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来，感觉神清气爽，看着还在床的里侧睡的正熟的清欢，不自禁的露出一个笑容，小心的起床并且帮着她将被子盖好。直到早朝的时候，众人都看到楚钰的面上带着舒心的笑容，瞧着便知道他心情非常不错。便有人大着胆子上前进言说道：“皇上，既然现在皇后娘娘有了身孕，您又决定御驾亲征，这朝堂之事，是不是应该要有所安排才是？”

楚钰登基到现在为止也才月余而已，但是朝堂上的所有人都已经摸清楚了这位新皇的脾气。而且，皇后娘娘也是不能小看。至少，她在楚地的所作所为便叫人刮目相看。而且还有有心人打听了一些皇后娘娘从前的事情，心底更是忌惮不已。心知这次皇上御驾亲征，只怕这朝廷的事情皇上还是会交给皇后娘娘的。但是现在皇后娘娘有了身孕，这便是他们这些朝臣的一个机会。若是有幸能够被皇上选中成为辅政大臣，只要自己好好干不要生出什么别的心思，那么前途自是不可限量。果然，此人将这话坦然问出来，楚钰并没有发怒。他只看着下面陈情的那人，一双眼睛似乎要将人看透，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叫人打从心底里害怕。仿佛在告诉他，他不管打着什么主意，他都是晓得的。过了一会儿楚钰才说道：“这位爱卿所担心的也不无道理。朕自然是信任爱重皇后娘娘的，只是现在娘娘有了身孕，不宜过多操劳。不过朕已经安排人辅佐皇后娘娘处理政事了，你们只要好好听命于皇后娘娘，不得阳奉阴违便是。”

听着楚钰不容辩驳的声音，众人心里也已经知道，皇上已经有了打算，自己等人只怕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而且这位皇帝陛下可不怕你什么人多围攻，也没有什么法不责众的概念，惹急了他，管你是多少人，只管杀了便是。在第一次上朝的时候，这位皇帝陛下便已经明确的说道：“你们从前如何结党营私，朕不管。但是现在，只要让朕知道你们犯了事儿，不管多少人，有一个算一个，朕都会一个个处置了！什么法不责众？朕这里，可没有这样的说法。”

当时还有人心底不屑。就算不想着法不责众，但是若是当真事情牵扯到了朝廷大部分人，他们可不相信这位皇帝陛下当真能够什么都不顾及的将这些人全部处置了。接着，楚钰便像是知道他们心底是如何想的一般，直接开口说道：“朕知道你们心底有许多人不信，既然这样你们可以试试看。以为朕会忌惮你们？这天底下，最不缺的便是想当官，又会当官的人！”

而之后，他更是用雷厉风行的手段，向他们昭示了他之前说过的话。到现在为止，朝廷上，会有官员会在公事上与皇上较真辩论，但是以权谋私的事情却是再也没有发生过了。倒不是不想，只是都怕了而已。下朝之后，靖王府、德亲王府、还有新贵顾清澈都接到了皇帝的圣旨。这三个人年纪都不大，现在却成了权势滔天的人，有人心里不服，觉得皇帝这是在任人唯亲，这三个人不管哪一个都跟皇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尽管心中很是不服气，却也半点儿法子都没有。不服？那也得憋着！随后楚钰亲自点兵出征，清欢在城楼上抚琴为其送行。这不是她第一次送人出征，当年她为裴逸风送行的事情，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只是那个时候，他心底有着对表哥的担心，却不曾如现在这般牵肠挂肚。明明是一曲破阵曲，可是却被她弹得带出了几分缠绵思念。人还未走远，她便已然开始想念。你可要平安归来。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纷纷乱世才将将开启，又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纵然清欢知道，乱世若是结束，这天下便又是一片盛世清明。可是黎明前的黑暗，总是那般难熬，让人心焦难耐。得有多少人，要为此付出代价？可是历史的惯性便是如此，这乱世纷纷，不会因为一人之力就此结束。清欢觉得，自己心头似乎有了不少感悟，但是真正悟到了什么，她却又说不出来。琴弦在她手上三两下的拨弄，曲调却已然不再是之前所弹奏的破阵曲，随心而变，竟是众人全然不曾听闻的新曲，但里面所含的丝丝情义，却是叫人很容易便能够听得出来。清欢无奈的摇头叹息，千里送君，终须一别。他待她总是充满了包容，真正的是“你若撒野，我把酒奉陪”，清欢做了一个全抚的动作，止住了琴音。抬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总觉得有些疼，有些难受。她静静的看着军队出城已经许久，红柳默默地站立在清欢的身旁，风声渐渐呼号起来。半晌清欢才从城头站起，说道：“起风了。”

