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堂满脸震惊的盯着那道紧紧关起来的门，此刻的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与否，甚至就连旁边还站着这么些闲杂人等都已经顾不得了，大步迈出，一脚便将那紧闭着的房门给踹开了去。听到这声音，里头更显得寂静一片，就连老夫人张氏破口大骂的声音都安静了片刻。顾世堂黑沉着脸，朝着小张氏走去，面上杀气凛然，伸出手掐着她的脖子，梗着青筋一字一顿的说道：“张兰兰！我顾世堂自问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骗我！”

想来是小张氏也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原本还有些慌张的她这会儿倒是镇定下来，抬起头目光带着些轻蔑的看向顾世堂：“待我不薄？呵呵……刚刚我的好姑姑说倘若孩子有什么问题，就定然要保孩子的时候，你顾世堂可有为我说哪怕一句话？说什么待我不薄，说这话，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顾世堂手并没有放开，他梗着青筋怒道：“孩子？贱人！你还有脸跟我提孩子？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混淆我顾家的血脉的？”

小张氏脸色涨的通红，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旁边老夫人瞅着顾世堂的情绪有点儿失控，自己要是再不站出来只怕这儿就得出现人命案了，赶紧过来拦着顾世堂说道：“堂儿啊，这事儿咱们先回府，慢慢说，这儿毕竟是在外面儿，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总归不大好。况且这外头还有那么多人在呢，你要是在这儿闹出什么命案出来，这岂不是自己找麻烦吗？”

顾世堂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今日他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咳咳咳……”顾世堂猛地一松开手，小张氏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神略带嫌恶的看向顾世堂。顾世堂气的甩手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贱人！”

“贱人？你可别忘了，我做的那些事儿你可都有参与，即便是裴氏的死，也跟你的袖手旁观有关，我是贱人，那你顾世堂又是什么？”

老夫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般：“你们……你们这是在说些什么？”

裴氏的死难道还当真有隐情？而且这事儿自己这位侄女和儿子都知道？当初她不喜欢裴氏的一个原因，纵然有她身份太过高贵，自己在她面前总拿不出婆婆的谱的原因；然而最重要的原因，却还是因为裴氏自打生了龙凤胎之后这身子骨便不行起来，看着这样病歪歪的儿媳妇，老夫人只是觉得有些晦气。小张氏利用自己入府接着又设计买通了清欢身边的春梅，接着将裴氏活活气死的事儿，老夫人就算起初并不知情，但是后面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稍微想一想便也想通了。但是，纵然有这事儿发生，老夫人也并没有责怪小张氏什么。在老夫人的心中，裴氏自己身子骨不争气，被人稍微气一气便去了，这般死了也好，省的还得花银子用那么多珍贵的药材吊着她的性命。现在听着儿子和侄女的对话，这裴氏身子不行，分明也是跟小张氏有关！这只要挡着她的道儿便要将人给弄死，自己为着冬日里那些炭火的事儿，还从小张氏那儿弄来了那么些银子，想一想便觉得自己的脖颈处有些发凉。自己的身边竟然有着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而她竟然还护着这么些年，想想便叫人觉得不寒而栗！震惊过后老夫人也迅速反应过来，这事儿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小张氏还要说些什么，老夫人已经怒喝道：“闭嘴！现在就给我立即回府！”

而顾世堂的人也在房间的内室里找到了五个孕妇，其中有一个正在生产，而剩下的几个也被大夫灌下了药，正在催生。顾世堂脸上一片漆黑，合着这几个孕妇肚子里的都是自己的备用儿子？“老爷，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顾世堂说道：“既然都已经被灌下了药，那就让这些人生产完了再走吧。”

老夫人自然也是这么个意思。婢女伺候着小张氏收拾了一番，便从里面出来了，外面的那些夫人竟然还没有散开，其中一个人便开口说道：“呦，这个便是那位在里面生产的相府的小妾吧？看样子倒不像是刚刚生产的样子呢，该不会她根本就不曾怀孕，假孕之后还想要母凭子贵？”

