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识过了顾清欢的彪悍之后，沈壹的脑子里便有了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那便是所有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情，放在顾清欢身上，那绝对就是极有可能的。这时候，沈壹已经感觉到自己两股战战，整个人都僵直的立在原地不动。屋子里，清欢瞧着代表着伤门的宝石动了动，心里便已经有了数。来人闯进了伤门，于闯入者而言，怕是要在这里头吃点亏；于她而言也并非是什么好事儿。屋子里坐着几个婢女，光是看着沈壹在外头没头苍蝇似的打转，就觉得听好玩儿。这会儿看到清欢蹙眉，红柳不由得问道：“小姐，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清欢点点头，说道：“沈壹闯进了伤门，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门。他想要强行从里面出来，非得见点儿红不可。同样的，伤门被动，对我也不好。想来应该是陆贵妃那边的刺杀行动并没有停止。”

外面隐藏的暗卫看到这一幕，心底已经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这一批人并没有随着顾清欢一块儿前往南境，是以这一次还是他们头一次见识到这个所谓的阵法的厉害之处。沈壹虽然武功不行，但是一身毒术医术，让人防不胜防。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摸进那扇大门，而且看现在的情况，如果顾二姑娘不放水，这位是决计进不去的了。看来，皇上这般重视这个姑娘并不是毫无道理的。这个沈壹大概也就是在自己院子待得闷了，这才想着要到自己跟前儿来刷刷存在感。一直到现在，清欢都没有放弃派人监视他，不过却并没有得到他有什么异动的消息，今日这番震慑，沈壹心底再有什么心思，也得掂量着来了。“红柳，你去带他进来吧。”

“是，主子。”

原本在这儿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叫清欢小姐，然而这会儿再看着清欢杀伐果断的那张脸的时候，她忽然间便觉得自己有点儿叫不出小姐这两个字。不同于在南境时候的奉命行事，这一声主子，她叫的心悦诚服。大概也是合该沈壹倒霉，清欢都已经吩咐人过去接他进来了，在他看到红柳之前，还是一头撞在了院墙上面，立刻便见了血。见血之后，沈壹竟然发现他看向四周的环境比之刚才稍稍清晰也真实了那么一些。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他的心底却是满心骇然！这特么的太邪门了，只有见到血才能看得清周围的景致，这种事情就算是在那些志怪小说里面也没见过好吗？原本沈壹就被清欢震慑了一下，这会儿见着这里如此诡异，更是害怕的不行，所以当看到红柳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冒着红光的：“红柳，我特么终于看到活人了，这地儿怎么回事儿啊？这么邪门，我差点就腿软要摔倒在地上了啊！”

“主子知道你来了，派我过来接你进去。”

沈壹连连点头：“我……我就是来见主子的啊，谁知道这半道儿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也是很委屈的好不好？等进了屋里，看到清欢在那儿坐着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从前生出的那点小心思当真可笑。清欢只瞅了他一眼，便神色淡淡的说道：“坐吧。”

沈壹有些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他今儿个会来这儿原本就是心血来潮，可是看主子的样子倒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他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安的看向清欢。清欢说道：“好了，既然你今儿个过来了，那就陪我走一趟吧。刚好今日我要审问一个人，你去看看也好。”

“审问一个人？”

他只是一个学了点旁门左道的军医而已啊，这会儿让他去审问人？这不是让他不务正业吗？该不会是让他使用那样的手段吧？他也算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他的那点儿手段，放在外头糊弄别人还可以，但是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想要起作用先决条件太多了。而且，若是问的狠了，人家就直接变得痴傻了。清欢却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道：“又不是让你主审，你怕什么？不过是将你叫过去学习一二罢了。”

沈壹点点头：“是是是。”