起风了……这一战，谁都知道是关键之战，却也是危险至极。跟随在清欢身边的几个丫鬟，还有程留白几个人，这会儿他们的见识再也不会像是从前那般，只在三尺见方之地。清欢也让程留白一行人随军出征去了，总要挣一份军功回来。还有顾家的那群小子，也领着一半童子军追随而去。不得不提的是，童子军如今也壮大了不少，从原先的两百人，到现在已经有了六百人了！红柳手里拿着披风，披在清欢的身上，说道：“娘娘，已经看不到了，回去吧。”

“嗯。”

路上，清欢没有坐上凤辇，而是一路走着回去的。她轻轻的问道：“红柳，我知道你现在跟沈壹在一块儿。不后悔吗？”

红柳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清欢会问她这样的问题，不过只过了片刻，还是狠狠地摇头，语气却显得极为清淡，只静静的说道：“不后悔。除了这个人，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相濡以沫的陪伴对我来说便已经足够。或许，是我前半生活在阴暗中，做多了错事，如今能够有这样的结局，奴婢已经非常满足了。”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深深地凝望着清欢，里面的感激几乎化为实质，说道：“奴婢能够有今日，全靠着小姐您，若是没有您，奴婢现在依旧还是活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面的吧？”

“每个人都不会没有路的走下去的。当你觉得已经是在末路穷途的时候，或许就会峰回路转。我能够遇到你，这又何尝不是缘分的指引？”

接着清欢又问身边的红芍，“我没有答应你让你在出征前跟剑一完婚，你心中可有怨言？”

在得知剑一会跟随楚钰一块儿出征之后，红芍便过来找了她，想要在剑一出征之前，跟他完婚。之后碧桃也提出了一样的条件，只是清欢却都没有答应。虽然不知道清欢为何不答应，两人心底也确实因为这个有了一些怨言。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这么救了是，她们也已经想明白了。主子做事儿，总不会毫无理由的。红芍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其实刚开始奴婢心里确实是埋怨您的。但是现在奴婢已经想明白了，奴婢知道您既然这么做了，就自有自己的想法。是奴婢参不透罢了。”

清欢笑着摇摇头：“哪儿有什么高深的用意呢？不过就是我对你们的一点儿私心罢了。若是……你们也不至于。若是他们当真功成名就，到时候自然会将你们风光的迎娶回去。只是不知道，你们现在心底有没有一些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觉。”

“奴婢一开始便不想他去。”

“是啊，我也不想。你看看，我们的城墙多高多厚，便是待在这儿，偏安一隅，也能够得享太平，虽然只是一段时间，可终究用不着这般的提心吊胆。哪里用得着像是现在这般，让人的这颗心总是无法安静下来。”

偏安一隅，若是可以……只是，这太平盛世，究竟如何求来？“罢了，走吧。”

回到鸾和殿，清欢便觉得愈发的冷清了。明明之前楚钰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平日里早朝之后还得接见大臣商议事情，一天之中倒是并不多时候会在这儿。只是从前她从不觉得冷清，但是现在纵然鸾和殿伺候的人有不少，可她已然觉得有几分冷清了。怎么办？这才第一天呢，就已经开始止不住的想念了。清欢不知道，这往后的这些日子，她该如何打发。用完晚膳之后，清欢便决定要出去散一会儿步。散步回来之后，便开始独自一人处理那么一大摞的奏折。只是她现在精神确然有些不济，看了一会儿便已然昏昏沉沉起来。“红芍红柳，还有碧桃夏暖，你们几个给我看看奏折，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分类放好，我先去睡一会儿。”

怀孕了，这反应当真是叫人有些难熬呢！四个人都有些恍惚，不管小姐再怎么信任她们，这奏折也不是随便就能看的呀！