人根本不值得你给她哪怕一丝一毫的同情心！打不死的除了主角和小强，还有那些恶心人的配角！不过这会儿清欢却是陷入了自我反省当中，现在想想她刚才在顾世堂书房冒出来的那些想法，当真是将她自己都给吓到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然黑化，像是被浸泡在墨汁儿里面一般，她无法想象，倘若自己没有及时醒悟过来，而是就这么一头陷了进去，她会变成怎么样一个可怕的人！一个人不怕他能力强大，也不怕他智多近妖，而一个有能力的聪明人一旦失去了某些束缚，那才是真正可怕的！她一直都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聪明人，然而就在刚刚，她差点儿就要变成那样令人可怕的存在！如果她当真朝着小孩子都伸出罪恶的双手，无缘无故只因为自己的私心便朝着无辜之人下手的话，她不知道只要自己一旦伸出那样罪恶的双手，她还能不能有回头路……果然仇恨能够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再重一些。”

红芍便又加重了一些力道。而在小张氏的院子里，这会儿正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在那儿装模作样的做法，顾世堂一脚踏进去便看到这样的场面。他眉头皱了皱，走向小张氏眼神有些紧张的看向她的肚子，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肚子有什么不好？”

小张氏摇摇头，脸色还有些苍白，说道：“肚子一切都好，只是这越是临近临盆，我这心里便越是闷得慌，前几日晚上还一直在做噩梦，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不过心里总有些发慌，便让人找了这位道长过来，不管怎么样也好求一个心安。”

顾世堂这才看向这位正在做着发誓的道长，问道：“道长，内人的身体可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