清欢换了一件儿轻薄一些的衣服，身后跟着红柳几个人，沈壹就站在清欢的身边，朝着小张氏的院子走过去。进了小张氏的院子，便发现小张氏整个人都毫无生机的躺在床榻上，目光之中死寂沉沉，完全看不出能有什么求生的意志，说是在等死也不为过了。看到清欢进来，小张氏的眼神倒是动了动。她这些天躺在床上也想了不少，越是琢磨便也觉得顾清欢的可怕之处！这一年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看起来是跟顾清欢毫无关系的。可是，细细斟酌却是每一件都跟她有所关联。虽然，很多事情都是她自己作死，但是后续的推动却是顾清欢这只手。她勾起一抹冷笑，不甚在意的问道：“怎么？这会儿过来，是想看看我这个杀母仇人有多惨吗？”

“我还没有那么无聊。”

清欢冷冷的说道，她在距离小张氏不远的地方坐下，接着才慢悠悠的说道：“说起杀母仇人，这倒不算冤枉了你。刚好我今儿个也想知道，关于我母亲院子里那满院子的梦玲花是怎么回事儿呢。”

小张氏整个人都僵硬了片刻，手也跟着抖了抖，脸色比之刚刚看起来要更加苍白了许多：“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梦玲花梦玲草的，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是吗？”

“是，没有听过。”

清欢却是一点儿都不曾失望，她从腰间拿出来一个瓷瓶，将瓶塞打开，里面一股浓郁的香味从瓷瓶中飘散出来，不消片刻，满屋子都是这样的香味儿，清欢看向小张氏，笑吟吟的问道：“怎么样？这个味道好闻吗？是不是有点儿熟悉？”

“不可能不可能！府里的梦玲花全部都被销毁了，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不可能！”

梦玲花的事情，虽然她自己知道的也并不多，但是从那个人的警告来看，小张氏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在外乱说的。里面牵扯太广，牵扯进去的那些人，根本就是他无法想象的人。“你现在已经这般虚弱，瞧着也像是没有求生意志了，若是将这个日日夜夜都放在你这屋子里，不知道最终你那身子骨会不会跟我娘亲一样呢。”

小张氏眸色中闪过一丝惧怕。清欢抿唇笑了笑，原来还知道害怕，既然心有畏惧，那就是好事儿。“是不是觉得只要将府里这些梦玲花全部销毁了，外面就再也不会出现这个东西了？是不是当初给你梦玲花的种子的人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能透露跟梦玲花有关的事儿，也不能透露跟当初的交易有关的事儿？是不是，还有另外两个人同样也买了梦玲花的种子？”

小张氏的眼神已经开始逐渐涣散，眼底还能看出来有几分挣扎，清欢却是不急，她放缓了语气和语调，继续轻声的问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会背负那么多秘密，说出来你就会轻松了，没有人会知道你说了什么。”

沈壹在一旁屏住呼吸，听着清欢的声音宛如魔鬼一般充满了引诱。最终小张氏还是机械一般的说了一个名字——杨丽蓉。清欢知道，小张氏不过是哪些人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而另外两包梦玲花的种子，大概才是幕后之人想要杀害的人。自己的母亲，不过就是顺带而已。对于小张氏这样的棋子，她知道的自然不会太多，能有挖出来这样一个名字，对于清欢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巨大的收获了。“好了，走吧。”

沈壹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都看着清欢在说，他知道刚刚清欢审问那个小张氏的手法跟自己应该是一样的，但是却比自己高明了不少。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您在审问的时候，是不是还在那个瓷瓶里面加了料？”

清欢笑道：“自然。”

她又不是职业的出面大师，如果什么外力都不凭借的话，是很难让人进入深度催眠的状态的。沈壹眼睛放光，看向顾清欢想问问那个药的方子，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贸贸然问出来似乎不大好。想了想，便还是没有开口。一直到了清欢的院子里，清欢忽然顿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向沈壹，说道：“你想要那个药的方子？”

沈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点头，说道：“是。”

“好，只要你帮我办成一件事，我立刻就将方子给你。”

沈壹吞了吞口水，继而问道：“是……是什么事儿？”

“你原先是他们的人，我现在需要你演一处苦肉计，将我得到的这个消息透露给那个人知晓，该怎么做你不需要我来教你了吧？”

苦肉计！也就是说，自己还需要吃点儿皮肉之苦！想到那个方子，沈壹终究是咬咬牙：“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