“有这个可能哦，我听说这一位一直不肯要小妾的名分，只怕是等着有了儿子就被抬为正房呢，这心机手段当真是让人害怕。所以说这爷们儿自以为得了娇妻美妾，其实不知道这人一旦心狠起来，可是不分性别的。”

顾世堂黑着脸说道：“你们府中都无事了是不是？”

这些个长舌妇，都已经这么时间了竟然还不曾散开，这是要一直盯着他的后院儿的意思吗？“好了好了，这些都是顾相您的家事儿，我们不掺和便是了，都散了吧。”

顾世堂能够想象的出来，今日一过，这满京城大概全都是他顾世堂的流言蜚语。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会沦为这京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原本是兴高采烈的等着儿子降生，给自己带来好运，说不定还能够一举入阁，现在全都泡汤了。而且，这事儿总让他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儿。小张氏虽然不是什么聪明的人，但是这些年来她也已经学会了办事不留把柄。且这事儿他之前一直没有察觉，按照小张氏的安排发展下去的话，事情多半会成功。可是，今日发生的一切竟然像是被人设计好了的一般，究竟是谁想要这般害他？想要弄清楚这件事，还得问问张兰兰的情况。盯着众人异样的目光，顾世堂坐在马车里面索性闭目养神起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终于回到了相府。“小姐，老爷他们已经回来了，那件事儿老爷和老夫人都已经知道了。”

清欢喝着药膳，听闻这个消息微微笑了笑。还当真是个好消息呢，听到这个消息她竟是连喝着这般难喝的药膳都不觉得难受了。顾清澈也从国子监回来了，这会儿也正在喝着药膳。不过顾清澈喝的，是清欢根据清澈的身体稍微改善过的。清澈听到清欢跟红芍之间的对话，便有些疑惑的看向清欢。他将药膳放下，问道：“清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清欢说道：“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原本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便没有对你多说。是关于小张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

清澈的手微微一顿，他自己纵然有些偏执，春梅更是他亲手掐死的。但是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他还是不想她的手上沾满鲜血。可是，听着清欢刚刚所说，难道妹妹竟然还是对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出手了吗？清欢观察着清澈的表情，二人又是一母双胎的龙凤胎，彼此之间本就有所感应，清欢很容易便猜到了清澈的想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在想些什么呢？小张氏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有问题，不过那是她自己作没了的，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孩子没了之后她原本是想要陷害给我，不过她一直没有机会。后来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方面假装自己还怀着身孕，一方面让人搜罗跟她孕期差不多的孕妇，想要来个李代桃僵，不我不过是提前知道了这件事儿，所以稍稍推动了这件事儿，这会儿估计父亲和祖母以及京城那些个有些头脸的人家都知晓了吧。”

没能亲眼瞧着顾世堂变脸，心下也觉得甚为遗憾呢。清澈安静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将自己心底困守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清欢，你恨父亲？是不是……是不是母亲的死，跟他……有关？”

清欢一愣。她心底忽而有些紧张，原本这些事情她是不打算告诉清澈的。即便是将来他知道了恨她，她也不打算告诉他！知道那些真相，只能让清澈活的更为阴暗。“别想骗我！就如同你可以轻易察觉到我心底的想法一般，你也没有办法能够骗得了我！清欢，你说过不会再骗我的。”

清澈的那一双眼底，满是坚持，清欢无奈的低低叹息一声，说道：“好，我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清欢领着清澈进了内室，有吩咐众人在落霞院周围守着，还有好些事情需要她调查求证，为求小心，这些事儿还是不能让旁人知晓。不过清欢心底也有信心，整个相府想来也只有她的落霞院最为安全了。“母亲确然是被人害死的。”

清欢一开口，便丢给清澈一个重磅炸弹，清澈整个人都怔愣在当场，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清欢便将自己猜测到的和无意中了解到的一些事情都跟清澈说了一遍，最终说道：“即便是那个人没有参与，他也是纵容了小张氏的凶手，我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