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抬起头有些不太确定的看了清欢一眼,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清欢会不会答应?想了想,还是将之憋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来。清欢微微瞥了清澈一眼,知道他心底应该是存了什么想法,不过既然他现在不想说,清欢也不会逼他,她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看外面,“就要到了。”
马车在坟地一里之外停下,几个人下了马车往坟地那边慢慢走了起来。清欢瞅着头上些许的阳光,笑道:“一片天空,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天气,大自然当真是神奇无比的。”
清澈也笑着说道:“这或许就是母亲不愿意我们在这儿淋雨,所以就将太阳赶出来了吧?”
“对。”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眼中有着脉脉温情在缓缓流淌。一步步走到了裴氏的坟前,红芍将两个垫子拿出来,放在坟前,清欢和清澈纷纷跪了下来。接着将香炉等东西一一摆放好,清欢说道:“娘,一年了,这一年来女儿都没有来看过您几回,您是不是生气了?指不定就在心里头骂我跟清澈不孝呢。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今日是您的忌日,女儿跟哥哥过来看看您。”
清澈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十分镇定,也从不曾哭过,可是这会儿他却是再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娘,澈儿好想你,好想好想你。你不在了,仿佛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父亲变了,整个相府都变了,妹妹也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从前的妹妹虽然话不多,但是她可以一整日都捧着医书,就算不说话,我也知道她是开心的。可是现在,纵然妹妹开朗了许多,会说很多话,做很多事,可是她不开心……娘,您要是还在,那该多好……”越说,那眼底的泪水便越是忍不住。清欢拿出帕子帮着清澈擦了擦,“哥哥,谁说我不开心?我高兴着呢,看着害了娘的人一个个都得到她们应有的惩罚,我比谁都开心,比谁都高兴!”
然而这话说的,却是连她自己也不信!兄妹二人终究还是互相抱着,抱头痛哭起来……站在后面的红芍碧桃夏暖三个人,眼眶也都一片通红。二人又跪着跟裴氏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起身,“走吧,有的是机会过来看望她。”
清澈点点头。清欢问道:“从这儿离开之后,你是直接去国子监,还是要回府去?”
清澈说道:“回国子监吧。”
他今儿个是跟先生请了假才出来的,而且回府除了跟清欢,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人能够说一说话什么的。那个府邸,说实话,他现在心底存着的更多的是厌恶。清欢看了看清澈:“好,那就还是先送你去国子监。”
上了马车,清欢和清澈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沉默,行驶了一会儿之后,清欢皱了皱眉头,这一路上都太过安静了,这样的环境给她一种十分不安的感觉。她掀开窗帘冲着外面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她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便说道:“先停一下。”
她下了车,问车夫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不远处隐隐有一个庄子,看样子像是京城某些人家的产业,自从答应要给楚钰医治之后,她心里便一直有着隐隐的不踏实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而在今日,她甚至觉得自己若是不做一些防范的话,许是会在此丢了性命。车夫顺着清欢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说道:“这是一个庄子,里面住着主家的几个奴才婆子之类的,庄子里只有一个管事儿的,小姐您问这个做什么?”
清欢上了马车,目光透着几分凝重的吩咐道:“现在你就朝着那户庄子的方向全力冲过去,一定要全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停下来。”
“是,小姐。”
车夫是清欢精挑细选出来的,对于清欢的命令也是言听计从。车内,看着清欢这般凝重的态度,清澈皱着眉,眉目间透露出些许担心的问道:“清欢,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没事。”
清澈掀开车帘,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从清欢的表现来看,并不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他又细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清欢笑了笑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了?”
清澈摇摇头:“没有,就是有些过于安静了。”
“这难道不是最大的问题吗?”
这儿可是郊外,就算是杳无音讯,也不该这般安静。况且现在这个时节,真是鸟兽出动的时节,而且在坟地的时候,她曾经看到这儿又惊鸟飞出,定是有什么人过来了。这些人只能是冲着自己过来的,根据外面的环境,现在这一条路还算是比较安全,全力往前冲,应该能够冲出那些人的包围圈。她这会儿出门并没有带着侍卫,就自己加上三个婢女,还有清澈这么一个使不上太多力气的人。倘若那些人当真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那么现在的境况将会十分危险。清欢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荷包,又掏出一个绿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几粒药丸给几个人一人发了一粒:“都吃下去。”
见他们都吞下了药丸,清欢这才对红芍说道:“将荷包里面的东西点燃,就放在窗边就好。现在风向逆风而行,到时候不管追我们的人是谁,都让他们讨不着好。”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人发现了清欢的不对劲儿之处。原本马车还是回去的路线,这一下子改了路线不说,还加快了速度,这显然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的。而且,他们的人总共埋伏的三路,只有这么一条没有堵死,那个人怎么就知道要往那儿逃?领头之人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心里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了背叛者!明明他们都是秘密行事的,领头之人黑着脸瞪着这些人一眼,说道:“上马去追!”
“是。”
清欢看着后面一群骑在马上的黑衣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大刀,隐隐泛着白光,瞧着便是沾过血的……果然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命!风带着那些烟色往身后吹过去,骑在马上的人立即便感觉到有些头晕恶心,心头忽然一紧:“大家小心,这烟有毒!”
清欢冷笑一声,对车夫说道:“马上加速,冲过去吧,现在他们行动迟缓,可是并不能拖延很长时间。”
“是,小姐。”
马车疯狂的往前跑,过了好一会儿车夫忽然问道:“小姐,前面有三条路,您要选哪一条?”
“先停车。”
车夫将车停好,清欢下了车,现在这会儿雨已经停了,然而这一路却是泥泞非常,若是随便寻一条路去山林里藏着显然并不是一个好法子。她现在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药出来,而山林里面的危险有的时候才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那边的庄子却是最好的藏身之处,只能暂且赌一赌了!“全部下来。”
车里的人很快都下了车,清欢对车夫说道:“让马儿沿着这条路往前跑吧。咱们走这里,沿着这条青石板小路往庄子上避一避。”
夏暖说道:“庄子上?小姐,庄子这么近,不太安全吧?”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真正聪明的人,会兵分三路追踪,但是看那些人也不像是真正聪明的。就看他们埋伏在回京的路上,而独独留下这么一条路,也知道那个领头之人是个极其自负且又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了。他定然会觉得,这个地方不安全,相对躲进林子里才是最安全的,我们应该会选择躲近林子里,看到有马车印记,那个蠢货想来会马不停蹄的追上去。”
清欢一边说一边催促几个人:“好了,现在时间不多了,快些过去吧。”
但是,清欢也没想着真的要进入庄子的,不过就是想着在庄子附近避一避。给她腾出点儿时间,能够布置出一个藏匿的九宫八卦便可。毕竟,这庄子是左府之人的。其实,清欢选择这一条路还有一个原因正是因为这个庄子是左府的。按照她现在掌握的消息,户部左侍郎左大人将顾世堂拉下了水,如果那一位当真是燕王的人,而追杀自己的那一批人也是燕王的人的话,那他们也会下意识的放弃搜寻这里的。而且如果自己运气够好,还能够探一探左家人的口风。几个人几乎是一路狂奔,终于到了庄子附近。清欢虽然没有打算进去,奈何却在庄子门口遇上了熟人。当初在老夫人寿宴上,她还出手救了人家一命的左心瑶,此刻见到清欢便高兴的小跑着到了清欢身边:“欢姐姐,你可好久没有过来看我了,能在这儿遇上当真是缘分呢。”
左心瑶身边的婢女有些无奈,想要提醒左心瑶一二,可是又碍着有外人在场,并没有说什么。清欢却是有些奇怪,既然左侍郎都能够做出那样的事儿,来给顾世堂找点儿事儿,按理说两家应该是已经撕破脸皮了,怎么左心瑶完全没有丝毫的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